第10部分(2 / 2)

“刘憬,你不喜欢记者吗?”

“不,不,不,我对他们厌恶透顶。真正的记者应该每天走动在他们应该走动的地方,去寻找真正地有价值的新闻,而不是整天钻在花边新闻里,整天跟屁虫似地探听着哪儿有重要的会议,自己好跟着去出风头。他们使得很多人已不关心新闻了。新闻上每天都在说着先进事迹,可是我们的周身却发生着什么啊?是一张张冷酷的脸,贪婪的嘴。就拿选村长来说吧,所谓的侯选人给你一盒烟,你就把他们的名字一填。可是等他们当上村长,然后就反过来加倍地咬你,非从你的裤兜里掏出比他们曾经付出更多的金钱。”

“这倒是真的,可是我想这种事情不会长久,正所谓物极必反,总有一天他们自食恶果的。”

“这个呀,就要看大家的法律意识了。一个国家的法律怎么样,我觉得重要的不在于制定的多好,而在于他宣传的如何,国家的公民应用的如何,是否用它保护了自己的权益。法律好比一块石头,放着它不动,它就永远是一块死石头;可你一理拿起它去用了,并且能够正确地运用了,那么它会比一块金子更让人看了高兴,因为它已成了活物,成了你的一个亲人,而不是那遥远的藏在法典里的瞌睡虫了。”

“是啊,看来我们还要为自己加重一点负担,多学点法律。”

“错了,不是负担,而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第九章(上)

这是一个需要精心计算的课题:正像大家低沉的头颅一样;即使是最简单的一级运算;即使只是小数点前两位和小数点后两位,即使你的数学好的常得满分,你得仔细运算,得把它放进一个重要的精确的时常睁着怀疑眼睛的中央处理器里。

“这些是学校订的书,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家都好好算算,看缺多少钱,下午带上,算下的结果往上交一份给我。”

同学们的哗然声就这样消退下来。对于班主任的解释谁能给她按上推托的责任?她不过是一个间接的执行者,一个被奴隶主的工头逼迫着奴隶们一边交出果实,一边流出自己的血;只是这血已经成为一种拖枝运动——他们用碗在父母的血液里接满血;再送到奴隶主的小车里,让它们化为汽油,拖着奴隶主炫耀——在主席台上摆手势——说某某学习得怎样好,大家要向他好好学习。于是,大家都瞪着雪亮的眼睛,认真地看一遍又一遍市长走后的第三天学校第二次发下来的单元练习册和单元aB卷的价钱。

几天前,大家还希望学校发这些劣质的图书能够少要点钱;不少人还精打细算着向父母多要点钱能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呢;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正像福斯塔夫的美梦,像他的气球似的肚子一样,被流放在疾病的呻吟中。

大家曾站起来高声咒骂,说要将电话打进市长的耳朵里,像某学校的学生因学校的封闭式管理,长期不放假而罢课一样,也要让这个学校惊慌惊慌。但是谁的父母是个傻子,会让自己的憨儿子用自家的电话冒这胳膊与大腿搏斗的危险?谁不是像愚蠢的卡特琳那样顺从?谁不是都在相信着官官相护的永恒真理?于是,父母便用自己见多识广的唾沫星子,一点一点地浇灭了孩子们心里正直的细胞。让他们更快地成熟、更早地长大、更多地看到金钱的魅力。

他垂低着头,算术在他的世界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悍的观念。他仿佛看到一种叫做弱肉强食的东西。仿佛看到校长的肚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吞着大家身上的肉。学费。书费。杂费。烤火费。上机费。资料费。补课费。校服费。还有什么,他记不起来了。反正对学校这种接二连三的收费,不仅他自己感到厌恶,就连那些接受执行命令的老师也已感到极为厌倦。“校长怀里搂个大包,我们腋下挟个小包。”这是他的一位老师,上课时风趣的话语。它一直像酸心的泪水一样,徘徊在他思想的建筑群里。宏伟的机构,越是远处低处就越是模糊。我们永远都是一个拿不上远望镜的近视眼在中间的圆滑主义者的漂亮的脸蛋上游弋。如果没有一阵强烈的雄风吹过,我们只能永远地生存在互补主义的庸俗世界里。——自古朝代源远为鉴,也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榜样而已。

数字效应,他惊奇地发现它们之间有一种百分之二十的稳固关系,像劳动、工具、土地、种子一样,用一根线串接着;只是这里没有汗水,只有油水。

大家将结果刊登在随时都可能遗忘的记忆里。然后,伸出手,伸出手,再伸出手。然后学着坟墓里的人的样子,高唱金钱主义的赞歌,掏出来,掏出来,再掏出来。再然后,躲在时代的病床上闭上一双会发金光的眼睛,脸上带着后继有人的笑容坠下去,坠下去,再坠下去。最后,就在一小块土地里永远地静默着。直到被消失,被遗忘。正所谓:生于斯,亡于斯,世世代代永不息。

“下午来了把钱交给徐琳。”打铃后,班主任从讲台上探下身子,把同学们交上去的结果给了徐琳。叮嘱她把名单再抄一遍。就宣布放学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你的多少钱?”

“……你的呢?”

“……妈的,比你的多十几块呢?”

他已经对这些话感到厌倦了。人的最大的特点不是奋斗,不是争取,而是嘲笑、是怨恨。正像当官的要常常在下手面前摆摆样子一样,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人生哲学。正所谓:我是流氓我怕谁。反正我这张嘴就是贱,就是要骂,你要咋地,有本事你就给咋干点实事出来,别老是今天说的,明天说的都是你那点曾经不知从哪儿偷来的辉煌。但是,对方也会想啊,你骂吧,反正我就坐在家里,泡一杯好茶,打开电视机,你的糖果照样得捧上来。于是傻子发现自己错了,便向聪明人学习。

他有些暴躁地站起来,随手从桌子里拿出这几天看的小说;也不看下正在收拾书本的徐琳就嗖地离开座位,跨着野蛮而急速的大步冲出了教室。

早晨刚清扫过的林荫道上已经落满了叶子,从教室里出来的同学们涌动在上面,发出不同的声音。他却听不到这多种多样的音色似的,动作敏捷的夏日的一根闪电一样穿梭在扰扰攘攘的人群中。这是人类的一种非凡的运动,当他们受到某种压抑需要解脱需要寻找到一种欲望的时候,他们似乎就成了世界上最敏捷身体最轻巧的动物了。

他迅速而蛮横地疯走着,两只发黄的眼球里射着愤世嫉俗的光芒。用他曾有过的认识来讲,他现在就是一头代表邪恶的野兽,一种病态的完全不受理性控制的野兽——在这样的情况下,凡是他看到的都会是丑恶所造作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极端的思想了,以至于身体里漫动着不够强烈持久的细胞。他很快停止了自己的可怕的诅咒思想。他不断地放慢脚步,像一个多愁善感的男孩那样任由凉爽的风吹拂着自己恬静的脸庞。他的双眼温柔像母亲用爱抚的目光看着熟睡的婴儿一样;他看着众多的柳叶在空中不断地飞转盘旋,像落也落不下来的优美的舞蹈,仿若就真有那么一个美丽的智慧女郎,跳着时而急速时而缓慢的翩翩之舞。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他知道那是徐琳和她村的一群女生就在他的身后。但是,他没有转身,没有任何的外在动作的改变,他希望就这样走下去,像梦一样地永远不要醒来。他神情恬静,完全处于一种平和的美好的状态里。其实,当徐琳带着忧愁的目光向他看去的时候,都能感觉那是一副人们想象中的天使的容颜;或者说那是超然于物外的完全陶醉的境界。

徐琳的背影已经消失了,他却好像还没有醒来。他的个人主义的空间里容纳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尤其是对徐琳的感情,那更是难以想象的。他好久前就想牵着徐琳的手走在校园里,走在这条落叶飘飘的路上。但是他对爱情有一种敬畏,就像他看到伟大的作品由衷地产生一种敬畏一样;在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有完全确定美好的结局之前,他不愿也不敢打破这现有的甜蜜幻想而欲望的关系。况且这些天来,他的心中一直沉甸着一种难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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