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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1 / 2)

>就出了一件事:那天一大早,老韩家的从房间里跑出来,顺着斜坡下到小溪边,坐在洗衣石板上,双脚泡进水洼里,上下扑腾,溅起一串串水花,嘴里大喊大叫:

“我要死了,我不活了。我要跳河了!”

人们好奇地披衣出门,看她就在食堂边上的水洼里捣动双脚,那浅浅的流水,就是整个人躺下去,也淹不死人。娘们儿、媳妇报以嘻笑,仍旧回房去了。老韩则站在平房边、公路护坡的高处,大声咋呼:

“让她跳。跳啊!怎么不跳啊?淹死了才好呢!”

这场大姑娘清晨跳河的短剧,在人们未正式起床之前,收不到预期的效果,草草收场了。

我们工地一直往正地延伸,从三工区我们的住处到新的路段,有五公里。我们不再盖工棚、不再搬家,开始实行每天一班制。中午派人去食堂挑饭,这活儿一般都是我担当。每个人都有自己饭盒的编号,我必须用纸张记下来。如果忘了带纸张,就摘一片芋头叶子,掐根短木棒,在叶子上划字。

在这段工地还有一段插曲,就是安徽的大龄青年杨富贵,三十六岁还未娶妻。大姑嫲嫲被他央求不过,从山东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二十六岁,为他们操办了喜事。因为小王出门在外,会和山东老乡问好请安,杨富贵疑心重重,甚至请假在家里守护妻子。发现妻子与老乡说过话,立即将小王拉进房里,要她脱下裤子给他检查,是否有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记。这对夫妻闹了几个月,终于不欢而散。听说小王回山东后,忧郁难耐,加上心脏病,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8

受文化大革命的冲击,金春因为担惊受怕,回山东老家去了。

正地工地结束以后,我们三班28人先行搬到高桥杉口去。暂时住在农民家里。每天上山砍伐毛竹、杉木。搭盖工棚。为后续班组打前站。

三个多月后,我实在忍不住寂寞,一封又一封信地催她回来。1969年8月2日,已经担任杉口伐木场副场长的她二叔让人捎信来,说金春领着孩子回来了。我从村子里赶出去接她。到村子的第二天,就分娩了。大约是一路的火车、汽车,长途劳顿所致吧。刚出生的是个男孩,房东老婆婆接的生。也许是生锈的剪刀没处理好,得了破伤风,牙关紧咬,手脚发颤。我们在老百姓家里也没有主张。

过两天,我们在村头风水树对面河边的工棚盖好了。为了减少对村民的叨扰,我们一个班先搬离村庄,到新工棚住。新生儿也带过来。当时只有我们一个班在这里,没有随队的医生。我们俩都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抽风六天,就死去了。安徽的吴华有帮忙,用一只新土箕装着,到后山上找个地方埋了。一条小小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过了几天,我们正在农民的晒谷场上集中,准备上工。一只下山到溪边饮水的山麂,被山上放羊的小孩一轰,竟越过溪流,闯到晒谷场来。晒谷场的四周有竹篱笆围着,我们一群人分开围堵,老百姓见了也来参加。山麂一跳一蹦,想跳出篱笆,没有成功。它突然钻进一个农民的胯下,没逮着,被我们工人逮住了。农民说,他们也出了力,该分一份给他们。我们不会宰杀,请农民中会宰杀的将山麂杀白了,分半胴给他们,让村民们分享。我们的半胴,由炊事员老梁烹煮了一大锅,每个人都分得一小碗,味道香嫩极了。俗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山里好吃麂、鹿、獐;海里好吃鱼翅、马鲛、鲳。

大队长老王(现在称村长)只生一个女儿,二十八岁了还未出嫁。一是因为相貌一般般,二是他们要招上门女婿,还没找到适合的。这一天,老王大办宴席,请村里、村外的亲朋好友,为女儿举行隆重的婚礼,把我们全班组都请去。我们每人都包了五元的红包作为贺礼。在酒席未开始之前,自然是闯新房。老王女儿的新房在当时确实十分气派,真是应有尽有。在楼下正厅,收礼包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四开的大红纸,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毛笔小楷字。原来那是男女双方签订的合约。

合约规定:男×××自愿入贅王家为婿,婚后若生育若干子女,当依长次划分归属。即女方为长,男方为次。比如生得两男两女,即第一男(长男)依女姓,姓王;第二男(次男)依男姓,姓方。女儿亦是。若生得多男多女,亦依此类推。为免除日后纠纷,特立合约为据。…………

当时还没有强调计划生育,但如此滑稽的文笔也只有乡村的老学究写得出来。赴一次宴,长一回见识。

新盖了三座大工棚及医务室和伙房。接着,大队人马陆续搬过来了。此时基建队已相应缩编,原来在伐木场的,大部分到新建的伐木场去,愿意留在基建队的,可以留下。去的人多是图个吃住稳定,基建队则要时常流动,搬来搬去。

我们靠溪边的这一座草棚,隔成几个单间,每一间住一户,小伙房则在各自房间外面的空地自行搭盖。我和印尼归侨肖医生合盖一间,当中隔开。三餐做饭菜,可以互相串门。这天清晨,肖医生用煤油炉煮了一碗兴化粉,隔着竹编的墙壁招呼我女儿。我们穿好衣裳,抱着女儿到她的房间去。肖医生弄只精巧的小碗,拨出一些兴化粉,对华儿说:

“华华,叫一声阿姨,这米粉就归你了。”

华儿并不理睬,也不叫。肖医生试了几次,华儿根本不感兴趣。肖医生只好委曲求全: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喊我阿姨了。兴化粉还是给你吧!”说着就把碗递给华儿,华儿还是不接。

金春说:“肖阿姨才煮这么一点米粉,华华就不吃了。要不然阿姨就不够吃了。”

“我三餐都吃得很少的。你看,”她取出一只很小的饭盒,“我吃米饭,只蒸一两米,有时候还吃不完呢!今天实在是煮得太多了。不给华华吃,也是浪费了。”

金春接过米粉,对华儿说:“华儿吃吧!阿姨给你的。说谢谢阿姨。”

华儿不说。肖医生说:“算了,算了。别难为她了。”

刚抱着孩子走到门口,华儿突然回转身来,对肖医生说:

“谢谢肖阿姨!”喜得肖医生追出门来,抱着华儿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华儿真乖!”

9

过了1970年的元旦,全县的林业系统进行大改编,把伐木场、林场、贮木场改编为营,基建队改为连,班组为排,统统纳入福建生产建设兵团编制。沙县林业局称为24团。团部就设在林业局内。

遵照上头的指示,全团上下都开垦荒山,似乎就要发生什么重大变故。我们杉口附近的山头几乎象理光头似的开了个遍。元旦也不放假,人人上山开荒。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头牛,让铁匠老陈打造了牛鼻栓。那天中午,我们正在休息,两个人就在我们家门外,将牛鼻栓弄得叮噹作响。金春心慌地说:

“莫不是来人捉拿你了?你听,是不是手铐的响声?”

“不会吧?”

“我出去看看?”

我默许了。一会儿金春回来,和衣上床:

“是牛鼻栓。吓了我一跳。”

那天中午,金春要包水饺,到伙房老梁那里分了一些肉和韭菜,把放在食堂的空饭盒也取回来。她一个人在家里忙着。收午工的时候,我路过伙房,被老梁叫住:

“小胡,你还蒸了一盒饭呢!”

“没有呀!我们中午包饺子呀。”

“你自己看看,这174号的饭盒是你的吧?”

“还真是的。谁送来的?”

“你女儿。”

“这丫头。晚上只好炒饭吃了。”

我刚刚到家,金春就问我:“怎么没跟华儿一起回来?”

“没见着她呀!”

“我让她去找你啦!”

我刚刚出去,孩子回家了。我没找着,又回过来,却听见孩子对她妈说:

“妈妈,爸爸不见啦!”

“胡扯,爸爸不是在你背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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