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四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连小我几个月的妹妹都略施粉黛,这次似乎真的有点寒酸了。
“见过温先生。”
“薄大人客气了。”
声音有些熟悉,温和如春,温婉如泉水,潺潺而流,直流向人的心间。
只是。
抬眼看去。象牙白的长袍,宽大的长袖如风扫过,飘过一阵花香,玉冠束发,其余的三千青丝披散在肩,素白的衣袍上干净的纤尘不染,只那袖口似是绣着一种,植物。
眯着眼睛,端详了许久,却是不识。
“素问薄家大小姐才华横溢,出尘不染,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温冉,敢问小姐芳名。”
才华横溢,出尘不染谁在外给我造的谣,着实可恶。
在我愣神的一瞬间,人已到了跟前,抬眼看去,父亲脸色铁青,大夫人面无表情,三夫人面带微笑,看不出所以然,大哥锁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四夫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该是等我出丑呢。
西袅拽拽我的袖口,示意我赶快答话。
面带笑容,略一俯身,轻轻道:“温先生过誉了,一切都是家父教导的好。”
“温先生,这是我的大女儿,薄雁秋。”薄臣一看温冉带着笑的眸子一直盯着大女儿的身上才稍稍舒了口气。
“雁喜南北迁徙,更是在秋日高空成队飞翔,队形一丝不苟,衬以秋日肃杀气氛,愈显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名。雁秋,果然不错。”温冉唇角勾笑,端的是尊贵儒雅,一身气质温柔和顺却难叫人接近。
“多谢温先生夸奖。”我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伪君子,先是在街头惊魂一瞥,晚间在万安寺出手相救,昨日又在房间挑衅,如今还敢上门前来,真是。
“薄大人。”温冉笑意融融的看了薄臣一眼。
“温先生请跟我来。”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姐姐好生厉害,温先生仙人一般的人儿竟然一眼就将姐姐看的透彻。”薄瞭娇羞盈盈的站在我的面前,柔柔道。
透彻。那出尘不染着实叫人费解。
“珍儿,你的琴技练的怎么样了,还不回房去练。”三夫人喝了一声,转身就走。
“妹妹先告辞了。”
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谁不知道薄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薄雁秋,小名阿茱,打小就住在西南院。小女儿薄瞭,小名唤一声珍儿一直住在西苑,那个种着百花的地方。
珍是珍珠的珍,茱却不是珍珠的珠。意思明显不过了吧。
“小姐,那个温先生是。”西袅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拧着眉毛,看我。
我转过头看她,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厉声道:“别乱说。”
走了两步,想着万安寺刺客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我们在万安寺什么也没有发生知道吗?”
“是,小姐。”
薄府书房
一进门便能看到正对面墙壁上悬挂浩然正气四字,字体苍劲有力,写字之人绝对功力非凡,温冉微微一笑。
“温先生,素问先生智谋过人,就连我们当今的国主也赞赏有加。”薄臣轻抿一口茶,一双眼睛冒着精光。
温冉斜靠在椅子上,只笑却并不答话。
“不知先生今日来薄府所为何事?”
温冉一双勾人的丹凤眼一挑,温和道:“无事,就是来看看。”
“哦。”薄臣显然不相信,爽朗大笑几声朝门外喊道:“谦和,带温先生四处转转。”
“是。”
“温先生请。”
温冉笑容可掬的跟在薄炳的后边,一步一翩然,那样子像是并没有真正落脚一般,形态如流水般柔和。
薄臣站在书房门外,看着温冉的背影,一张脸难看之极。若不是国主李煜将他当做贵客,说是晚上做梦梦到贵人相助南唐,而恰巧第二日便在南唐的王宫屋檐上见到那仙人一般的男子负手而立,竟是将他当做入幕之宾,他又怎么会如此谦待。
他的出现相当诡异。
“去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
薄府在江宁府算不上大,自然也不小。独有的江南风格的建筑,白墙青瓦,大木结构高瘦,装饰玲珑,木刻砖雕无一不精细,屋面轻巧,建筑造型浑厚,轮廓参差,九曲回廊,风景优雅。
薄臣以及几位夫人住在东苑,薄炳以及薄瞭住在西苑,唯薄雁秋一人住在西南处的清凉苑。
一圈下来,也把薄府转的差不多了。
“薄公子,你还是自己去忙吧,我自己转便好。”温冉立在西苑外,微微一笑。
那一笑楞是把薄炳看的神魂颠倒,被迷了个颠倒是非,站在原地只知点头。
绕过西苑或是穿过西苑便能到清凉苑。
抬脚就跨进了西苑,谁道是无意还是有意。
清凉苑不似别处,没那么多的奇珍异草,倒是那山茶和秋海棠开的颇为旺盛,阵阵花香随着微风扫过沁人心脾,那红艳艳,白净净的花儿如同出浴的美人儿白瓷般的肌肤,争相夺艳。
“小姐,这个我要重新来过。”西袅拿回刚刚落下的棋子,弯着腰,一双眼睛瞧着棋盘看起来较为懊恼。
“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我端坐着身子瞧她。
“小姐跟着无宴大师对弈都不见得输,我这个丫头怎么比的过呢。”巧舌如簧,一双眼睛滴溜溜的。
“伶牙俐齿的。”我瞠笑的打趣看她一眼。
“我还是给小姐端茶去的好,我呢不过就是个小女子,既不想做真君子,也不想做大丈夫。”说着就进了房间。
我瞧着她的背影,西袅从小就跟我,一晃也十几年了,只是岁月无法说的清,搅乱了棋局,拾掇好了棋子搁置在盒子里。
唐朝的司空图曾喻红茶花道:景物诗人见即夸,岂怜高韵说茶花,牡丹妄用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
如今院中这红茶花开的颇为旺盛,倒真有一番别样韵味,是那牡丹所不能及的,我蹲下身来,靠近茶花,仔细的嗅了嗅,香味淡而不腻,浓儿清新,叫人心性舒畅,心中郁结一冲而散。
忽听得西苑传来阵阵琴音。
不似往日薄瞭的琴声那般婉转清凉,今日之音倒显得颇有几分大气磅礴,只是余音袅袅,婉转处却带着丝悲凉,叫人心中难免觉得哀伤至极。
我狐疑的站起身,越过矮极的墙壁瞧了好一会,总觉琴声有些似是而非的愁怨,呜呜咽咽,断断续续,似是掩饰,又像有意为之,倒叫我糊涂了许多。
紧皱着眉,比之薄瞭的琴声着实好许多。
“小姐,茶来了。”
“可是放糖了?”
“放了。”
果真甜了许多,比较万安寺的茶水甜上了那么几分,嘴角自然的勾起些许的微笑。琴声已不似刚才那么柔怨泣诉了,平缓顺畅,竟叫我怀疑起来是否真正有过方才那一段。
“西袅,你可知是谁在抚琴?”
“不知道,莫不是三夫人又请了新的教习师傅来,可比往日那些师傅弹的都要弹的好。”西袅看着西苑的方向,目光颇是向往。
“是吗?”
西袅何时懂的听琴了?看来还真是弹的不错,连不懂琴的人都会听琴了。
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