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占集当然不会放弃进攻的机会,马上就占领了我们原来的营地,向我们发动猛攻。远远看过去千万支羽箭向一张大网,扑天盖地射向树林,叛军枪炮里放出的烟雾笼罩了阵地上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味。我们只是远远的击鼓呐喊,并没派一兵一卒出去冲杀,霍占集也不肯轻易踏进树林,只是一个劲的叫人放箭、放枪、放炮。
到了晚上,叛军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也收兵休整去了。我们派兵去砍树挖弹,一夜功夫竟然挖出铅弹三千多粒。被陨石吸附的箭羽也有两万多支,据说里三层外三层的羽箭把石头围成了一个大刺猬。兆惠直夸我的计策高明,我也得意的哼着《游击队之歌》。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同志们和兄弟
在高高的山冈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
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
敌人给我们造
我们坚守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抢占去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这歌真威武雄壮,词也非 常(炫…书…网)贴切,圣使兰心惠质即景赋歌的本领又让兆惠大开眼界。这歌应该让将士们传唱出去,一定会气死霍占集那小贼。”万事俱备,将军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有了弹药,我们开始反击,心理战也拉开了序幕。看到刻有自己记号的箭射死自己的勇士,估计霍占集的心情一定是痛恨到咬牙切齿。我们把俘获的叛军士兵也放了回去,让乌力安江在他们其中传布清军得到圣使帮助的消息,让他们亲眼看到“胡大对清军的馈赠”。霍占集的军心被动摇了,感觉进攻的气势也没有从前那样凶猛了。
兆惠又新研究出一种新型火弹,将弹药和酒混和在一起,点燃之后用投石器扔出去,爆炸的威力很大,叛军的伤亡非 常(炫…书…网)惨重。
终于我们等来了猎鹰带来的好消息。朝廷的援军已经进了回疆,但是援军回疆地形不熟,我们具体的位置他们无法掌握,需要派人冲出包围带领他们前来支援。可是现在营里有品级的军官除了将军和副都统多隆阿以外都死的死、伤的伤了,这个突围的重任就落在了齐典仪的身上。
第三十九章 胜利
“小齐,此去求援虽危险重重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活着带兵回来,咱们几千兄弟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了。”将军亲自捧着酒碗给齐典仪践行。
“将军放心!家兴一定不辱使命。”齐典仪一口干了酒,豪气干云的将陶碗摔个粉碎。
“兄弟们,我们走!”他调转了马头,带着五个随行的士兵拍马冲出密林。
“炮火掩护!将叛军火力吸引到南边,为齐大人打开北面的通路。”副将军富德带伤指挥军队。一声令下,炮声四起,炸响了寂静的黎明。
“家兴兄弟,我送你出树林。”李璧君忽然也翻身上马,追赶而去。我想唤他回来已来不及了。马蹄声北去,七骑很快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但愿齐大人此行平安顺利,能够尽快将援军带来解我军之围。”我双手合什默默祝祷。
兆惠了解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定会的。”
兆惠虽然处事圆通、八面玲珑可是仍有武将那种直率可爱的性格,指挥作战时的那种沉着冷静的大将风度让人无法不敬仰,无论战势如何危急,在他身边我就可以有种安定的信任。他一直是军中的灯塔,在战场上只要他的红缨不倒,士兵们就有冲锋的力量,所谓将军当如是吧!我渐渐理解了为什么齐家兴甘心这样的服侍他,原来这也是种人格魅力啊!几个月的并肩作战,使我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的友谊,不用说话已经可以了解彼此的想法。我们互相欣赏,互相扶持,无关乎年龄、无关乎身份、在这生死难测的战场上结下了真挚的忘年之交。
“早上你一声不响地跟着齐典仪离开,真把我吓了一跳。”
“兄弟一场怎能不去相送?战场上的事最难预料,若不是此行太过凶险,我真恨不得让你跟他一起走,找到了援军就留在那里不要回来了。当初你要是听我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吃这些苦啊!”李璧君提起来仍是忿忿的。
“好了,我的大哥!你就别再数落我了。眼下已经有了转机,援军一到咱们很快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到时候马上就离开这里回扬州去,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没你那么乐观,刚才送走家兴的时候,他还私下里对我说若他不幸牺牲了,希望我能替他照顾齐老爹呢!”
“这个齐家兴,怎么一点信心都没有呢?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啊!告诉他一定得活着回来,如果他死了援军到不了我们也活不成啊,到时候齐老爹还是没人照顾。”
等待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虽然我们有了粮草、有了弹药日子比前几个月好过些了,可是敌人一波一波的袭击已经使军队疲惫不堪,换岗回营的士兵往往嘴里还嚼着馒头就昏睡过去。几个月没有好好梳洗过,年轻的面容上满是风尘,个个都是胡子连着鬃角,头顶上的发茬也都长长了。脏兮兮的衣服糊着血糊着泥,却没叫苦叫累的。看着身边那些已经很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的倒下,他们在战场上死去,生命像雨水洒入大地毫无痕迹。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我已经不会再哭了,变得更坚强起来,用我半吊子的医术负责起了伤员的救治。缺少药品就用针灸刺穴止血,拔箭挖弹都成了小手术,好在虽天寒地冻我们却有可以取暖的木材,伤员只要注意了保暖倒是不易感染。
除夕之夜天降大雪,脚下踩着寸许厚的积雪,兆惠亲自带了酒到阵地上去慰问将士。火把的光照亮将士们的脸庞,一坛酒传了一圈还有半坛。
“你们怎么不喝?这是将军的心意啊!”多隆阿怪将士们不识抬举。可是将士们的质朴回答却让一向冷峻的兆惠也险些落下泪来。
“我们少喝一口酒,多做一个炸弹去打敌人要紧。”
“今天是除夕,我们身在战场不能好好过节,喝了这碗酒就权当过年了,等到胜利了回到京里,我兆惠向皇上给兄弟们请功,到时候咱们再开怀畅饮。”
酒入愁肠百转千回,喝了几口之后几个年纪小的士兵禁不住轻轻哭了起来,那压抑的低泣在夜里显得那样凄凉、那样悲情,他们是想家吧!是怀念死去的战友吗?兆惠并没有责怪他们扰乱军心,他们也的确压抑了太久了。
又过了几天,感觉敌军的火力越来越分散了,进攻的次数也少了起来,东北方向传来连续的枪炮声,我们的压力减轻了,援军终于到了。齐典仪冒着枪林弹雨冲回营来,带来了皇帝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