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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一夜过去,落埒城插上了凌国的旗帜,曦和国大军,尽数退回了狼城。

北方清晨的空气寒厉,几人不畏寒地站在城墙上。

为首的正是清王,身後两侧站的一人是武萧,另一名青年,便是云!了。

三人迎着晨光,风扬起他们的战袍,更显出他们的英挺坚毅。

“!,你来了北方,由谁代你守在西南?”清王问。

云!嘴角一扬,笑呵呵地回道:“我家老二不正闲着麽?我便让父亲派人将他绑去西南了。”

“云翰?”清王皱了下眉。“这不是胡闹麽?”

云!摆手,一脸轻松。“殿下放心,老二看似游手好闲,却不是省油的主。再则父亲曾说过,云家不出闲人,老二再懒下去,骨头都要散了,不如丢去军营练练。”

“云丞相用心良苦。”清王道,视线落向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城池,朦胧似淡墨。

看出清王的心思,武萧抱拳道:“殿下,武萧定在半个月内拿回狼城!”

“不,本王要七日内便夺回狼城!”离朝太久,再不回去,朝中真要被太後搅成一滩乱水了。

“遵命!”武萧与云!齐声应诺,胸中激昂。终於又可以和清王一起,并肩战场了!

第三章

入冬的北方寒风凌厉,狼城一片萧条。御寒不足的曦和国兵冻伤一片。凌国大军迫近,几次战役,凤天筠皆败兵回城。

凌国有清王、武萧和云!,气势如虹。萎靡数月的凌国大军,士气振奋。自凤天筠退守狼城後,凌国已经连着三日在攻城,一次比一次凶狠,凤天筠喘息未定,气急败坏。但如果就此失了狼城,他咽不下这口气,这几年的心血,将付之一炬。

灵活如蛇的鞭子,“叭”地甩出,在男人的背上划出一道狰狞的鞭痕,接紧着,又是一鞭。无情的鞭子,像在打木桩,一下又一下,倒刺刮出的血痕,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在男人的背上扩张。被打的男人上身赤裸,双臂伸展拉直悬空绑起,每一次鞭子落下时,身体便一振,流下更多的血,在脚底下汇成一滩血水。

风逝抬头望天,天灰蒙蒙,已多日不见阳光,刮在身上的风像刀割般刺痛,但都不及鞭刑的痛楚。四周围着的曦和国士兵,个个露出愤恨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主将在,他们恨不得上前捅一刀。

凤天筠每挥出一鞭,就狠上几分,一想到清王率军压近,狼城也将不保,他便怒火中烧。

“你睁眼看看,你流的是哪国的血?!”停下鞭打,他走到风逝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淡金的色泽很美,美得让人想挖出来捏碎。

“你生来便是曦和国人,这几年来,你闭眼扮瞎子,真以为能瞒天过海?风司溟,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

风逝张了张嘴,喉咙像火烧般干涩。

“你看看,看看他们!”凤天筠执着鞭子一指四周的士兵,厉声问道,“你以为他们喜欢打仗?!他们离开家乡,上了战场,便是来送死的麽?你见过冰雪覆了草原,冻死了多少牛羊?你见过河水干枯了,活活渴死的人们?你可知道一场虫害,能引起草原所有生物的死亡?无情的风沙,覆去多少人的帐篷?!你只知曦和国好战,可是我们为何而战!”

“……那也不能……侵略……他国……”风逝沙哑地反驳。如果因为自己国家的贫脊,而去抢别国的富饶,与强盗有何区别?

“好!很好!”凤天筠怒极反笑,粗糙的鞭子摩挲着风逝的脸颊,银色的眸子闪了闪,一使力,鞭子在风逝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你要做忠於凌国的一条狗,我非不允!”拍拍风逝的脸,凤天筠阴沈沈地笑。

打上曦和国的烙印,成为曦和国的皇子,他还如何回去凌国,如何为清王效忠?

风逝闭眼,一声不哼。

“天筠,够了。”凤天缘走近,复杂地望着风逝。

凤天筠冷嗤一声。知道天缘心疼这人,他才没有下杀手。要他说,这不孝之子,该活活打死,抛尸荒野算了。

凤天缘怜惜地看着风逝。当初他要溟儿成为内应,向他透露军情,这孩子竟一口否绝了。如果不是他另外安排了内应,也不能把清王逼进绝境。只是……清王也许命不该死,居然又活着回来了。

风逝是天祈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该留在凌国。

“你惜他,他却不领情。这白眼狼,养着作甚!”凤天筠凑近凤天缘,咬牙切齿地道。

“总是有用的。”凤天缘瞟他一眼,笑得温和。

风逝垂下头,身上的血仍在流,背後像火烧般疼痛,思絮却飘去很远。

皇鎏……

风沙卷袭,令人睁不开眼,清王撩起披风,挡了挡。

大军压近狼城,势如破竹。

不过三日,狼城被攻破,曦和国的军队,全部退出了凌国,此役,曦和国元气大伤,若要再战,还需休养生息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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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逝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

“别动。”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不必睁眼看,也知是何人。

他知道现在在马车上,更知道他们将要去曦和国的京都。凤天筠虽败了战,但在近半年的战争中,掳了无数凌国的物资,说是休养生息,却是几年间也不必为物资而担忧。凌国胜利了,损失却极为惨重。

马车里铺了蚕丝被垫,异常柔软。这蚕丝被,是凌国南方的特产,价值不菲,除了皇族和官家,普通百姓哪用得起。

风逝趴在丝被上,怀里塞了一个软枕,身上穿着宽松的华丽衣服,衣服下的身躯缠了一圈一圈的绷带,掩去了背上那惨不忍睹的鞭伤。即使武功高强如他,被凤天筠打了数百鞭,也扛不住,皮肉伤倒其次,一个月余便会长出新皮肉,而内伤,没有半年,怕是恢复不了。

身边坐着的男子,正是凤天缘。这一路上,都是他照顾着风逝。这孩子再如何不听话,仍流着天祈的血,他不忍天祈的孩子就此夭折了。为此,与凤天筠争吵了数次。凤天筠恨得咬牙,但在凤天缘强势的阻挠下,不得不作罢。

“溟儿,你不要怪缘叔执意带你回国。”凤天缘摸摸风逝的头发,风逝却仍闭着眼,一动不动。

凤天缘垂下眼,凝视风逝。平日绑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如今尽数散在丝被上,更显得红褐了,他的肤色,较凌国人的要皙白,仔细看,五官的轮廓都深上几许。倘若他睁开眼,露出那双淡金的眼睛,谁都不会怀疑他是曦和国人。这孩子近几年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处,花了多少心思。

完全不知身世,惶恐的觉察自己的不同之处,需要多坚定的心志?至始至终,他只知自己是凌国人,一个为家仇而接近仇人的潜伏者。风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能干净利落地杀尽占山为王的山贼,却为何对清王如此忠心?对一个仇人忠心,这个笑话不好笑。

抚摸的动作一顿,他开口问:“溟儿,你对清王……不仅仅有仇恨吧?”

风逝一震,移开头,拒绝他的抚摸。小小的动作,却引得背部一阵抽痛,他咬牙,额际透出一层薄汗。

见他如此反应,凤天缘的脸色阴郁了几分。

他没有再问下去,思絮却在不断地分析利弊。

“……我会杀了他!”风逝沙哑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是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改变初衷。只是……不会是现在。仿佛与他作对般,心中生出几分恨意,脑中便想着两人缠绵的画面。越是抗拒,越清晰,胸口,隐隐作痛。他拧了拧眉,手掌按在胸前,呼吸略为急促。

是蛊!

一定是蛊在作祟。

如果到现在仍看不清风逝的感情,凤天缘枉为军师了。经历过几度感情波折的他,怎会觉察不出来呢。

清王吗?

嘴角无意识的一扬,心中已然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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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和国是贫脊的。

待能坐起时,风逝便一整天靠着马车窗口,看外面。越往北走,越荒芜,冬天的草原早已枯萎,寒风呼啸,偶尔有动物进入视线,也是瘦骨嶙峋。经过城镇的时候,那土堆的房屋,残破不堪,看得风逝惊诧。

军队所到之处,都受到人们热烈的欢迎,仿佛他们打的不是败战,而是胜战。凤天筠每经一个城镇,便逗留一日,发放物资,百姓个个喜气洋洋,充满感激地跪拜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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