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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阿尔沙克下意识地又想揍他了,但想到方才李月支身上的伤,便忍了下来。他不肯定李月支在这样不佳的身体状况下,能否承受自己失控的怒气。况且方才北雍太子来袭时,他竟有回护之举,心有所动,刚抬起的手便放下了,转而放到他的腰上,隔着绒毯细细摩挲。

嘴角一弯,略带嘲讽:“北雍太子现在被我生擒,我正可以用他来换回那五百里土地。”

李月支却道:“不成的。你这么做,和当年北雍逼迫你割地又有何异?如果北雍不理会,或者发兵用武力抢夺太子,岂不是弄巧成拙?就算换回了土地,北雍却把这仇记下了,然后他们像你西宛一样卧薪尝胆,发奋图强,到时候就有西宛好看的了。”

阿尔沙克想想有理,正因为割地的那一场耻辱,西宛举国憋上了一股劲,此时西宛正如一张被拉足了的强弓,就盼望着能有机会一雪国耻。从这点来看——说句无耻的话——似乎还有因祸得福之嫌。相反,连年征战、穷兵黩武的北雍却国势日衰。他又怎么能给北雍创造一样的契机呢?便问道:“那照你说,应该怎么做?”

“好酒好菜伺候着,然后送他回去。”李月支道,“太子被擒,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北雍抓到把柄,不如送他个人情。半夜来袭营,理亏在他。”

阿尔沙克摇了摇头:“月支呀月支,我对你的人品很是怀疑。”李月支嗤笑一声:“哈,你要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人品吧?”阿尔沙克胸中没来由一痛,狞笑道:“说的也是。”

他抓起他,一下就丢到床上,站在床前,开始解衣。李月支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一抬眼却看到了对方的动作,随即脸色惨白,正要躲,下颌却被捏住,迫使他张口,跟着一个坚硬的东西便长驱而入……

他本能地挣扎着,但对方按着他的头不放。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不会再让你有掌控我的机会!你听好,对那北雍太子,是放是留,我自有决定,不需要你多口!”

北雍太子被缚在栓马桩上,几名士兵看管着。但他们能看着他的人,却管不了他的嘴,只听得北雍太子怒骂不休。那几名西宛士兵被吵的烦了,抄起马鞭就一顿好打,直把他打到不吱声方才住手。

夜已深沉,北雍太子朦胧中,隐隐觉得有人在推自己,一激灵清醒过来,抬头便瞧见了一张如花美貌,耳听得一声轻叹,柔声细语:“赫德殿下,你不该来的。”

月光下,来人神如秋水,态若春云,一对眼睛比别人更觉异样光焰,正是李月支,只是此时着的不是汉人的宽袍大袖,而是西宛的窄袖紧衣。

北雍太子要迎上去,一挣之下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又见李月支的打扮,遂想起方才,心中着恼,闭眼昂首冷冷地道:“我来与不来,与你何干!是我自己多事,巴巴地用自己的热脸来贴别人的冷屁股!打断了你们的好事,真是对不起呀!”

李月支立时僵住,哀声道:“殿下既知月支身不由己,又何必出言讥讽?”

北雍太子想起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只觉那是生平最窝囊之事。就像是一个平白冒出来的疙瘩,咯的他发慌,怎么想怎么不爽。

“还说没有!我分明可以砍下他的脑袋,你却突然跑出来护着他!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那胯下之物当真了得,竟让你舍不得?早知如此,我当初便学那西宛王,也用强好了,何必装什么正人君子——”正说得痛快,却忽地住了声,只因李月支睁着一双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已然珠泪涟涟。

“月支是什么人,我当殿下是最清楚不过的,可今日才知,月支在殿下心目中不过是娼妓、娈童之流。”李月支偏过头,双肩微微颤抖,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北雍太子着了慌,手足无措起来,“我、我没那个意思……”

“月支是在为殿下担心呀。”李月支继续道,“殿下要杀西宛王,那真如踩死一只蚂蚁。只是如果殿下真杀了西宛王,西宛士兵必定要出死力围攻殿下,他们人多彪悍,而殿下人少且长途跋涉远道迩来,到时候您要如何全身而退?而西宛王毕竟忌惮于北雍,不敢对您怎么样。谁知道殿下却如此误会于我……”

北雍太子心神一荡,正要赔罪,但又想到李月支既然为阿尔沙克所囚,怎么可能私自跑来和自己相会?连忙收敛心神,冷然道:“不必花言巧语,你是为了那西宛王来当说客的吧?”

“月支人微言轻,如何当得起说客二字?就算那西宛王看得起月支,当真派我前来,殿下心中自有主意,又岂是月支几句话能说动的?在这西宛营中,月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更没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那西宛王又暴虐……好不容易见到故友,月支喜不自甚,好不容易待到那西宛王逞完兽欲沉沉睡下,月支才能偷偷跑来,骗那看守的士兵说是奉命来劝说殿下投降,这才能与殿下说上几句话,万一被发现,还不知道那西宛王要如何凌虐于我——”

“他敢!”李月支话还没说完,北雍太子就吼了起来,声如爆雷。惹的被李月支谴到远处的西宛士兵侧目。

“殿下这不是要绝月支的生路么?!”李月支压着声音急唤,扑上去,竭力安抚他。

月光下北雍太子发现他脸如白纸,暗暗责怪自己的卤莽,低声道:“对不起……”

李月支整了整衣衫,突然正色道:“殿下您不该向西宛征集牲畜粮食。”

北雍太子觉得奇怪,便问:“怎么说?”

“月支从大彭皇宫来,这次回去虽然只待了五天,却见闻了不少。大彭之将陈广利从前线送来折子说:‘北雍疲于用兵,粮食都空了,无法守城,我们用饥饿的方法攻击他们,只要再坚持几个月,必然攻克北雍。’大彭天子并不相信他的话,认为北雍怎么说也是个大国,小范围的粮草暂时缺乏还有可能,难道还会举国闹饥荒不成?所以批示下来,能战则战,不能则退,见好就收。如今您向西宛征集牲畜和粮食,等于就是将北雍粮草匮乏的窘迫公之于天下。大彭天子知道了,还不立即调集兵马,抓住这个机会集中力量攻克北雍呀?”

北雍太子哎呀一声,额上沁出细细冷汗,心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忽听嗤地一声,北雍太子身上一松,原来是李月支用切肉用的小刀割断了绳子,又割断了栓马桩上一匹千里驹的缰绳。

“殿下快走!”

不等北雍太子反应过来,李月支压低声音,推着他要他上马。

那厢西宛士兵发现不对,开始骚动,就要跑过来。

北雍太子知道不能辜负了李月支一番好意,虽然手脚被缚的酸麻,依旧尽力飞身上马,“我带你走。”扯住李月支的手臂就要将他拉上去。李月支含笑凝视北雍太子,轻轻摇头:“殿下对月支好,月支自然感激,只是带着月支,殿下要脱身就难了。”

“月支!”北雍太子不肯放弃。

李月支依旧摇头:“我这一生,恐怕要就此荒废在西宛……殿下的大恩大德,月支铭记于心,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了!”

说着将手中小刀用力刺向马臀,那马吃痛,长嘶人立,跟着便开始飞奔,仿佛发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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