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觉得心跳似是漏了一拍。
“妍儿,”张华轻声念着,“喜欢吗?”
她抿唇,觉得脸有些烫。
随即,有什么轻轻的贴上来,顺着额头一路向下,停留在唇上。
林妍第一次觉得亲吻其实是件令人害羞的事情。
生命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颜色。
张华的到来成了她最开心的时刻。她甚至开始暗暗的攒钱,不再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
张华并不像那些讨她欢心的客人,每次来都会带些华丽的礼物,除了上次的金簪,他再没带过什么。
林妍不在意,只要他来就好了。
但张华不再似以前那样每天来,逼近科举,他要去国都考试。
似是有感应一般,林妍并不希望他去参加考试,她曾问张华:“你知那商场黑暗,难道官场就不危险么?”
张华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抬头望向林妍。
林妍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决。
“光宗耀祖,那是我的梦想。我又何曾不知那官场的黑暗。”
林妍还记得临走前,张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走前的那句话,林妍一直记得,逐字逐句,就连语调都不会弄错。
就算已过两年,她也没有忘却。
张华说,妍儿,等我中了状元,就为你赎身。我们去京城。
三
可她盼了一个月,盼到了他高中状元的消息。却没有盼到他的人。
张华派人来到浮烟楼,为她赎了身。给她买了间小屋子让她住下。
五天后传来状元受公主青睐成了驸马的消息。
从此再无声息。
林妍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伸手揉,却有几滴水滴在手上。
她双手握拳,等着虞君的回复。
“你要我救他。”清澈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漠,似乎没有感情,“你不恨他?”
“也恨过。”林妍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曾经恨过,曾经在那间他为她买下的屋子里咒骂他为什么不守诺言,为什么成了驸马。
也曾怀疑过,当时的温柔,给予她的希望,是否都是假的,是不是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但日子久了,发现怨恨,怀疑,咒骂都消逝了。
只剩下怀念。
“但他是我爱的第一个人,他让我觉得活着或许只是为了那一段时光。他为我赎身,给了我安身的住处。他离开我也许是因为他不能拒绝圣旨,也许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无论是何种原因,我终究欠他一份情。”
等了许久,久到林妍的眼眶开始模糊。
“好。”
林妍有些惊讶的抬头,看见虞君还是那样平静的脸庞。
虞君起身回房,只剩下一句话还在空气中飘荡。
“我救他。”
四
叶涟刚到回盈堂,还没来得及站稳,就看见虞君似谪仙一般从房里飘出,悠悠然的抛下一句:“收拾东西,去国都。”又悠悠然的飘了回去。
叶涟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去国都的缘由,就匆匆的收拾了包袱上了路。
路上虞君怕他问东问西告诉了他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林妍与张华的故事,被虞君提取出精华讲给叶涟听就变成了:林妍与张华相爱,张华进京赶考,成了驸马,再没回来。
可叶涟从小跟虞君呆在一起,虞君的淡漠练就了他的“多愁善感”,当即说起张华:“怎么能这样呢!为了荣华富贵就不管曾经山盟海誓的爱人么!太过分了!”
虞君:“……”
国都并不是很远,悠闲的走三天也到了。
虞君也不急,先找了间客栈住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要了两盘糕点配着茶。
叶涟有些迷糊的坐下,问:“虞公子,我们不需要问问那驸马在哪儿么?”
虞君抿了口茶,手指指向窗外。
叶涟僵硬的转过头,看见“驸马府”三个字在越发灿烂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他沉默了许久,又问:“那虞公子打算什么时候拜访?”
虞君放下茶杯,将另一盘糕点推至叶涟面前,起身出门。
驸马府实在太过招摇。
曾经听说皇上只有这一个公主,对她百般宠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虞君站在红木大门外,觉得有些不适。他本就喜阴寒,更何况头顶上还是毒辣的太阳。
这时离夏日应该还是有一段时间的。
可就算他这么想着,额上依旧没见什么水渍。
叶涟上前扣了扣大门。大门“哗”的拉开,看见两个小厮。
“你谁啊,这驸马府的大门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其中一个小厮轻蔑的看了叶涟一眼。
叶涟有些恼,刚要争辩,虞君上前一步,道:“回盈堂。”
小厮看见虞君先是一愣,看清了他的容貌后有些惋惜,随即又听见“回盈堂”三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呀,公子请进,怠慢了真不好意思。”小厮忙将他迎进屋中,一位跑去报告公主。
叶涟跟在虞君身后坐下,憋了一肚子的气。
不多久,就看见一位容貌艳丽穿着奢华的女子向自己走来,虞君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微微皱了眉头。
“回盈堂么?”眉间是掩不去的疲惫,就算如此,公主的表情还是十分高傲。
“受人之托。”虞君站起身,淡淡的回道。
“何人?”公主挑眉。
“无可奉告。”
“你怎么证明你是回盈堂的大夫?”
虞君掩过眼中的不屑,道:“除了我,你还能指望谁?”
公主对他不卑不亢的态度有些不满,却也只能道:“夫婿的病……请多尽力。”
虞君没有答话,跟着领路的下人走到房前。若有若无的香气缠绕,让他神色有些差。
“叶涟。”
“虞公子,怎么了?”叶涟走上前。
“你在外面等。”虞君头也不回的走进房中,让房里伺候的人离开,转身关上门。
公主有些担忧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转头望向叶涟。叶涟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回到了大厅。
虞君在房里转了一圈,觉得隐隐约约的香气似乎有些古怪,非常淡的熏香,若是平常人闻到,会觉得心旷神怡。可虞君却觉得是透彻入骨的冷。
他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香囊。
虞君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驸马身边拉开他的袖子,腕上有一圈细小的黑丝。
他想太医根本查不出驸马的病。
“虞公子真的能治好夫婿的病么?”公主担忧的看着房间。
“公主殿下,驸马大人的病是……”叶涟看着她,又想起林妍,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本来只是有时候会咳嗽而已……慢慢的越来越严重……最后终日躺在床上,许久才醒来一次……太医来了很多,都诊断不出原因啊。”
虞君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探查人们的魂魄,可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办法救活他了。
他感受着周围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属于张华的记忆。神色慢慢的变得冰冷。
如果可以,真不想救他。
五
虞君出来时叶涟正饮着茶,差点被他的神情吓掉了茶杯。
公主冲进房中,看见驸马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床顶。
虞君一言不发的走出驸马府,身后叶涟收好了银子谢绝了喜极而泣的公主一同用餐的美意,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出了府。
虞君走的很快,叶涟小跑的才能跟上,他们到了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上了路。只用了两天就到了回盈堂。
虞君一直都没有说话。叶涟也不敢说,只能一路沉默。
七天后后林妍上门致谢,虞君让叶涟去送药。
叶涟知道虞君想支开他,但也无话可说。
林妍还是站在大厅,看见虞君拨开帘幕走出来。黑发用白带子挽起。
还没等林妍开口,虞君拿出一个香囊,问道:“你的么?”
林妍诧异的看着他,伸手接过:“恩,张华走的时候……我送他的。”
指尖相触。
透心的凉。
林妍缩回手,有些惊恐。
“为什么要救他。”虞君垂下眼,问。
林妍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香囊,咬着唇。
“你走吧。”虞君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