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4)
宇文川远一笑,捏着乔津亭温热的手心,内心充满了对上苍的感激,在轻风冷露夜深时,有心爱的女子陪伴着,细分忧愁,这分明就是上苍赐予的不可多得的福分!
悠然一叹,悠悠开口,“能不能当上皇后,这就要靠你的本事了!”
乔津亭一愣,“我?”随即明白过来,慧黠一笑,偎进宇文川远的怀里,“我的本事?对,我去给那老头一个警告,让他不可乱来!”
若仅仅是嫁娶,那无疑是皇家之事,但册封皇后却就是家国大事,宇文川远必定要在朝堂上宣布,告知朝臣,若然萧行洛从中作梗,暗中策动群臣上书反对,也是一桩难办的事情。但萧家自有把柄在乔津亭的手上,由乔津亭出面警示,萧行洛定然有所收敛,至于以后如何解决萧家,倒是后事了。
轻浪轻拍着河岸,暗淡的河汉倒影在清河,随波轻轻起伏。
宇文川远紧紧拥着乔津亭,凝望着夜旷天遥,似闻道晓风在崔促人归去,声声入耳。又是一声叹息,“乔……”
听着宇文川远话音里的惆怅,知他心意,天一亮,他宇文不再是江湖一逍遥儿,而是朝堂之上的九五至尊,拥有天下,却被天下捆缚在皇宫高墙之内的帝皇;而她自己,也将随着岁月的步伐,步入曾经厌弃的深宫生涯,与他一起,悲喜同心,忧欢与共!
“你不用担心,从今之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乔津亭,始终是你不离不弃的妻!”不是动听的誓言,但胜了甜言蜜语百倍。
宇文川远低低俯首,触着怀中人微凉的唇,将满腔火热一世深情尽付于销魂的唇舌纠缠之间。
船只静默地停靠在河岸之旁,岸边衰柳在冷风中微扬枝条,晓星沉月,越发的西斜。
许久,宇文川远抚着乔津亭脸上的羞红,无限留恋,“该走了!”
是的,该走了,从此云深海阔,江湖风雨,吹不进九重内苑黄金阙!她乔津亭将从此告别江湖岁月,换取一世地老天长!
回到宫中,成别思与白蘋等人已在宫里候着,见宇文川远与乔津亭安然回归,终至松了一口气。
乔津亭约莫在宫里歇息了两日光景,待到神清气爽之际,略略梳洗妆扮一番,知会了宇文川远,出宫直往萧家而去!
就让她乔津亭与萧行洛来一场最直接的较量!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5)
流云十三骑彪悍奇伟,腰悬弯刀,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八面。白蘋、绿芷及泠弦娇俏可人,顾盼生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万众瞩目中穿街过巷,来至萧府门前。
乔津亭下了轿,在十三骑和白蘋等人的簇拥下径直拾阶而上。
萧府门房素来是势利之徒,此时见乔津亭一行衣着光鲜,威仪整肃,气势直压人来,但又陌生得很,一个愣怔,忘了上前。
乔津亭微笑着,和蔼开言:“烦你通报你家老相国,说是流云山庄的乔津亭来访!”
话语柔软,如春风拂面,门房一见乔津亭天碧罗袖如云轻雾薄,柔肌微醉宛若玉削而成,眸间一点温暖的笑意横在秋水漾漾之间,其清舒意态,飘然若仙,分明不是绝色,却是天人!不由得一呆。
“我家老相国卧病在床,此刻正歇息着,不见外客,姑娘请回!”一个声音响起,乔津体内抬头一看,正是那夜在废弃院落所见之人——萧府的管家!看他面目浮肿,精神不振,恐怕是私盐被官府没收之后遭主人责罚的沮丧。
乔津亭不温不火,示意白蘋将手中锦盒捧上,“将此物交给你家老相国,乔津亭不惯久候,望你好自为之!莫再丢了!”故意重重吐出一个“丢”字,眼看管家脸色大白,轻轻一笑。
不一会,管家步履匆匆,神色慌忙,恭恭敬敬地躬身请乔津亭入内。
乔津亭淡然一笑环顾萧府杀气萧萧如扑人面,这是第二次进入萧府,相信不会再有第三次。
萧行洛面如沉水,端坐如仪,却无一丝的病容,唯有百发苍茫,笼盖着满面皱纹如沟壑,横在岁月深浅间。
萧行洛见乔津亭进来,眼神即刻飞雪凝霜,嘴角纹路如冰刀似割人肠。
这般暮年老人,原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想竟是肃杀如斯,狠毒如斯。
淡淡的,乔津亭迎着萧行洛的目光,笑意已经隐在了寒凉的背后。
萧行洛阴寒着脸,并不让人为乔津亭倒茶,更没有让乔津亭就座。分明就是要乔津亭难堪,而这般行事,摆明了对宇文川远的愤恨和怨毒。
“乔姑娘,你这次上门就是要威胁我萧某么?”重重一哼,满面的不屑。
乔津亭微掠云鬓,双眸隐有寒栗之色,缓缓说,“萧老相国,还是让你的左右人等退下吧,有些话,乔津亭想单独与老相国谈谈,这话若是扬传了出去,恐有损老相国声誉!”
萧行洛脸色一变,终是不甘地挥手让下人退下。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6)
偌大个厅堂,一个是肃穆冷厉的百发老人,饱经世事沧桑,心狠如毒,心硬如铁;一个是青鬓芙蓉面,眉峰冷凝,坦然无惧。
两相对峙着,眸光如刀剑,火花四溅,杀人于无形。
“萧老相国,我今日来是为了敬告老相国一件事,我乔津亭准备接受皇上的册封,成为大魏朝的皇后!”缓语如珠,滚落玉盘,声声脆响,落在萧行洛的耳畔,无疑是一大震撼。
萧行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萧然华发随之颤粟不已,冷哼一声,傲倨地,“乔姑娘是来哀求老夫,让你顺利成为皇后么?你太天真了!”
乔津亭嫣然一笑,“萧老相国,贵府管家写得一手好字,老相国也养得一批得力的死士,可惜总是功亏一篑!”
萧行洛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一动,苍眸横扫,停驻在乔津亭的脸上,接触到乔津亭眸色深冷,凛然如刀,内心一惊。
“老相国,我乔津亭与你无有仇怨,你却一再苦苦想逼,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幸得萧珉大哥施加援手,乔津亭才得安然无恙,但是,萧老相国,你居然胆敢纵人弑君,犯下滔天大罪,若非看在萧大哥份上,我如何可以放过了你?”
萧行洛骤然从太师椅上站起,厉喝出声:“乔姑娘,你若是含血喷人,污蔑老夫,不要怪老夫手下不留情面!”
乔津亭仰头一笑,“萧老相国,我何曾含血喷人?令孙萧珉不是证据?管家手书不是证据?死士不是证据?你老何曾对我留了情面?若非是萧珉对我有救命之恩,若非我乔津亭心存了慈善,你萧行洛还有机会站着和我说话么?我今日来,不过是让你给自己一个颜面,若是胆敢阻拦我和皇上的婚事,我也顾不得与萧珉大哥的情谊,将你知法犯法、贩卖私盐的罪行和纵凶弑君的野心、阴谋揭发出去,让你萧家一族几百口人和你一起喋血西口,如果你认为所有的证据不足于送你上路,我乔津亭的利剑也可助你一把,我将不吝代劳!乔津亭言尽于此,望老相国好自为之!”
萧行洛气极,脸色灰白,跌坐在太师椅,强自压下胸中怒火和心虚,“你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吓倒老夫?黄毛丫头?你以为当今皇上他会轻易对我萧家下手?我萧行洛四朝重臣,门生遍天下,凡是大魏朝的地方,无不有我萧家的势力,你就算是当上了皇后,也过不了安稳的日子!”
乔津亭翠袖一拂,明眸微转,神情淡定,“你不妨试一试,老相国,这天下毕竟是宇文家的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萧家势力再盛可否能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至于你遍及天下的门生,不过是因你萧家权势而依附于你,萧家一旦土崩瓦解,还不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如果你真的不知进退,让皇上着恼,就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结果,恐怕皇上也在所不惜,你说呢?老相国?”
萧行洛见乔津亭语气坚定,神情肃杀,玉面凝霜,杀机就在若有若无之间,不由得哑然。乔津亭的一字一句,如针芒针针入心入肺,疼痛不可遏制!好一个厉害的丫头!正待发作,突然听得一声尖利的呼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