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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1 / 2)

>小赵正名叫田凤,是老赵的继母所生。她还有一个姐姐,和老赵是同胞手足。

小赵除了看孩子、做家务以外,都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去。我自从收了她的礼物之后,心里燃起对她的同情。据说,她的生母在赵家地位不太好,因此小赵来这里并不十分情愿。虽然她才十七岁,也想早日寻个能够和自己合心合意的人,过上一辈子。这样,我们就有了共同的心愿。

这一天,我身子有点不舒服,请假休息在家。工棚里除我和小赵以外,再无旁人。她抱着侄儿,到我的床上来玩,不经意被小侄儿拉下一泡屎。她十分紧张,脸色都变青了,怕我责备她。但我根本没有责备她的意念。我帮她扶着侄儿,由她来收拾秽物。她给孩子换了裤子,又用湿布擦拭了我的草席,一切恢复如初。我说:

“你紧张什么?谁不会有孩子,哪家的孩子不会弄脏床铺呢!”

她给了我深情的一瞥,让我感到由衷的温馨。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特别地好,一有空就练习唱歌。那时候练歌没有辅助设备,没有收音机、录放音机、VCD,只能看着歌谱,一句一句地练熟,然后再配上歌词。当时流行的歌曲也不少,都是纯情的,曲调优美、豪情奔放。如马玉涛演唱的《马儿啊,你慢些走》、《洪湖水,浪打浪》、《红珊瑚》、《看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刘三姐》、《红岩》等等。我练了一首新歌,就在工地上,边挑土边背诵歌词,慢慢积累下来,会唱的歌越来越多。因此,我一上工,工地里就热闹了。我是从出工唱到收工,口也不干,人也不累。简直成了基建队不费电的功放设备。哪一天在工地上听不到我的歌声,一定是我这台“设备”出故障了。第二天必有人问我:“为什么昨天没有来?”

我虽然不是正式的记工员,在月底结帐的时候,班长却叫我去结算工资。因为我的手头比较麻利。我最怕返工,所以特别认真细致。我取来每月的工程结算单后,从累计工分、工分单价、每人应得,到制成工资表,一次性完成,只须半天时间,而别人要开二到三天的杂工。

这个月,我做好工资表,到青州山顶指挥部找林会计核对。这个山漈来的会计十分了得,他能双手打算盘。工资表交给他,他两只手拨拉两台算盘,十多分钟后,只要两台算盘上的数据相同,就算准确了。我的工资表核对完,已是午饭时间,去出纳小杨会计处领款是下午的事了。这时我路过三个单身女工的宿舍,就是总务老武住处以西的第三间。那里住着簇琴、小杨和小李。这一天两个上沙县去了,只有小李在。

小李出来迎接我,招呼我进屋里坐坐,我就顺水推舟进了屋。小李随手把门栓闩上。

小李是老李妻子前夫的女儿。老李黑黑瘦瘦,高高的个儿,虽然早年在支前民工队伍中入了党,却一直没有娶到媳妇。1958年来福建以后,攒了一点钱,才娶了这个寡妇——小李的母亲。他们在沙县火车站附近的林业家属区也分有住房。上工时,老李住在大工棚里。

小李让我坐在她的床边,没话找话地跟我闲扯:

“俺送几样礼物给你吧!”

我对她本没有好印象:瘦瘦小小的个子、窄窄的脸,两只不大的眼睛,鼻子还有点尖。对她的礼物我不感兴趣。她给一件,我放一件,都放在我座位的旁边。所谓礼物,都是一些钥匙挂、小手巾和她自己的照片之类。那是夏天,我只穿着裤衩,没有口袋。心里也不打算要她的礼物。

“你去过南平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

“要不,下个周日,我们一起去南平玩玩?”

“再说吧。”

“俺再送你一样礼物吧!”

“什么礼物?”我心想,她小荷包里的宝贝都掏尽了,还能有什么可送的?

“俺送你一个大活人吧!”说着就把身子靠上来。我赶紧立起身,躲避到对面簇琴的床边去。

常言道:年青男女、干柴烈火,又关紧房门,能不出事吗?

可是我并不这样想。我想,男女婚姻是终生大事,作了决定的事,就要负责一辈子。不能图一时的痛快,留下终生的悔恨。何况我对她并没有好印象。

不知道是谁报的信,老李和两三个山东大汉来到门外,砰砰砰地直敲门。

“开门,开门!”

我立即起来,急步走到门边,打开门栓,拦在门口。

“什么事?”

“我不问你。宗兰,你给我出来!”这是继父老李的训斥声。他手里操起一张小板凳,是从门前临时搭盖的小厨房取来的,就要砸进来。

我伸手挡住板凳,声调高昂激越:

“为什么打人?”

“我要揍我的女儿,不干你的事。”

“不行!”

“那就揍你!”

“凭什么?”

“你一男一女在房间里,闩上门干什么?”旁边一个人插嘴。

这时我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就是在沙县家属区告密失利的那一个。他以为这次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似乎就要立功了。只见他在老李身边蹿蹿掇掇,老李屈下身来,听他耳语。老李一时火冒三丈:

“小胡,你这个臭小子,共产党枪毙你!”

小李不敢出来,而我又在房门口。一会儿,我见这几个大汉没有大的动作,就离开了。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

下午领了班组的工资,顺着铁道,到住地去分发。大约四点多钟,出纳小杨会计领着两个“保镖”,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问:

“小胡,你班组的工资发完没有?”

“还没有。”

“我来帮你。”

我觉得奇怪,过去发工资,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今天杨出纳会特地赶来插手?事后才知道,出纳发现现金缺口一千元,不知道错在哪里;再加中午发生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有人怀疑说:这一千元肯定错在小胡手里,他又领了全班三千多元工资,正好卷款出逃。

杨出纳帮我发了大部分的工资,自始至终,并没有发现长款。但他仍不放心,将余下三四个工人的份额(因回沙县未来领取),由他带回去。这样也好,省得我提心吊胆地去保管。

这件事,以后不了了之。

3

我们从青州火车站附近的住处,一路搬迁,现在,大部队已搬到潩洲伐木场场部及附近。只有三个姑嫲嫲夫妇,仍留在中途作路面扫尾工作。

我们三班的工地又要搬迁了,搬去潩洲修过水路面。工棚就建在潩洲伐木场场部。小赵兄嫂则搬到青州与潩洲之间、新开公路的开阔处,这里搭盖了三套家庭式前后间,另有厨房。住了三户职工,他们是张跃秀、管恩香和郭为春,就是我的三个“姑奶奶”。

提起“姑奶奶”(山东诸城人称“姑嫲嫲”),还得从郭为春——小赵的嫂嫂说起。因为我没有什么技术手艺,班长就把我和班里仅有的两个女工在一起。她们俩负责扒土装筐,我负责挑土废弃或填方。

整天和她们在一起,尽听她们女人之间的话语,又听不懂,又爱问。当我将土箕挑出去后,她们很快又装满了。两个人扎堆头碰头地说话,有说有笑。等我再回来,扁担钩子伸不进去,我就说:

“小郭,你们俩把屁股挪开点。”

谁知不说倒好,说了,她们两个则笑得前仰后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

“笑什么笑!让你们屁股挪开点,难道错啦?”

谁知她们笑得快要岔了气。我瞪大两只眼睛,望望小郭,又望望小管,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好一阵子,她们止住了笑。小郭说:

“你刚才说什么?”

“叫你们屁股挪开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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