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桌子上有半缸子冷饭,表明最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可人都去哪儿了?
我被太阳晒困了,便想躺一会儿,门却被撞开了。瞧这动量,肯定是肥典。家伙一看见我,冒出一句:“臭小子,死哪儿去了?”
呵!生活啊,还是逃不出你的想像。
我无力地回答:“在家里休养呗。”
“你呀你,最近怎么懒精无神的,像个废人。”
听他这么说我就更加不愿意动了。
肥典突然声音低沉,表情严肃:“有件事情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看我打起精神,他竟然又卖关子道:“算了不说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最恨人把话憋在肚子里,就是拿拖把棍扫帚条也要把他挤出来。我利用门的背面与墙面的间距差不断缩小,终于逼迫他抖落出来。
这是一条对我不利的谣言,说某年某月某日,看见可儿和一个男子神态亲昵地走在一起。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拉大了门墙的间距,说:“她的异性朋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说你笨还不相信。”肥典做无奈状,“不止是我一个人看见,你说这算什么?”
“别神经过敏好不好?”我嬉笑并推搡他。
“猪!没治!”看样子肥典恨不能扇我一耳光。
其实我似乎也有不祥的预感,只是不想在肥典面前显露出来罢了。我借口上厕所匆匆跑到楼下的电话亭,打了个传呼给她,很快就回了。
“好久不见。”她的语调很是平淡。
是吗?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我问她:“你最近……还好吗?”
她说:“好,很好。”
我觉得这几乎就不是发生在恋人间的对话,而是发生在领导对下属,家长对子女,或者相隔遥远的两人之间的对话。看来真的出现问题了,我可能要做点儿什么了。
我问:“一起吃晚饭吧,挺想见你的。”
她说:“恐怕不行,要复习呢。”语调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我不想就此打住,便又劝道:“哎呀,老长时间不见了,你就当作是休息一天嘛。”
“不好意思,真的不行。”她还是那样子。
我的热情碰到了一座冰山,温度很快降下来。我仿佛不甘心,再添了一句:“你真的不想见我?”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她说:“现在才想起来找我吗?”
我好像看见松动的迹象,赶紧把压在心底的赞美诗搬了出来,向她吟咏,她似乎被打动了,对我这样说:“今天真的有事,明天下午来找你吧。”
挂了电话,我笑了,谁说这是迷津曲径?现在不是解决了吗?
本打算下楼出去吃饭,不自觉地又绕到网络中心那里,其实我只是想回复一下韩嫣的信。这个女孩已经成为我生活的平衡点——在回复了她的电子邮件后,我作出论断。
出了门我一溜小跑到食堂,饭已经卖完了。没法,懒得吃炒饭,回宿舍吃方便面吧。这东西好,宿舍里每个人都爱吃,不仅省事,而且味道鲜美,尤其是汤特好喝。曾经有一回我泡了一碗面,然后下楼去处理点事,再上楼就只有汤喝了。这次回去先和大家声明,谁再偷吃我的泡面,我就一天三顿地泡着他吃。
好像没人理会了,木乾蔫蔫地抬起被烟熏黄的脸,淡撇撇地笑一下。
又来了,真没劲。
今年的冬天似乎很暖和。天空蔚蓝,阳光灿烂,晒得每一个人都很随意和慵懒。正午的阳光尤其好,大家因为这个爱上了睡午觉。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七章(3)
吃完泡面,看看悄无声息的宿舍,没有人理睬我了,还是出去散散步吧。
走在甬道上,风迎面吹来,脸颊干涩。尽管有明媚的阳光,少了湿润,竟是显得枯燥了。绕来绕去,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不觉又走到网络中心的大楼下面。我不禁哑然,这就叫潜意识吧。想起一部电影,胖胖的汉奸拿着枪大吼:“我×××又回来啦!”
互联网真是包罗万象,我在此大胆预言:未来将是网络主宰的时代!(该名言摘自某报)不过这片林子太大,什么鸟都有,今天居然点到一个鬼网站,看着那些七拼八凑不成人形的图片,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掏出一张纸巾,擦擦额头上涔涔的汗水,还是看信吧。
打开邮箱,韩嫣已经回信了!真快!看来在地球的那一端,她也正在上网。
轻触鼠标,打开信件。
韩嫣说:亲爱的。
哈哈!她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称呼这个啦?是被我信件里的绵绵细语同化了吧。
我回信也说:最亲爱的。
她又说:你个小鬼,居然说我是奶糖?那你就是花心萝卜了。
我回答她:你是奶糖,我是糖纸,专门包着你。
她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五年,也许……
我告诉她:我才不管你呢,再不过来我就过去啦!
她问:你还像原来一样想我吗?
我回答:当然想,天天都想,时时都想。
你问我答的撰写完毕。我又检查了一遍。(不要有错别字以免被笑话)再点击鼠标,“吧嗒!”就看见那个信封的小图标飞舞着到屏幕另一端。电脑上的一厘米,就是实际上的一万公里,就是我心里的一光年。
我意犹未尽,又把她原来写的信一一点开来看,我又回忆起大学一年级那些甜蜜的日子,像新枝绿叶那样充满生机,似乎是另一个时代,而现在浮泛的却只有愁绪和矫情。我关闭了信箱,又想到网上其他地方看看。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怎么这样?莫非是看过鬼网站后魂灵显身?嘿!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作为一名无神论者,要坚定信念!
然而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不陨不散,缠在心尖,仿佛有什么东西无法契合。我缓缓转过头去,看见一双悲愤的眼睛,随即很快扩散开来,铺成一张让我又敬又怕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了的脸。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看见什么了?
我的满腹疑问却在流到口边之时止住了。像被抓住的小偷,被剥得赤条条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早已失去分辩的勇气。我呆坐在电脑前面,屏幕上,所有的色彩都缩小成一些雪花点。
可儿走了,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她一定看见了,看见我留在邮箱里那些给韩嫣的信件,那些打情骂俏、情意绵绵的话。
我气息奄奄地回到宿舍。一进门,丢丢就对我说:“你去哪儿啦?刚刚可儿过来找你,我让她到网络中心去看看。”
天哪!我还能说什么呢?是不是揪着丢丢的衣领说:“混蛋,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一切都仿佛安排好的,这怨不了谁。
我冲下楼,打了n个传呼(n≥10)她都没回,又打她们宿舍的电话,那些姐妹告诉我她回家去了。我知道这是女性之间相互掩护的小把戏,但是又没有办法揭穿。想打到她家,一想到她父亲那张黑白无常的脸就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