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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华夏赤心诀(2 / 2)

理论上,三法四经都能演化八大神通本相,但实际上,因为筑基定物不同,际遇气运不同,即便是清源派的真传,也很难真的炼全八大神通本相。比如诸天衍道书,就只有修炼玉清五炁归源真法的弟子,在筑基时聚齐五德之气,方能得成,筑基时未成,这神通本相就修不成了。

而除了八大神通本相之外,还有二十四天大神通,乃是以自身法力,借助五行真气、天罡地煞、元磁星元、奇兽丹血、地宝天华等等外物修炼出来的,这二十四天大神通,就更不是每种功法都能全修了,而是各有对应。

比如商秋长的玉清归源五炁真法,就对应着擎天架海大神通,碧海青天大神通,回天转海大神通等以威力宏大着称的上乘神通,在元胎赤阳天都是赫赫有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神通,都是只有三法四经才能修行,不可外传的。

而传授浩然十子的,自然不能是这些法术神通,只能从清源派收藏的功法之中寻觅。

商秋长为了此事,特地拜访了师门。

“师父,这是我最近炼制的萃雪丹,总共只得了三粒,且先用着。”商秋长将手中的玉瓶自万界飞天镜中送了过去,“可惜功夫不到家,只得了三转,效力不高。”

“三转的灵丹,已经很是了得了,没想到你小子在丹道一途倒是很有天赋。”广净先将玉瓶接住,取出之后,品鉴了一番,不由赞叹道,“若是让我好好教你一番,将来说不定又是个丹道宗师。”

萃雪丹,是专门用来清除衰劫劫力的灵丹,炼制这灵丹的核心材料,与清心琉璃丹重合,商秋长中饱私囊,试着炼制了一炉,但这种丹药,是商秋长迄今为止炼过最难的丹药。

普通的灵丹,化合了药力便成了,而萃雪丹这种不同,还需要“转”,也便是精炼,一转便是精炼一次,转有定数,逢三而成,所以只有三转、六转、九转丹药,其余转数具是不成的。商秋长能够炼成三转,已经是殊为不易,炼废了八炉,才得了这三枚。

其中九转因为太难,故而独有个尊称,号为九转金丹。

炼丹之术,其实是最为古老的修行法门,传闻中丹成九转,服之可以白日飞升,便是因为,炼丹就是修行,丹成之时,就是道法大成之时。而凝练内丹之法,其实就是模仿外丹之法,内炼精气神而成丹,因而也以九转为最贵。

不过为了区分,外丹与内丹的等级是反的,炼制的外丹以九品九转为最上,而凝结的金丹则以一品九转为最高。

一品金丹,亦有九转之变,是结丹中最上上品,传言之中,一品金丹太过逆天,故而只在天地大变时,应劫而生,一劫之中,只有一人能够成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乃芝老祖将玄羽灵飞经改为九境,结金丹而生元婴,便是因为,这条路,注定最高只能结成二品金丹!

金丹之名,乃是指金刚不坏,圆满无缺,是极致之意。但物极必反,就连天道,大衍四九,也要缺一而动,所以一品金丹,恰恰是不可达到极致。

阳神法称之为金丹境,乃是精气神化合为一,结成一处,固不可催,乃名之为金丹,正所谓丹成无悔,反倒落了下乘,最高只能算得二品金丹。

元神法名之为抱丹境,却是将满未满,似结未结,负阴抱阳,冲气不盈,得一而守,绵绵若存,所结的金丹,始终处在将要圆满而未圆满,似要凝结而未凝结,时时刻刻变化运转之中,九转只是虚数,此丹实则常动恒存,一直到丹中出神,出神见真,成就元神道果!

芈乃芝老祖一番布置,便是要让此界之中,第一个抱丹而成元神的修士,只有商秋长一个,独占天下气数!

此乃道德教化之阳谋,谋算得是天地气数,大道名实,棋子一落,径取全局。

“师父、师叔,你们且先服了,第三枚,给广渺师叔吧,且让广澈师叔等一等,这一炉炼成,我便心里有数,下次可以炼出更多,甚至可以尝试六转了。”萃雪丹这种用处非常专精的丹药,有点像抗生素似的,是有抗药性的,一个修士,只有初次服用有效,以后只能服用效用更强的丹药,或者更高转数的丹药,重复服用是无用的。

“三枚……”广净看了看瓶中的萃雪丹,将瓶盖上,转口道,“你那边,可有什么需要的么?”

“今天确实有一件紧要事。”商秋长便将浩然道校这边需要法术库藏的事情说了,“广澈师叔掌管传法之责,这事不如我和广澈师叔沟通一番?”

广渊和广净对视一眼,正要说话,空气之中,一道细丝飞来,嘭地化成一个小正太。

“广澈那里,所藏的法术具是清源派历代先辈收集而来,去芜存菁,每一门都非同小可,这是我清源派的底蕴所在,没到万不得已,还是先不要外传。”芈乃芝老祖现身之后,便开口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法术神通,那就是技能列表,技能储量越丰富,能应对的情形就越多,技能效用越隐秘,敌人便越防不胜防。故而各门各派,秘藏的法术神通,轻易是不会示人的,每个宗派都如貔貅一般,只愿广纳天下神通法术,却不愿将自身牌面透露出去。

“可是这样一来,华国这边,空有真气没有法术,如何护道行道?”商秋长能理解芈乃芝的顾虑,若是把清源派的私藏都放出去了,将来清源派的弟子,能够学习的外人不了解的神通法术,就只有八大神通本相和二十四天大神通了。

“这些法术神通,你择选合适的,教给他们吧。”芈乃芝老祖叹息一声,袖子一抖,落下六件事物来。

这里有竹简,有断剑,有玉圭,有冰晶,有血石,有宝珠,浮在空中,似乎都蕴藏着无穷奥秘。

“这是……”广渊一见,微微一怔,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还记得之前我曾将传讯晶符送出去,探寻还在衰劫之中没有灭绝的宗门吗?如今回应我的,便只有这六家宗门了。”芈乃芝点了点面前的六件事物,“真阳观主元神出洞天,护佑着自己七世孙过来,为了不把衰劫带入洞天里,自己在外面化了,只留下他七世孙和这枚宝珠。”

“不夜岛叶岛主同样是牺牲了自己元神,送来了一个女娃,是不夜岛最后一个新生儿,怀里只剩这枚冰晶了。”

“元天玉府有元玉上尊坐镇,手笔最大,送来凡身、炼气、筑基弟子各一个,明言元天玉府愿为清源派下宗,玉圭之中功法尽数并入清源派。”

“争鸣学宫那群读书读坏了脑子的,只送来这枚竹简,说什么大义不绝则传承不绝,人不必苟活,文字传世即可。”

“低眉剑派号称扬眉看天上仙神皆可斩,低眉看天下剑修皆蠢蠹,口气很大,傻的不行,山门不立大阵,任由天下修士挑战,衰劫一来,差点灭门,是那几个老家伙拼了元神,结成剑阵,才护住了余下弟子,如今连个元神也没有,金丹倒是多些,有十二个,一人碎丹成一剑,一剑一剑斩过来,离咱们山门还差一段路,举派里能喘气的,都燃尽心血拼出心剑一斩,生生斩开一条生路,还是只留下这半片断剑。”

“最让我意外的是血魇老魔,这老魔许是知道他即便过来,我也断然不许他入山门,竟也是燃了自己元神,送了最后一个弟子过来,此人修得是血灵化魔诀,魔门里少有的正经功法,老魔留下的血石里,除了血灵化魔诀相关的法术神通,就只有血神宗收集来得玄门功法,那些炼魂夺魄,敲血吸髓的邪法,一个都没有留下。我本以为他会在这弟子身上种下什么邪法,将来夺舍重生,没想到以我的修为,竟也看不出半点端倪,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且再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乃芝老祖缓缓说完,虽只有言语描述,但其中惨烈,仍是让人默然。

沉默了半晌,商秋长忽然有些疑惑道:“怎么没有佛门传承?元胎赤阳天的佛门都灭绝了么?”

元胎赤阳天自然是有佛门的,清源派外门八法之一的天龙八音,就是从佛门法武演化来得,难道元胎赤阳天的佛门,无人幸存么?

芈乃芝意味深长地说:“衰劫降临,界天衰灭,这等大事,难得一遇,背后总有许多算计,也未必各个都如我们这般,后知后觉。”

商秋长不禁默然,困死在元胎赤阳天这些宗门,背后因果,都要追溯到最初传下道法的开派祖师身上。

佛门想来不会这般不济,连个幸存的都没有,多半,是在元胎赤阳天传下佛门一脉的那位,留下了后手,提前将佛门救走了。

至于究竟是因为传下元胎赤阳天佛门一脉的那位佛祖,不需要观摩衰劫之道了,还是心存一丝香火之情,亦或有其他什么更玄奥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我筑基已近一年,近日感觉真元应日月而动,随四时而变,已是到了迈入下一境关的时候了,跨入神藏之后,当能让派中炼气、筑基的弟子,来到蓝星。”商秋长听了六大门派的惨状,却是说起了自身的功行。

广渊真人当然知晓,他是忧心自己功行进度太慢,来不及救清源派脱离元胎赤阳天,便抚须道:“秋长,我知道你平日里虽然面上不显,口中不言,其实心里时时记挂着要早日修持到上境,将我们全都救过去。”

“但修行一道,贵缓不贵速。玉清五炁归源真法是元始道祖源流,大正祖师亲创,乃是我清源派三法四经之首。炼气境采日月阴阳六气,取其精,用其纯,筑基境以水相道,化海为基,取其德,用其形,到神藏境,乃有海上生明月,天下听潮起之盛景,可谓水到渠成,一蹴而就。”广渊真人缓缓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到了神藏境,为了将芈乃芝老祖苦心留给你的一品金丹机缘拿住,你需广修五德而壮内,厚积天数而强外,只可慢,不可快,一步也差池不得,万万不要为了救我们几个老朽,失了计较,仓促结丹,更不可因为心中急躁,乱了道心,失了分寸,寻不到结丹那一线天机,蹉跎了道途。”广渊真人严肃地说。

“掌门说得不错,炼气、筑基、神藏三境,对你而言,没有什么难的,但神藏到结丹之间,却是关键一步,不可怠慢,秋长,你是个能成大器的,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许。”广净真人也在旁说道。

商秋长听了,心中却反倒更添难言之悲:“秋长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都仰赖师门厚恩,若是辛苦一遭,却不能将师门救到蓝星来,岂不是空忙一场。”

芈乃芝哈哈大笑道:“争鸣学宫那些老酸儒,都知道传承在法不在人,我们又怎么会看不透呢?你在蓝星修我清源派第一正法,开辟栖霞宗一脉,清源派便已经被你救出去了,至于我们几个,各安天命,不作强求,真有那一遭,我当备一壶好酒,也观望观望,这让无数造化鸿蒙大能都贪求的衰劫灭界,到底是何等壮哉之景。”

他说得豪放大气,商秋长心中却难免还是有些郁结,但他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

结成一品金丹,不仅是为了夺得这一劫一应的机缘,也是有切实迫切需求的。

最需要商秋长结成一品金丹的人,正是芈乃芝。

商秋长将万界飞天镜炼为本命法宝,不再受月圆之夜才能传送的限制,到了神藏境,就能让低于自身境界的修士穿渡两界,到了抱丹境,才能让和自己修为相若得抱丹真人穿渡,而芈乃芝老祖却是元神上真,以商秋长的法力,无法支撑如此强大的修士跨界而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商秋长结成一品金丹,远超同侪,再借着万界飞天镜乃是本命法宝的优势,拼着受些损伤,试着让芈乃芝老祖送渡一部分念头过来,总算是一线生机。

所以商秋长的修行进度,就是清源派逃生的倒计时,只看衰劫灭界和商秋长结丹,哪个赶在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便是有如此急迫之需,清源派各位真人,也没有一个曾经开口催促过只言片语,始终都是让商秋长按部就班,步步稳固,切不可急躁。

师恩难报,不在其行,而在其心,清源派视商秋长为传道佳徒,商秋长自然也事清源派为授业恩师。

“师父,师叔,老祖,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商秋长掩去心中焦躁,道别之后,挥袖收了万界飞天镜,转而思量起授法的事情。

能够在衰劫中残存至今的宗门,都是元胎赤阳天里顶尖的大派,所留下的功法、法术、神通乃至种种炼器、炼丹、布阵、制符的典籍,都是宗门数千上万年千挑万选,砥砺打磨的底蕴珍藏,如今尽数汇入清源派中,可谓海纳百川,厚积根壤,清源派以栖霞宗身份在蓝星重新立足,这就是清源派能够再度兴盛的根基。

薪尽火传,劫后余生,元胎赤阳天衰灭之后,这一线生机,便着落在商秋长身上。

这六枚传法信物,商秋长也不敢一次吸纳,因为里面蕴藏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其中最少的,乃是低眉剑派,剑修从来都讲究唯精唯纯,故而功法总是极简,竟是只留下了一门功法,但种种剑法神通却是极多,这些剑法神通,都是剑道极致,任意修成一种,都可以纵横天下。

内容最多的,则是元天玉府,这宗派也是从上古炼气士演化而来的内丹法派,在元胎赤阳天,和清源派、真阳观并称玄门三宗。

元胎赤阳天玄门最盛,有三宗九派二十四山,如今大劫之下,真金火烁,只有玄门上三宗得以苟活,可见宗派传承高下之别。

真阳观同为玄门上三宗之一,但此宗功法特异,独修真阳一气,一气生万象,不修炼真阳观的真阳一气经,就不能修炼真阳观的法术神通,故而真阳观自身的法术神通没法外传。不过这宝珠之中,还有许多真阳观收藏的外门功法和神通法术,也是不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个意外惊喜,则是血神宗的那块血石,内里的魔功商秋长自然是不会外传的,但血神宗这么多年和正道为敌,击杀缴获的种种神通功法数不胜数,甚至破门灭派整个吞没的完整传承都有十余个。

血神宗在元胎赤阳天乃是魔门魁首,凶威滔滔,灭门的宗派除了一些小门小户,也不乏曾经名列二十四山的大派,被灭门只是因为血神宗太强横霸道,并不是说这些宗门就一无是处,他们的功法神通法术,也不乏可取之处。

芈乃芝老祖收了这六派的信物之后,已经先行看过,其中留下了许多点评,对于商秋长也大有帮助,他将六派留下的神通法术名字和效果细细看了一番之后,便唤来浩然十子。

“玉章,我且问你,你到山中几时了?”商秋长看向赵玉章问道。

赵玉章眨眨眼:“半年了。”

“可曾吃过山上的桃子不曾?”商秋长又板着脸问他。

赵玉章纳罕,怎么问起这事:“吃过。”

徐巧噗嗤一笑,赵玉章回头看去,不知道她笑些什么。

商秋长见徐巧笑了,知道她懂了其中恶趣,便笑着问道:“徐巧,你说说,你今要从我学些甚么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然是长生大道。”徐巧知道商秋长用的乃是西游里面菩提老祖问孙悟空要学什么道的典故,便开口直求长生大道。

商秋长摇头轻笑:“长生久视,连我都未见得影踪,如何能教你们呢?不过如今你们已经修炼了半年,真气凝练,可以驱使一些法术,护身行道了。不如你们就谈谈各自修道的目的,我看看选些什么法术适合你们。徐巧,便由你先说吧。”

“修道的目的,不就是长生吗?”徐巧讶异道。

“长生长生,古籍中,亦称之为长生道果,何为道果?种因方能得果,心中有一个念头,便是修炼的因,是踏上修行的种子,修行中的诸多辛苦,都是在浇灌这颗种子,最终才能得到长生这枚果实。长生既是修炼的目标,也是修炼的最终状态。”商秋长侃侃而谈道,“那让你最初想要踏上修行的因,是什么,能支撑你一路修行,忍耐诸多辛苦的种子是什么,真正达成长生,寿元远超凡人之后,又是什么,能让你渡过漫漫岁月,而不感觉空虚无趣呢?”

此番话没有暗藏机锋,说得明明白白,在场众人,自然轻易便理解了。理解之后,想要开口作答,却难免深思起来。

“徐巧,你且说说?”商秋长给了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稍作思考,随后点了徐巧的名字。

“为了好玩吧。”徐巧偏着头,用手指点着下巴,随口答道。

在众人之中,她的心思最为聪慧灵巧,但灵巧,并非城府深沉,杂念繁重,而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反倒是格外澄澈的一颗慧心。

“人活一世,不过百载,而这世间,日新月异,有多少新奇好玩的事情看不到啊,我修仙求道就是想活久一点,想看看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新鲜事。”徐巧甩甩袖子,笑着微微翘起嘴唇。

“看尽世间好玩事,新鲜事,这求得,便是逍遥了。”商秋长见徐巧无拘无束的样子,却是轻声叹息,“老庄有言,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人活在世,若是只遇有趣人,经新鲜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人活一生,总有所害,总有所苦,总要为人所用,那便脱不开因果纠葛。不证大道,谁能得真逍遥,大自在呢?你有一颗慧心,欲寻世间真逍遥,却要看破凡尘枷锁,不受桎梏才好。”

“我知你乃是国匠大工之家,又兼心思玲珑巧慧,便传你一门《千机百演梼杌阵图》吧。”商秋长虚虚一直,指尖一道泛着星屑般辉光的真气向着徐巧眉心落去,化作一个淡淡红点,“这门功法,乃是上古大派争鸣学宫所遗留,号称推演天地机巧,筹算阴阳枢机,可算尽世间万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梼杌乃古之凶兽,是冥顽不灵之相,争鸣学宫将梼杌二字放在功法名字之中,便是知晓,天机难尽,命数难穷,若是妄图算尽天机,只会深陷执念,冥顽不灵,难出难回,乃是自省自警之意,你当好生记着。”商秋长看着徐巧,意味深长地说。

徐巧此时都在新获得功法的欣喜中,无数神通妙法在脑海中涌现,兴奋不已,虽然听了,却并未放在心上。

商秋长也未多言,又转头看向了海涵:“海涵,你步入修行,心中所执的,又是什么?”

“我?”海涵没想到第二个就会点到自己头上,略一犹豫,扶了扶眼镜,腼腆一笑,“我是研究材料的,和徐巧的想法差不多,灵气复苏之后,世界上的所有物质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这是材料学最好的时代,我,就想多做些研究,多造福社会,多奉献国家,服务人民吧。”

商秋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真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么?你修行一世,心中目标,就是为国造福?”

被商秋长静水无波的双眸看着,海涵的心中莫名一突,许多繁杂念头纷纷退去,他脸上谦逊平和的笑容缓缓淡去,微微咬紧牙关,随后缓缓开口:“我……不是……”

“我想……”他摘下眼镜,发丝垂落,再抬起头,看向商秋长的时候,表情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我想出人头地。”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海涵平日里谦逊低调,一派儒雅学者风范,竟会有这么……世俗的目的。

“我出身平平,没有人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海涵捏着眼镜腿,没有了镜片遮挡,他的目光格外锐利,也格外不甘,“寒门难出贵子,我知道,我能走到眼下的地步,已经是我这辈子的极限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比任何人差……把他们的条件给我,我一定会比他们更优秀……而修仙,是全新的起点,是所有人站在新的起跑线,我……我会比所有人跑得都快,都远,我要所有人……都仰望我。”海涵轻轻笑了笑,轻微的弧度,却透出隐隐的狂意,他抬起头来,看向商秋长,双眸无比明亮,“道德真人,我是不是很可笑?”

修行至今,根骨改易,血脉畅通,他早已不需要这沉重的眼睛,双目通透,早已远超凡人!此时眸中光亮,像是沉寂多年的山岩下,有岩浆快要喷薄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努力向上爬的人,有什么可笑呢?鱼欲离水而行,乃上岸化人,人欲离地而飞,乃修道成仙,向上,是人的本能,站在众生之上,将万般委屈都踩在脚下,这是里主角的志向。”商秋长语气平平的,像是在玩笑,又像是在认真点评,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赞赏。

“只是向上爬的人,总要将无数人踩在脚下,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是避免不了的,但稍有不慎,打破了底线,便成了不择手段,那便行错了路,走错了道,没法回头了。”商秋长同样是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随后也并指点去,“我传你一门《金鳞化龙诀》,乃是上古宗门元天玉府的神通,金鳞九变而化龙,这门神通之中,亦暗藏名相变化之奥妙,对你修行华夏赤心诀亦有裨益,你当刻苦用功。”

海涵眉心浮现一片淡淡金鳞,熠熠生辉,顿时生出几分不凡仙姿。他略一吸纳,便感觉到这门神通厉害无比,心中激动万分,脸颊都涌上淡淡血色。

随后商秋长看向了宋穗,温声笑道:“宋穗,你可有什么志向。”

“我的志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宋穗抓着辫子,笑意温柔,“我们家在我爷爷那时候,还是个贫农,吃不饱穿不暖。我爷爷常说,从那样穷的日子,走到今天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真是做梦都不敢想。自小他就告诉我,人要惜福,要与人为善,要力所能及地做好事,善事。我学了农学,便将志向立在这里,所以我修仙求道,只有一个愿望,愿天下稻穗青青,再无饥馑。”

她抬起头,目光悠远,似乎回忆起了一个并不高大,却很伟岸的身影,她轻声说:“禾下乘凉梦,自有后来人。”

听闻这般宏伟的志向,看着宋穗年轻却坚毅的目光,商秋长却并未如海涵那般质问她。

对他这等修为来说,分辨话语是否出自真心,再简单不过,宋穗是装模作样,还是发自本心,简直是一目了然。

正因为知晓宋穗是真心实意的,商秋长反倒叹息声更重:“这等志向,已经近乎于大宏愿。立大宏愿之法,乃是以大功德证道,道佛两教均有行此法者。但是宏愿一立,虽然有大气运,却也会有大因果加身,宏愿不成,难证大道,这条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你可做好准备了吗?”

“事在人为,这件事,能做到十分便做到十分,能做到五分便做到五分,哪怕我只能做出一分,也是让这个美好的梦,离实现更近了一步,至于能不能证道什么的,我其实不太在乎的。”宋穗洒脱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点点头,宋穗看似温柔,实则颇有韧劲儿,她既然认定的事,便不必多劝,于是也将一道功法送出:“这门《十方普渡广布德云青帝长生经》,是荒古神族的修炼功法,亦术亦法,或许对你证就大宏愿能有些帮助。”

《青帝长生经》是血神宗收集的功法,血神宗传承悠久,有很多荒古时代流传的功法。这门《青帝长生经》便是一门最古早的神道修行法,将功法与法术容纳于一体。

古早并不一定意味着落后,《青帝长生经》对应五方五帝中的东方青帝,是由最古老的自然神灵演化而来的原始神道,香火供奉广布诸天万界,越是原本古本,反倒越贴近青帝法身神相的真髓。

宋穗并未马上沉浸入功法的体悟之中,她俯身行礼,先表谢意:“多谢道德真人传法。”

随后她便退到一边,想看看其他人会得到什么法术。

商秋长这时将目光看向了夏旭,对于这位走了自己后门的学生,商秋长也并未显出多少慈爱温和:“夏旭,你也来说说吧。”

夏旭咽了咽口水,看了海涵一眼,把准备好的虚词咽了回去:“我……我其实没想好修道为了什么,当下里,就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能够保护我的母亲,能够守住我们家的产业,嗯……要是能扩张一下我们家的商业版图,借着灵气复苏的大势,乘着风口起飞就最好了。”

说完之后,他都觉得自己满身铜臭,不好意思抬头和大家对视。

“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个财字。”偏偏商秋长还犀利地点破了他这番话的核心要意,说了个通透。

夏旭心慌地点了点头,不敢隐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财乃民之道,民乃国之本,生财大计,便是经济民生,是最俗之事,却也是最紧要之事。黄金万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是浮尘而已。求财求富,最后还是要落到为生民立命的鸿业上来,千万不要取轻舍重,取歧舍正,顽障闭目,不见大道。”商秋长同样也是点评了几句,看起来并未轻视夏旭的铜臭理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财虽小道,亦有通天坦途,我便传你一门功法,名为《聚宝金盆》,你好好体悟吧。”

一指点出,夏旭额头眉心出现一个小小的金元宝,看着十分吉利喜庆,他赶忙低头连连拱手:“谢谢道德真人,谢谢道德真人!”

修炼至今,几人都已凝练不少真气,运转之时,真气在穴窍中游走,这种和中绝顶高手相似的“气感”,让他们渐渐有了自己再非凡人的真实感。但是只有真气没有神通,便如藏金万两于密室,外人无从知晓,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今天商秋长当众传法,明言都是上古宗门的神通法术,大家都很激动,纷纷期待商秋长下一个会问谁去。

商秋长看了一圈,将视线落在秦六合身上:“六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秦六合早有准备,肃容说道:“六合心中只有一愿,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守天下安宁,护百姓安康。”

“这是你真正想法么?”没想到商秋长面色不变,双目若电,直视秦六合双眸深处。

秦六合心里一突,不禁惊慌起来,自小到大,他受的家教便是要成为一名军人,保卫国家,自己也一向以此为志,以此为傲,可为什么商道长却要像是海涵那样,反问自己呢?

是他不信我的赤诚,还是……我对自己不够赤诚?

秦六合愣在那里,不知该回答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没想好,便再想一想,青仙,你来说说。”商秋长放过秦六合,转向曹青仙道。

他曾有意扮作无意地透露出几人的根骨品相,借以激励几人上进之心。曹青仙和秦六合得知彼此身上有着兵家中堪称武胚双壁的金台相和大纛相之后,便一直隐存较劲之意,见秦六合受挫,曹青仙昂首往前走出一步,一甩乌发,傲声道:“我没有什么天下黎民的志向,我这个人,心眼小的很,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让这世上人,知道气有阴阳,人分男女,世上就没什么男尊女卑,女弱男强的道理。我就是要让这世上女子都知道,我们女人,也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强者,我修道,就是为了变强,若有不服的,打服就是了!”

“为天下女子,伸张壮志,巾帼不让须眉,这可不是什么小心眼,这是大志气。”商秋长虽为男子,却对曹青仙的志气颇为欣赏,“你有此心此志,后世女子,当都会感承你的恩德。”

“只是青仙,你需知晓,男尊女卑,女弱男强之说,自古有之,根深蒂固,想要改换,不是易事。人心生而不正,自然有失偏颇,但阴阳却是衡而不偏,和而相生,本为一体,相生相成。天地至理在此,万万不可为了纠正人心之偏差,而忘却阴阳之衡常,执着于藉藉虚名,舍大道而取小径,误了自己修行。”商秋长提指一点,“你所需的神通,我早已准备好了,这《金台点兵符》舍你其谁?”

曹青仙眉间显出一个形似虎符的印记,欣喜笑道:“多谢真人,我一定好好修炼!只是真人,这金台点兵符,可有什么来历么?”

“金台点兵符,也是争鸣学宫所传,号称兵家第一杀伐神通,所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金台点兵,无穷无尽,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便是此意了。”商秋长解释道。

曹青仙喜不自胜:“这个好,我喜欢!”

见曹青仙得了道法,白滟也忍不住,直接站出来道:“道德真人,我也想求道法,我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我这个人,就是个直性子,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事,就是低头,一想到将来到处都是修行者,我只能仰头看人,我就不舒服,所以才坚决要报名。人活一世,总要往上闯一闯,看看这天到底有多高,道德真人,你且看看我适合什么神通。”

商秋长无奈摇头道:“白滟啊,我只送你四个字,过刚易折。”

他将手指点出,落在白滟眉心,只有一顿发出刺眼白光,似是剑痕般的痕迹:“这天刑剑罡,是扬眉剑派所传的一门剑罡神通,战乃天刑,兵乃凶灾,天刑剑罡所炼得,便是战场上一股杀伐之气,最是凶横,你可要小心修炼,谨慎使用,你须知道,自古练剑,出剑容易,收剑才难,剑乃凶兵,无鞘则反伤自身,万万不可轻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刑剑罡,这名字一听就合我的胃口。”白滟得了这门神通,整个人都有种凛冽的气质,哪怕展唇一笑,都有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如今尚未被询问的人,已不多了,熊平、王凤至、赵玉章和失去一次机会的秦六合,都紧张起来。

商秋长这次点了熊平的名字:“熊平,让我听听你的志向。”

“我……”熊平皱了皱眉,“长生不老什么的,我也不敢想,也想不出真长生不老了,该是个什么样子,眼下,我心里想的,就是完成国家教给我的任务。从小我父亲就说我只是个将才,不是个帅才,只适合做个冲锋陷阵的先锋,那我就为后来的人,开开路,往前能多走一步是一步吧。”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无论是冲锋陷阵的先锋,还是护城安民的镇守,都不是易事,人生在世,能成就一番功业,能护住一方安宁,便足以青史留名了。”商秋长勉励熊平道,“但你需记得,鸿是江边鸟,仙是山中人,尘世泥淖,终究并非长留之地,若无向道之心,便只是漫漫江边踏雪飞鸿,若无超脱之志,难脱滚滚红尘孽缘业障。”

熊平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

见熊平并无所悟,商秋长也并不点破,只是送了一门功法过去:“这炼魄铸形策大罴篇,最是适合你不过,此法却是兵家流传的一门奇功,凶横无比,你还需记着谨慎使用,少造杀孽。”

炼魄铸形策,来自真阳观,却并非真阳观的神通,而是真阳观飞升高人,封印镇压的一位以妖身成就兵家真武至境的盖世妖神所留,融合兵家与妖族功法,厉害非常,真阳观的先贤都不忍就此毁去,特地留在真阳观中,作为外门功法。其中共有六策,大罴策是其中之一,简直是为熊平天造地设的神通。

熊平虽然没有听出“仙是山中人”的深意,但悟性最高的赵玉章却是听了出来,见商秋长看向自己,顿时明白,该是自己表露志向的时候了,于是强忍心中激动,向前迈出一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我就……”赵玉章太过激动,说话有些不顺,他停了一下,缓和了一下呼吸,才郑重地说,“我就是觉得,修炼真的很有意思,真气贯通经脉,游走穴窍,越来越壮大,渐渐能够感觉到天地之大,万物之美,真的很有趣。”

“所以我的志向,就是想看看修炼到更高深处,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有多维生命那样,超出三维的视角,会不会超脱了时间,能看见无尽的可能,会不会变成众生意志的汇聚,成为超凡的生命体,还是自身变得无比庞大,感官远远超出了五感,拥有难以想象的感觉。”赵玉章单单只是畅想着,便感到十分激动,好似已经看见了修道成真,到至高至深之境,那无尽的可能,那恢弘的气象,那大道的真髓。

“仙骨自成,天姿神授,玉章,你的根骨,在你们十个人中,是最好的,你的悟性,也非同凡响,浩然十子之中,你是最有希望成就大道的。”商秋长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对赵玉章的极高赞誉。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璞玉天生,尚需斧斫。你的天赋再高,也不过是一叶小舟,初时一帆风顺,日行千里,忘乎所以,等到入了瀚海深处,才发现风高浪急,时刻有倾覆之威。”商秋长以比喻警醒赵玉章道,“所以天资超凡之人,务必牢记两点,一要厚植根基,方能茁壮为参天巨木,二要慎独自省,不可狂妄自大,否则早晚有倾覆之危。”

赵玉章自小善理不善文,语文成绩本来就一般,其中古文部分更是一般,但在山中许久,为了能够体悟功法,研读了不少古籍,古文水平水涨船高,所以对于商秋长言简意赅的比喻,都尽数听懂了。

只是每个人一生里都会读到听到很多至理名言,但没有亲身经历之前,都是很难彻底理解的。

比起指点,赵玉章更期待商秋长即将传授的道法,真气的修炼让他初次感受到了天地灵气的存在,这让他对道法的玄奇更加期待。

可商秋长却没有马上传授,而是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般,将手指点出:“这门《清都山水点碧书》,乃是我师门中秘传的神通法术,你修习得虽然并非我门中真传,但华夏赤心诀真气兼容并蓄,亦能修炼这门神通,你当用心体悟。”

清源派共有气、光、印、符、器、剑、丹、书八大神通本相,具是以自身功法演化而生,若说普通神通,是修炼一件兵器、法宝,炼成一门本领、技艺,那神通本相,便如呼吸眨眼一般自然,威力宏大,变化灵应,远超普通神通。

清都山水点碧书,便是《上洞九灵飞毫总诏真经》对应的“书”字本相之一。

在八大本相中,书字本相地位最高,《玉清五炁归源真法》的【诸天衍道书】,更是清源派神通本相之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洞九灵飞毫总诏真经》对应的书字神通,最上者名为《统摄神州玉券丹书》,乃是极为厉害的一门神通,没有修炼九灵真经是炼不成的。

而清都山水点碧书,则是其中拆解开来的一部分,相对而言,更容易修炼,也能和华夏赤心诀的真气法力相适配。

但这到底是清源派真传,商秋长也是犹豫了许久,今天还是下定了决心,将这门神通传给了赵玉章。

他本想细细剖解这门神通是多么非同小可,让赵玉章知晓这份恩情之重,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传法之恩,因果极重,无论赵玉章能否明白清都山水点碧书是什么层次的神通,这份因果都已因此结下,若是非当面要个人情,未免落了俗套。

传授这门神通的本意,还是希望赵玉章不要浪费了天生的上品根骨,只是提携一位天资出众的后辈而已。

挟恩图报,就未免过于功利,所以商秋长只是传授了神通,没有多说。

即便如此,其余几人是何等人精,还是察觉了不同。他们所修炼的神通,要么是来自所谓上古宗门,要么是妖修传承,而只有赵玉章的神通,是来自商秋长的师门,这亲疏远近的差别,大家自然能够明白。

赵玉章的感受更深,这门神通一入神魂,他便被其中深微奥妙的大道至理所蛰伏,沉浸其中,简直是忘乎所以。

商秋长也并未生气,而是看向王凤至:“凤至,若论出身之贵,十人之中,你是第一,你志在何方?”

王凤至垂眸默然了几秒,轻笑了一声:“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他抬起头,又笑了两声,声音变大些许,“这世间所图,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权字,钱是权,智慧是权,力量,也是权。”

他抬头挺胸,坦然说出了心中最深的想法:“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我的志向,就是大权在握,掌控天下。”

这话一出口,就连沉迷神通的几人,都忍不住看着他,竟是说了这么毫不避忌遮掩的大实话?!

以王凤至的身份,这话传出去,怕是要舆论哗然,引起轩然大波。

王凤至说出口之前,心中也有许多担忧,但他看得明白,以他的段位,想骗过商秋长,未免高看自己,索性不如坦白说出来,博一个坦坦荡荡。

更何况,王凤至心中也觉得,比起做英雄,不如做枭雄。

“你的根骨,是上下品第九相,八方风雷相,注定要搅动天下风云,只是搅动风云者,未必能一飞冲天,也有跌落九霄的可能。”商秋长同样是送出一句似乎隐含谶言之意的警诫之语,“我传你一门《扶摇九天诀》,和《金鳞化龙诀》同出一源,演化凤凰法相,希望助你一臂之力。”

《金鳞化龙诀》和《扶摇九天诀》都是元天玉府的神通,都出自元天玉府的根本功法《元天九变》,每一变单拿出来,都是上乘神通,而九变合一,便能修成元天玉府的无上神通,元玉昊天九穹御极玄尊上帝法相,在元胎赤阳天中,简化称之为,玉帝法相!

即便只是单独一变,也是极其精妙的神通,而且兼具功法之妙,功法之高深,还在华夏赤心诀之上,和华夏赤心诀一起修炼,等若向上升级,会让王凤至和海涵的华夏赤心诀各自走上不同的路数。

商秋长点指送出功法:“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既有心争霸天下,便要敢面对血雨腥风,这一路上荆棘坎坷,远超旁人,你自面对吧。”

王凤至激动不已,但没有马上修炼,而是郑重拜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谢过之后,他不由看了看海涵的背影,他的扶摇九天诀,明显是要变成一只凤凰,而海涵的金鳞化龙诀,则是变为真龙,二人功法又同出一源,都是那上古宗门元天玉府的遗留,这是否意味着将来海涵便是他的竞争对手之一呢。

绕过一圈,总算只剩下秦六合一个人,秦六合听了王凤至的志向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等到王凤至退下,他也笑了一声:“倒是我藏藏掖掖的,不像个爷们。”

“真人,我从小成绩不好,学语文的时候,最不爱背那些古文,但唯独有一句,我记得清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邦说,大丈夫生当如是,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如今灵气复苏,天下大变,以后恐怕不是按部就班,让人安排的时候了,那这天底下的位子,我为什么不能抢来一把,坐上一坐?”秦六合抬起头来,脸上尽是睥睨之色。

若说王凤至的贪权,似还有在现有体制之内夺取权位的想法,秦六合的话,便有了几分想要掀翻桌子,重立游戏规则的味道。

秦六合父亲的地位虽然没有王凤至的父亲高,但军乃天子剑,身为军相之子,秦六合却有这等异心,传出去就真是骇人听闻了。

“刘邦起于草莽,项羽却非黔首,何以刘邦成就汉家基业,项羽只能自刎乌江?”商秋长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他也并未给出答案,只是抬指道,“本来,我给你准备了一门王道功法,没想到你心怀这等大志,那便传你这门《蚩旗神功》吧。”

“蚩旗神功?”秦六合疑惑道,总感觉这个功法的命名,更像是从某些烂俗而来,和之前那些功法仙气飘飘霸气十足的名字不符啊。

“这是一门法武双修的神通,以战养战,你去认真体悟吧。”商秋长似乎有意回避谈及这门神功的来历,秦六合何等聪慧,便没有多问。

终于为十人选定了功法,商秋长缓缓站起身来:“好啊,浩然十子,各个都是费了心力选拔来的,没想到,你们每个人心里的志向,都这么与众不同。”

说到这儿,十人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他们各自身份不同,来历不同,所思所想,差别也是极大,今天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志向,对彼此的认识都又深了一层,而心中的隔阂,似乎又少了一些。

商秋长也同样笑了,“其实,你们所说的志向,对于你们现在的修为来说,都还远得很,大可不必太过较真。等到再过几年,几十年,随着你们修为渐涨,对修行,对这人世间,对修道求什么,或许都会有不同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且随我来。”商秋长往山巅走了几步,抬手往前轻拂。

往日里,山顶总有大阵笼罩,灵气浓郁,往远处看,便看不真切,今天随着商秋长轻轻一拂大阵洞开,大家才发现,今天又是月圆时。

冬夜天寒,万山覆雪,攒聚如涛,明月遍洒,好似银浪一般,往天际铺开,好一副壮观景象。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王凤至看了,不禁心生感慨。

“今天,已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你们在这山上,连年过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山中无甲子,抬首已烂柯的感觉?”商秋长笑着问道。

几人这才愕然,徐巧醒悟道:“难怪前一阵的晚饭,给安排了一顿饺子,我都不知道那天就是过年啊。”

他们在山上修炼,不许下面打扰,见商秋长没有提过年这一茬,下面便根本没问,他们在大阵之中不知寒暑,竟也没人察觉到已经悄悄把年过了。

这里面有人是第一次独自在外过年,也有人早就经历过独自过年,但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忽略了,却都是人生的第一次,一时之间,心里似乎对于修仙者的生命,多了一丝感悟。

“相聚是缘,且送你们一场缘法吧。”商秋长大袖一荡,一股罡风顺手推出,在周围山峦间席卷,一时间雪花倒起,铺地盖天。

商秋长头顶,冲出一道渊深黑气,往四面八方滚滚荡开,渐渐扩散到了百里大小。

他筑基之时,声势百里可闻,而到了神藏之境,真气弥布高空,便真有百里大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滚滚真元化作滔天北冥巨浪,道道雷霆渐渐在大浪之中隐现,越来越多,最后化成了条条雷龙,在真元大海之中,纵起腾跃,雷霆轰隆之声,往四方传去。

商秋长闭目在山巅之上,神魂此时早已融入了真元之中。

此时,他只觉得身体,似乎也变得有百里广大,百里范围之内,目皆能见,耳皆能听,已经有了赵玉章所期盼的,化身庞大生命体,感官远超一双眼一双耳的奇妙。

什么是神藏境?便先要理解,什么是神。

神,是魂魄,是意识,是灵觉,是慧心,是我。

科学发展至今,仍不能解释意识是什么,在哪里,怎么控制身体。

从人出生开始,便有了意识,自然而然便会了。

而意识困在身体之中,眼看是意识,耳听是意识,手动是意识,种种身体本能反应都是意识,但偏偏意识的本质,却是谁也无法感知到,观察到,掌控到。

只有踏上修行,精气神以一生三,三生万象,方能渐渐察觉到神魂之所在。继而用修炼、用灵气,来壮大精气神,最终再度化合为一,成就那至高无上的元神真仙或者元婴阳神。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从筑基到元神,其实都是炼气化神这个大过程中的阶段。

筑基之后,商秋长每日熬炼真元,终于达到了完满之境,肉身精气合二为一,已经再没有一丝进益的空间,而精气神三者乃是人之根本,精气完满,才能定中见神,凝聚初始的一点慧光元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他以为自己的意识神魂变得百里广大,其实是一种错觉,他现在的神魂其实刚刚将要脱离肉体的禁锢,还弱小的很,远远不能这般精准地驾驭如此庞大的真元。

但神魂颇有量子力学中量子叠加的玄妙,既在此处,又在彼处,在这百里真气大海中的每一处,又不在任何一处。

就好似薛定谔的猫一般,既生又死,既在,又不在,既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一处。

若是继续下去,意识就会渐渐涣散,随着真元无限扩张,直到重新融汇到天地灵气之中,神魂就此散化到天地之间。

这在最古老的修行之中,也是修行者的一个劫难,但随着修行功法越发完备,这一关,已算不上什么门槛了。

在那百里大浪之中,商秋长的神魂渐渐向一起凝聚,这种感觉,是从庞大变微小,从广阔变狭窄,从无所不能变得软弱不堪,让商秋长本能就有一种恐惧感和抵触感。

但这也是劫数中的考验,若是抵不住这种恐惧和抵触,就会化身天地了。

无穷的浪花开始向内回旋,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中心如同深邃的黑洞般难以测度。

明明白浪是朝向天空,黑洞也高悬在天,但看到这情景的浩然十子,却都有自己正站在那大海上空,站在黑洞漩涡边缘,即将跌落进去的恐惧感。

因为天上的景象不只是真元所化,更有商秋长元神所在,他们其实并非是通过眼睛耳朵这些五感来感受,而是通过直觉意识,直觉投映在神魂识海之中。

就在他们快要承受不住,感觉自己要被黑洞吞进去的时候,在这黑洞深处,一点皎洁光辉缓缓升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似一轮明月。

水中月是天上月,无处心是此时心。

海落月出,月在中天,与天上月交相辉映,竟一时盖过天上月光,银辉更省,皎洁如玉,明亮如镜!

海潮往四面八方奔涌,大潮涌起之声,整个蓝星界天所有生灵皆有耳闻,睡梦之中,隐约好像听到了潮水的声音。

破境神藏,本来不至于有如此威势,但商秋长是蓝星界天中,第一个以元始正法,筑道基而入神藏的,开启了此界之中大道之真脉,修行之正途,意义非凡,故而才能有一界气运加深,让这个世界都生出感应。

清源派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才说商秋长入神藏境,是海上升明月,天下听潮音!

到此时,出神这一步便完成了。

神藏神藏,最关键便是出神一步,【神】一出来,便能自觉,便有了我,便有了种子,有了根。

而将此神藏起,滋养壮大,直到功行足够,精气神化三成一,便结成了金丹,那却是下一步修行了。

浩然十子望着天上神魂之月,一时间目眩神迷,都感觉似有所获,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随着真元大潮好似潮水退去般从四面八方缓缓收回,渐渐落入商秋长泥丸宫中,那天上的神魂明月,也落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商秋长身体内部,真元大潮回落到丹田之中,而神魂之月却并不在此,而是在胸口之中,心田内府中,好似皓月当空,照耀下方丹田气海。

神藏于此,看似在海上,实则在海中,丹田心田早已贯通一体,真元其实同时存在于丹田和心田之中,而商秋长的神魂,便在此间。

就好似那叠加态的电子,商秋长心不动时,神魂便在真元大海中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一处,只有当他神念一动之时,神魂就如同观察者效应一般,才在那一瞬间定住。

而等神魂壮大到,真的无处不在,和真元好似一体两面,便如那波粒二象一般,神魂即是真元,真元即是神魂时,便达到了破境抱丹的条件了。

在清源派中,破境神藏最是容易,远逊于元神大劫,金丹真劫,甚至连筑基时准备定物和收集诸多筑基所需的五德、五气之类玄妙之物都比不过,但一跃而入神藏,商秋长心中,仍是难免畅快,朗声吟道:

蟪蛄不恨春秋短,朝菌难知晦朔长。

青丝华发镜中老,枯骨皮囊为谁忙。

读罢黄庭三千卷,方识人间是沸汤。

潮起海落升明月,照破山河万里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诸法俯首,元神称尊。

元神大道在诸般道途之中,被奉为第一,而元神法与其余诸法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筑基后是入神藏还是出阴神。

因为商秋长乃是蓝星灵气复苏之后,第一个修成神藏境的修士,才有海上升明月,天下听潮音的异象。正常的元神法修士,虽然也有异象,但不至于如此声势浩大。

但即便不是一界第一人,神藏境对于修士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一门元神大道的功法就足以难住他们,没有这等堂堂皇皇的功法,想迈入这条道途都不可得,更遑论知道神藏境是什么风光了。

在清源派,能够修炼三法四经的弟子,都是千挑万选,根骨不凡之辈。以商秋长的资质根骨,在清源派全盛的时候,也要经历诸多考验,才有机会修持三法四经。

而只有修炼三法四经进入神藏境的弟子,在清源派,才算是真传弟子,可以上承宗业,下传师门,也就是可以担任宗门的要职,得到了收徒传法的资格,算得上真正的核心弟子。

可以说,到了今天,商秋长的修为,才真正配得上他在清源派的地位,具备了开辟分宗下支的一宗之长的实力。

进入神藏境之后,商秋长也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

原本感知世界的方式,还是以五感为主,辅以灵识,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依然难以脱出“人”的视角。即便能够用灵明窍察觉灵气的存在,观看天地间种种气机,但总是如隔岸观火,雾里看花,似有重重棉絮裹着,层层躯壳套着,看得不甚真切。

一入神藏,原本比较蒙昧的魂魄神意,水落石出,云开月明,真正化为了神识,可以外放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像是多了一种感知世界的感觉,更像是多了一个认识世界的维度。

借用那句颠破不破,经久不衰的哲学老话来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世界在商秋长眼里,多了一个维度,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眼睛往四处看去,却不是用眼睛在看,电光火石之间,神识便越过周围数百里。

月下清寒,细雪簌簌融落。

枝间惊雀,掠起离巢孤影。

雀鸟两翼生出微风,此起彼伏间,由小而大,与无数气旋云流交相影响,生成一道长风,刮过山下依然热火朝天的工地。

轰隆的钻机蹦出火花,翻滚的车轮压过石砾,成千上万人奔波往来,乱中有序,恒中无定,千百万的细节都在这一刻呈现在商秋长的脑海之中。

收回视线,眼前千山俯首,素裹银妆,好个琉璃世界。

“好,好啊……”商秋长喟叹一声。

不登绝颠,哪知风光秀丽?

迈境破关,才解大道幽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浩然十子目睹商秋长破境神藏的磅礴异象,浩大声势,都心潮澎湃,似乎有许多感悟,可又说不出,讲不清,而且这些感悟还在迅速消失,只剩下一些无法言语的感觉残留在心中,如同一颗种子,将来等他们到了这般境地,才会开花结果。

“你们继续修炼吧。”商秋长淡淡吩咐了一句,便挥挥手,让玲琅玉崖将他挪移走了。

这一次,便是玲琅玉崖的挪移,商秋长也感觉到了不同。

玲琅玉崖认他为主之后,他将真气渡入玲琅玉崖,便和玲琅玉崖有了心意相通之感,自己一个念头想起,玲琅玉崖便能感知到他的想法,带他穿梭时空。

可对于商秋长来说,虽然动念即达很是方便,但真正的体会上,和使用手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动动手指,手机便执行了命令,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商秋长又没有研究过编程,更不懂软件硬件,更不可能深入到手机之中,变成一道电流,去在所有线路之中游走,研究个清楚透彻。

刚才动念的时候,他却清楚感觉到,那一个念头,从自己的神魂中发出,渡入虚空,玲琅玉崖藏身之处,玲琅玉崖接收之后,灵气在整个法宝身躯之中运转,便发出了破开虚空的庞大伟力。

这转瞬间的挪移过程,商秋长也感知到了更多。

他清楚地感知到了,玲琅玉崖平日里藏身的地方,和她穿行的“空间”,都是叠加在他平时能够用五感认知到的普通三维世界之上的另外“维度”。

而且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三维之上还有四维五维六维,好像一层层一道道可以数出来,分个清楚。

到了三维之上,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更多的维度其实都叠加在一起,同时存在,不分彼此,也分不清彼此,能够感知到,就感知到了,就能够运用自如。不能感知到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只能侧面去观察,无法亲身去体验,玄妙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挪移过程转瞬之间就已经完成,可商秋长却能从中感受到许多东西,不是挪移的速度变慢了,而是他的神识感知与思考的能力都变快了。

当认知世界的维度和速度都不一样了,时间好像就真的变成了一种尺度。

眼下商秋长还只是能够观察到这种变化,但他有一种感觉,随着自己实力境界不断提升,时间,将不再是一种不可逆转不可影响的铁则。

回到栖霞山后,商秋长马上取出万界飞天镜。

以神藏境的修为来使用这件宝物,商秋长对它的神妙之处感受更深。因为是自己筑基时的本命法宝,所以商秋长感觉自己和这件宝物的联系,比和玲琅玉崖还要紧密,对于其中积蓄的太阴月华之力如何调动,如何在更高的维度上破开时空,与遥远的元胎赤阳天重新勾连,也有了全新的体验。

宝光潋滟开来,只见万界飞天镜对面,正站着广渊真人与广渺真人。

一见商秋长再次驱动万界飞天镜,广渊真人便面露微笑:“想来,秋长已经破入神藏境了吧?”

而商秋长此时却愣住了,愕然看着广渊真人和广渺真人头顶。

刚才万界飞天镜沟通两界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广渊真人和广渺真人头顶,似有一条黑线,既像是从上面落下来,吊在了他们头顶,又好像从他们头顶里长出,向着无限远的上方生长。

在万界飞天镜开启两界通道的时候,似乎还有一根黑线察觉到了这边商秋长的存在,想要从两界通道里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景象只是瞬息间就不见了,如同错觉幻影一般。

可商秋长现在是神藏修士,所见所得不仅是眼睛等五感,更有神识感知,不可能发生错觉,更何况,这好像正是因为商秋长进入了神藏境,神识感知大大增强,才突然看清了这东西。

偏偏仔细去看,又看不见了。

什么东西?秘偶大师?

见商秋长愣神,广渊稍一疑惑,就明白过来:“徒儿,想来刚刚你是因为初入神藏境,看见了衰劫劫力了吧?”

“衰劫劫力?”商秋长第一次听到广渊提起此事。

“天地衰劫,衰劫是天地之衰,万物衰亡,灵气衰朽,便连因果,也逐渐衰灭,一界入衰,最终衰而化无,不留痕迹。”广渊真人轻叹道,“随着天地一起落入衰劫的人,具被衰劫劫力所牵引,便沾上了衰劫的因果,难以脱身,只能和一界同生同灭,你刚刚看到的,就是衰劫劫力了。”

“这劫力平时难以观测,你初入神藏,神识格外敏锐,才能于一瞬之间窥见。而两界通道一开,你处正是兴旺复苏之势,与衰劫之兆不符,衰遇兴而退,以后便不会看到了。”广渺真人对于衰劫这等可怖灾难,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面带微笑为商秋长解释。

只是比起商秋长初见她时那宫装华贵老妇的形象,广渺真人如今似乎也老了些许。

再仔细看,就连他的师尊广渊真人,两鬓也已彻底霜白,便是其余发丝,也具是灰败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入神藏境的喜悦,顿时便消去了不少。

见商秋长神色间满是沉重,广渊也知道他在忧心什么,朗声劝道:“秋长,不必担心,生死皆有定数,我等早已经看开了,你不要将这些事天天记挂在心上,徒增烦恼,耽误了修行。要知道神藏境修炼还在其次,重中之重,乃是积攒外功,广修五德而壮内,厚积天数而强外,你筑基时五德齐聚的深厚根底,万万不可浪费了!”

商秋长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师父,我如今进入神藏境,比我修为低的弟子,都可以到蓝星界天来了。”

“我就知道,你入了神藏,第一件便是这事儿。”广净真人从外面走来,朗声笑道,“秋长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我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

广渊听他夸奖商秋长,抚须轻笑不语。

空中砰地一声,变出一个小正太来,正是芈乃芝老祖,他也笑道:“秋长是不是知恩图报,你当时就能看出来了?我怎么不信?”

当时商秋长误打误撞开启万界飞天镜,清源派其实也不知道商秋长本性如何,但当时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选择,抱着哪怕只是将传承留下也是件好事的想法,由广渊将商秋长收为弟子。

没想到商秋长入门之后,一直为宗门奔走,种种物资源源不断,硬生生让清源派在衰劫之中,从闭门等死,勉强有了苟延残喘的好转。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面善的。”广净大言不惭地继续硬撑。

广渊真人摇头失笑,随后看向商秋长道:“秋长,既然你已经破境,那这边有三位同门,便要托你照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位?怎么才三位?”商秋长一下皱起眉来。

他步入神藏境后,只能让比他境界低的人穿过万界飞天镜,清源派如今虽然破败,但也有近百人留存,怎么才过来三个?

“衰劫至今,虽然有你不断运送物资,但这到底是天地大劫,下境弟子修行低微,不如我们几个老家伙能扛,已经走了许多了。”广净挥挥手,不愿多说。他头顶的红发倒是依然鲜艳,只是稀疏许多,只有不成形的几绺。

商秋长知道,为了不让他受到影响,门中境况,广渊真人从来没和他说过,但从宗门所需物资越来越多,他也知道宗门处境艰难。

尤其对于蓝星来说最普通不过的盐,眼下却是清源派净化衰劫劫力的最根本物资。整个清源派所耗盐量已经是个天文数字,即便华国地大物博资产丰富,如此巨额的食盐流失,也开始影响市场,不得已为他开了口子,由付景州出面,在海外为他进口精盐。

现在听闻此事,商秋长固然难受,其实心里也有了准备:“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只有三个吧?”

“你刚刚也看到衰劫劫力了吧?被劫力缠身,便难脱因果,想要洗脱劫力,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寻常弟子,哪里有这样的缘法?”广渊真人苦笑一声,“这三个,一个是你广渺师叔的弟子,一个是你广净师叔的弟子,一个是你广澈师叔的族孙,要唤你一声师叔,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的劫力无法洗脱,便无法穿渡两界,即便真能过去,也断断不能让他们过去,那只会给你所在的界天,也埋下祸根。”

听他这么说,似乎这衰劫劫力格外阴毒可怖,便如附骨之疽般,若是传入蓝星界天,也会引起恐怖祸患。

“可这么说的话,师父,你们要如何过来……”商秋长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修行够快,就能让清源派举派迁移过来,没想到还有洗脱衰劫劫力的问题。

“等你抱丹之后,我们自有办法。”广渊真人朗笑一声,并未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长,他们过去之后,便是拜入栖霞宗的修士,归你门下统领,你是清源派掌教嫡传,栖霞宗宗主,该如何管教,便如何管教,不必顾念许多。”广渺真人肃容对商秋长嘱咐道。

广净真人挥了挥袖子:“他们的命都是你给的,能活一条命已是天大的运气,还要求些甚么?听我的,以后他们就唯你马首是瞻,你该如何便如何罢了,你广澈师叔也是这个意思,你就放心施为吧。”

商秋长连忙推却:“帮助同门本就是我分内之责,不敢居功,几位师兄师侄过来之后,我一定好礼相待,和他们一起将清源派传承发扬光大。”

“秋长不必过谦,你如今也是一宗之主,是清源派唯一的正宗嫡传,该立起自己的威信来。”广渊真人也赞同道,“不过你在彼方,能够成就如今修为,想来经历见过的事情,都远胜你这些同门,为师并不担心,以后有了同门在彼,你也总算能立起清源派栖霞宗的山门,不必孤寡一人了。”

说到这个,商秋长心里也十分感慨,从得到师承之后,他就一直说清源派是隐世宗门,自己是唯一下山弟子。但随着他修为水涨船高,渐渐左右天下大势,这隐世宗门的说法,便越来越让人疑惑,怎么有这么个厉害弟子,却不见其他人出来?如今总算不用再靠着自己和门下不成器的小鸟大蛇笨麟来撑场面了。

“秋长是个晓事的,知道如何去做。”芈乃芝老祖打断了几人的嘱托,高声喝道,“秋长,你且接好了!”

只见万界飞天镜对面,虚空之中,亮起丝丝缕缕的金丝,随后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如同万千流星,向内汇聚,本来只有一个小娃娃大小的芈乃芝老祖,被无数流星汇聚入体,变成了一个通体由炽目金光组成的图形。

这图形就好像商秋长看过的天文望远镜所拍摄的宇宙图景,每一个光点,似乎都是一个银河星系,无数星系汇成星河,形成一副玄妙莫测的神秘图卷,似是棋局,似是阵图,又好似有无穷波涛在来回翻卷,千万个宇宙都同时在其中生灭,只是这么看着,就似乎凭空生出了无穷感悟。

商秋长以神识窥看,很快就有饱胀之感,知道这是芈乃芝老祖显出了元神法相,内蕴大道至理,以他的修为不可多看,连忙封闭了神识。

只以五感去看,依然觉得这星河图卷恢弘灿烂,但星图之中,又隐隐能够看到,一个长发飘然,秀目清眉,丰神俊朗,数不尽倜傥风流的俊美男子,正掐诀而立,对他面露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便是芈乃芝老祖的本来相貌么?据说抱丹之后,修士的相貌便不会改变,故而抱丹修士,本来面目越是年轻,天资越是绝世,只看芈乃芝老祖相貌,还不到二十,比商秋长还要年轻许多。

随后伴随着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商秋长便见栖霞宗宗门空地上,多出来三件东西。

没错,是三件东西。

一方晶莹剔透的巨大冰块,一座惟妙惟肖的精美雕像,一根……巨大无比的蘑菇。

“你这几个同门,都各有奇遇。”广渺真人笑着解释道,“那冰块里的,是我的弟子,涂悯珺。她有一件家中传承的奇宝,冰心玉壶,可冻住生机,使容颜不老,更能缓慢复本还原,修复损伤。早在衰劫之前,她便因为破境不成,坏了根基,被封在冰中疗养,却因此恰好躲过衰劫劫力缠身。到了蓝星之后,冰心玉壶吸取没有衰劫污浊的灵气,想来她很快就会恢复了。”

“那雕像是我的不肖徒儿,名唤肖隐,却是个爱惹祸的,因为一桩事情,惹怒了灵鹫寺的龙潭禅师,被罚修炼烂石禅,要化作雕像三百年。他是我成为真传之后收的第一个徒儿,我那时不过神藏境,而龙潭老秃已经是在世真佛,我如何敢为他伸张?只好忍气吞声,将他藏在洞里。没想到,如今他师父我都快要没了,他还在石头里面好好的。”广净摇头苦笑道。

芈乃芝老祖此时已经恢复了胖娃娃的模样,轻声笑道:“佛门那帮秃驴老尼,最擅长避祸,又精通卜算,如今看来,这烂石禅究竟是罚是救,倒说不准了。”

广净看来也早有猜测,深以为然,只是深深看了那雕像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希望他破禅而出之后,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商秋长听了,差点落下泪来。

见他难过,广渊真人连忙介绍起第三件奇物来,那蘑菇足有一人来高,巨盖如伞,伞盖生着黑白青红黄五色,伞盖下面和伞柄则洁白如膏,通体不像肉质,倒像是某种晶玉,又像是冻住的脂肪,在伞柄中间的地方,微微发出一团红光:“这个大蘑菇,就是你广澈师叔的族孙了,他名唤辛火旺,天生赤练火脉,有此天生奇脉者,一身生机具化为赤练火,无物不焚,但也反受其害,火弱则人弱,火灭则人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广澈师叔族中难得出来个修道苗子,不仅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帮他压命,还特地让他去元天玉府的降龙洞天碰机缘,想找到一件木属异宝筑基,以木生火,助他涵养赤练心火。没想到他在里面碰见了这世间罕见的灵物,五色石太岁,被这石太岁附身,一体共生,成了不死不老的肉灵芝之身。”

“这五色石太岁之名,还是你广澈师叔以问道诸天法坛推算出来的,具体有什么奇妙,我们也不知,只知道早在衰劫降临之前,他就化成了这棵蘑菇,比起当初,已经长大一倍有余,但也没有什么苏醒的迹象,可又不像是死了,且送到蓝星界天,试一试缘法吧。”

商秋长也不禁啧啧称奇,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师姐师兄和师侄,都是际遇奇妙,才遇难成祥,有塞翁失马之福报,恰巧躲过了衰劫之害,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由此想到那些不能洗脱劫力,逃离元胎赤阳天的同门,商秋长又不禁心情沉重。

想来也是为了不让他忧心,所以师门早早就已经有所谋算,一个也没让他见过,譬如他第一次打开万界飞天镜时,那位守着镜子的师兄,他后来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每次守在镜子前的,都是广渊真人他们。

没有当面认识,那明知有许多人在那边等死,也少了许多真实感,好似可以假装不知一样。

师门的无奈之举,暗藏着对他的体贴厚爱,却只让商秋长越发感到面对衰劫这种天地大劫的无力无助。

和芈乃芝老祖,广渊真人等人道别之后,商秋长便将三位同门安顿在栖霞山门灵气充裕之地。

察觉到他回来,林熦和林媚娘都前来拜见,神藏境可以点化灵识,商秋长有心趁此机会帮助两妖炼化横骨,至于能不能一步到位直接化形,就看二妖修持功行和各自缘法了。

林熦飞翔轻盈,没露生息,而林媚娘如今身躯越发庞大,她突然回到山门重地,自然引起很多人注意,没过多久,竟然就有人特地来拜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见来人,商秋长也很意外,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还想着,多亏付景州为他劳心劳力地筹谋,才采购了大量的精盐帮助师门,付景州这就到了。

赠予付景州家里那枚内藏山岳真形印的靠山石,和放在他酒楼里的五香芸芝酒玉葫芦,虽然是商秋长炼气期制作的,但在当下也依然适用,给付家带来了极大助力。而付景州成了商秋长的采购大队长之后,更是地位非凡,已经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小红人,自然越发紧紧依附在商秋长身边,总是找一些新鲜罕见的灵物奇物献给商秋长,和商秋长关系极好。

他不仅有商秋长的微信,而且很清楚商秋长最近在忙浩然道校的事情,许多找商秋长办事的人,都往王屋山那边去,不在王屋,商秋长也大多在京城,鲜少回山,他怎么会跑到栖霞山来等着呢?

商秋长立刻便觉出付景州有事,他和付景州也因为物资交接极熟了,便不客气地问道:“景州,你特地跑到栖霞山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在王屋说,也不方便在京城说吧?”

付景州知道对商秋长耍那些演戏手段没什么用,便直言不讳说道:“真人,听说东北那边,发现了一株车马芝,活的,畜形,似奔马。”

商秋长之前就是在付景州的珍藏里,发现了一株没有化形成功便被破坏了修行的车马芝,是一株隐隐有牛形的下芝,当时便给付景州科普了一下车马芝的厉害。

一株车马芝中的下芝,就能吸尽方圆千里的地气精华,百年不生灵药灵草。但这说的是灵气匮乏的普通世界,蓝星界天正赶上灵气复苏的时候,而且洞天福地还没有真正开辟,天地还缝合在一起,灵气地气极其浓郁,所以东北地区才过去几年时间,竟然就又孕育出了一支车马芝,着实厉害。

形成车马华盖的上芝,在灵气富集的洞天福地也数百年都极难遇到,而人形的中芝,能延寿六甲子,对商秋长都诱惑极大。至于下芝,虽然马形下芝是下芝中最好的,也只能延寿不到百年,对商秋长来说还不算太大诱惑。

见商秋长并没有动心,付景州咬咬牙,低声说出实话:“听说京城那边,有人请东北霍家出手,去捕车马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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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词组合起来,信息量可是大得很。

一听这话,商秋长缓缓转过身来,眸光幽深地看着付景州。

初见商秋长的时候,付景州就对商秋长那双眸子印象深刻,澄澈如孩童,皎润如晶玉,望之不似凡夫俗子。而此刻商秋长一眼望来,付景州却好似面对一片浩瀚深沉的大泽巨渊,汪洋般的瞳孔深处,却又如同暗室中点燃火炬般亮着两簇刺眼的针芒,只是对视一眼,就刺得付景州浑身不适,好似被一眼看到了灵魂深处。

看透了心里面所有魍魉鬼蜮。

他身体微一摇晃,双膝酸软,身体便往下栽去。

商秋长身形不动,一股淡淡的云气温柔地托住了付景州。

“景州,你我虽然相识日浅,但彼时我修行只是初入门径,无名小卒一个,而你家世清贵,对我却恭敬有加,算得上折节下交,这份殊遇,我始终记在心里。这两年来,你为了我所需的那些物资,不辞辛苦,费心费力,我亦记挂你的功劳。你我之间,许多话语,大可直白一些。”商秋长语气温和地说。

付景州瞬间脊背湿透,都是冰凉的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稍稍露出试探的意思,就已经被商秋长看透,虽然商秋长并未见怪,反倒以两人之间的情分来做缓和,付景州还是吓得再不敢弄鬼:“真人,我……刚才……我……”

想他付景州,见过的高官显贵也不在少数,绝不是见到对方权势便进退失据到口齿都不灵便的庸才,可此刻被商秋长一语戳破之后,竟是慌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商秋长虽然温言软语,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政要都更有威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急,我且问你,车马芝的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商秋长轻轻拍了拍付景州的肩,一股阳和之气渡入,让付景州混乱的心神转瞬镇定了下来。

其实,以付景州的经历和心性,本来不至于如此不堪。只是商秋长刚刚破境,神识澎湃,尚未完全收敛,那眼中的精芒,恰恰说明商秋长现在的功行火候不够,太过外放,自然就动摇了付景州的神智,让他大失分寸。

“原先的宗特部改制为修炼委之后,各省都成立了对应机构,车马芝出现的消息,就是吉省修炼委上报的,就出现在长白山。”付景州定了定心神,低声回答。

“那就是说,这个消息,已经到了明处?”商秋长听出了关键。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都还压着。”付景州巧妙地回答。

“为什么要找霍家?”商秋长的下一个问题,让付景州有些惊讶。

此事之中,有许多关节,有许多可问的地方,商秋长却先问了这处。

“霍烽绝受封奉国显圣真君之后,曾经多次向修炼委提出要求,想要封霍家供奉的仙家为国家承认的正神,建庙立祀,明令敕封,但是上面一直没有答应,听说,这次便是以此为条件,请霍家出手捉捕车马芝的。”付景州将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霍家所修的五显灵官法,说穿了其实就是五通神,所谓五猖、五路,都是此法。不过是寻觅已经开了灵智,初成气候的妖物,先以血食供奉,炼成法力,然后附身于人,出家行走,应人应事应愿,积累功德,所谓出马仙,保家仙,就是此类。只是因为根底终究不过是禽兽鳞虫一流,更兼开启灵智的时候难免沾些血食之类,所以想入正途,修成仙道,是千难万难。对于五通神来说,修成正果最快的方法,就是得到国家敕封,成为国家认可的正神,得到国朝气运加持庇护。”商秋长声音清冷地点评道。

付景州听了,连连点头,这些内幕,他其实也找修行者人问过,但是那些人说得时候,语气里总带着三分敬畏,完全不敢像商秋长这般,语带批评不屑之意,高低之分立显。

“只是国家正神,与国同休,是何等重要,不积三千上功,十万小功,哪能轻易付与?霍家不过是趁着灵气刚刚复苏,国家正是用人的时候,蛇心不足,坐地起价,想要趁机窃据高位罢了。所以周主任问我意见的时候,我没有同意。”商秋长语气严厉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付景州心中暗惊,原来让霍家图谋不成,逼不得已只能行此险策的“罪魁祸首”,正是商秋长。也难怪他会问为什么要找霍家了,他肯定早就对霍家为什么掺和进这件事清清楚楚,只是对霍家在他否决之后,没有偃旗息鼓,反倒搅风搅雨,另寻出路感到不满!

“真人说得没错,霍家那些什么五通神,都是一些披毛戴角的禽兽罢了,怎么配做国家的正神,受人间的香火,真是不知死活。”付景州连忙配合着说。

见付景州拍马屁的模样,商秋长却反倒失笑:“披毛戴角,这话说得未免太过,有些话我说出来,只算是傲慢,你说出来,却有可能招来大祸。”

付景州心里跳了一下,随后却笑着奉承道:“您是国家敕封的道德真人,天下第一的真仙,说他们霍家不配,自然是金口玉言,哪能说是傲慢呢?”

商秋长摇了摇头,纠正道:“大道三千,皆有通天之路,五显灵官法虽是旁门,却也是修行的正路,我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我说的积累三千上功,十万小功,才是他们这门道法最正统的路子,也是最安全的路子。强行封神,窃据高位,等到后面,正神归位的时候,是要受因果,还孽债的。”

随着灵气复苏,天地大道越发完备,自然便有封神杀劫降临,到时候霍家窃据神位,却没有对应的德运庇护,能上封神榜上走一遭,真正封神,都算是个好结果,更大可能是在杀劫之中化为灰灰。

付景州听得似懂非懂,他其实一直以来也心慕仙道,很想让商秋长多说一些,却到底不敢细问,只能讨好笑道:“这些修行的道理,哪是我能明白的,我只知道,真人不同意霍家封神,他们却偏要封神,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看到付景州小心奉承讨好的神态,商秋长心中感慨,短短两年,随着自己修行水涨船高,地位天差地别,昔年还算是朋友的付景州,如今已经有了做小伏低之态,怎么也回不去过去的时候了。

便是霍家的事情,商秋长也是出于公心。他对于禽兽成道,并无歧视,否则也不会收林媚娘和林熦为徒,更不会指点白璃改名避祸。只是他一向秉持修行正道,歧视的是走歪门邪道的做法,所以才会否决了霍家自取祸端的狂妄要求。

可他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这里,随便一句话,便已经有了莫大影响,甚至改变许多人的前途命运。眼下看来,霍家怕是根本没有体会到他的深意,只觉得是商秋长存心阻断他们家的道途,做的是恃强凌弱、党同伐异、专横霸道的行径。而他们对商秋长的畏惧,逼着他们甚至不敢直接顶撞,只能另辟蹊径,兵行险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变故,倒是让商秋长自省,身份高了,权力重了,有些习气怕是难以避免。便是刚才,他话语之中,其实也难免带了些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味道。

说得不好听些,官味儿,爹味儿太重了。

但话说回来,商秋长的身份地位,确实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是华国的道门魁首,论实力,仅有华钧天能与他商榷一二,论地位影响,却是无出其右,走到这个位置,考虑的事,说出的话,自然与白身的时候大不相同。

一言而决天下,此权之重也。

但是对于修仙者而言,权力,终究只是攀登道途,求取长生的工具,而非目的,心中要时时自省,不要迷了心性,忘了本心。

付景州见商秋长沉吟不语,也不知道商秋长是在自省,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真人,难道您不想知道,是谁请霍家去捉车马芝吗?”

这个消息,是商秋长肯定不知道的,也是付景州今天真正想告诉商秋长的。

没想到商秋长举手轻拈,指间显出一颗种子,瞬息间抽茎吐枝,绽出一朵白莲,却又瓣瓣凋落,须臾间枯萎殆尽,又化为一颗种子,随后商秋长才轻声笑道:“左右不过是朝花夕落,将死之人。”

付景州楞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可不就是快死那几位。”

他此时才骤然醒悟过来,对于商秋长来说,只有修行者之间的事情,才是第一重要,凡夫俗子的欲求,都不值一提,所以他才最看重霍家为何下场,不在乎到底是谁想要那株车马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寿数二字,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都看不开,我辈修行者,不也是求个长生久视吗?赶上灵气复苏这般天大机缘,谁又能忍住不搏一搏呢?”商秋长屈指一弹,那种子化为一蓬轻烟,消散不见,“如今这世上,似车马芝这般,能为普通人所用的延寿灵药,仍然屈指可数,也难怪车马芝现世,能够牵动风云。”

所有能够延寿的天材地宝,都是灵气精华所在,往往它生长的地方,周围都不会有其他灵药生存,也只有灵气复苏的时候,天地灵气波动极大,才会长在普通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等到洞天福地开辟之后,想在尘世找到这种灵宝奇珍,就要难上太多。

而车马芝在延寿的灵宝之中,也是最为温和的类型,温和到可以直接服用,当场见效。

像商秋长之前在南疆所采的八天赤薤,只有八叶俱全的才可以直接服食,未至八叶的,需要调配阴阳,佐以君臣,以丹炉真火化去其中猛烈药性炼成丹药才能起效。

“似真人这般,自取长生的高人,自然不在乎那增添的寿数,但是对于已经半截入土的人来说,增添的这些寿数,就意义非凡了……”付景州小心翼翼地说。

“更何况,对于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寿数,就不单单是寿数了,若是都能再活个几十年,谁上谁下,说不得还要再论一论,是不是?”商秋长也不与他打哑谜,直接点透。

付景州低下头去,越发不敢开口。

“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商秋长轻笑道,“可若是君主寿数两百,那六十年太子,又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那坐在下面的人,心里怕是难免嘀咕,天下岂有百年之天子乎?他若能活百年,我又为何不可呢。”

一滴冰凉的汗珠,从付景州脖颈处缓缓滑到了衣领深处。

“景州,你此来问我,又是为谁而来呢?”商秋长垂下眸去,看着付景州垂着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眸光如冰,付景州身体都抖了一抖:“是我父亲让我来的。”

“我父亲,听了那些人的话,心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让我来请示真人。”付景州心绪大乱,抬起头来看向商秋长。

“你们付家的事,请示我做什么?”商秋长笑道。

“付家能有今天,都赖真人庇佑,自然以真人马首是瞻。”付景州连忙说道。

“可你父亲让你来问我,难道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便是你来到栖霞山,就让多少有心人,费多少心思呢。”商秋长语气依旧温和,付景州却再也承受不住,竟然跪在了地上。

谁都知道付家和商秋长交好,商秋长的要求,付家绝不敢二话,而付景州偏偏带着这个问题上了山,那是不是商秋长的心中,也有了这个疑问呢?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付景州这一趟,本就是被有心人推动,有些问题,单是问出来本身,就足够引起动荡了。

“真人,自从我认识真人之后,就一心为真人奔走,绝无二心,今天来问真人的意思,也是真的来问真人的意思,绝没有别的意思!”付景州汗如雨下,声音都颤抖了。

商秋长轻轻挥袖,付景州便被托了起来:“还是年轻了些,到底有些沉不住气,换你父亲来,想必不会这么胆战心惊。”

付景州惨笑了一下,没敢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过,景州和我的情分,付出的辛劳,我都记在心上,情分是缘,辛苦是恩,这便是因果,我和付家结了因果,就不会放着你们不管。”商秋长徐徐说道。

“景州,你我初识的时候,我为你付家做了一块靠山石,靠得是五岳独尊的泰山之气,你家凭此,才有了如今气象,你可知道,当今之时,这五岳独尊的泰山,指的是谁?”商秋长问道。

付景州恍然大悟,随即连连点头:“景州明白了。”

“你不明白。”商秋长又笑了起来,笑得连连摇头,“其实,能够碰到那个位子的人,无论是已经下来的,还是想上去的,亦或是正坐在上面的,本事德行,大差不差,都没什么分别。”

“但缘也命也,彼时我初入宗特部,急需寻觅鼎炉,宗特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在军中选精锐之士,供我拔擢挑拣,这背后没有人背书,是断然做不到的,这份缘和恩,就像你付家靠山而起一样,都是因果。”商秋长淡然说起了往事。

付景州心中大骇,当初军中公开招募自愿去修炼“鼎炉之法”的志愿者,甚至特地暗示许多军中高层派出自家子弟,暗地里多少人都曾嘲笑上面那位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不知道有几斤几两的野狐禅,丢尽了国家脸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曾想到,商秋长法力高歌猛进,修为一骑绝尘,如今已然成为对方身后不可撼动的靠山,连那些人想要动些手脚,都必须先看看商秋长的意思。

现在回看,那位的识人之明,决断之锐,果然不愧人主雄才。

“灵气复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几年甚至几十年,天下将有大变,此时宜稳不宜乱,宜静不宜动。坐在上面的人,只要能把准方向,稳住局势,不出大错,便没必要更换。”商秋长语气依然十分平淡,“景州,你需明白,若是此番真的让他们成事了,那更多人心中的欲念,便如野草一般,烧之不尽,风吹又生,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那才是真的乱了,才要坏了大事!”

付景州重重点头:“真人谋虑深远,是景州目光短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时今日,付景州才真正明白了商秋长的分量。对于付家来说,那个位子,已经可以一言决付家生死,然而,现在那个位子坐得稳不稳,却还要问过商秋长的意思,这又是何等的权柄!

“灵气复苏,万物应时,几十年后,那个位子谁来坐,怎么坐,又算得了什么呢,景州,风物长宜放眼量啊。”商秋长面带温和微笑,颇为鼓励地拍了拍付景州的肩膀。

这两下拍肩,付景州心中瞬息间掠过某个可能,恰如惊雷白电,虽然转瞬即逝,却震得他心神都苏了,继而强忍住心中澎湃,重重说道:“景州明白了。”

商秋长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是你沉不住气,你父亲沉浮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轻易就被人说动,坐歪了屁股,这里面,你怕是还有没说的事吧?”

付景州猛地抬头,眼神越发惊骇。

“霍烽绝受封奉国显圣真君,虽是封号修士最末,也是天大的恩遇了,这份因果,霍家不能不结,不能不报。霍烽绝也不是个拎不清自己斤两的人,应该清楚,这种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商秋长眸光冷然,语带轻蔑,“让我猜猜,他们那边,应该是说动了一位能够撼动天平的人物吧?”

“真人看得清楚,景州也是不能确认消息真假,才没敢说出来让真人烦心。”付景州字斟句酌地先解释了一句,才接着说道,“传言,是有人看不惯赤主重用您,倒向了那边,他们才敢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谁?”商秋长虽然问出了口,但他和付景州都清楚,那个名字已是呼之欲出了。

“华钧天。”付景州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武力不能决胜的时候,政治才会派上用场。

所谓权谋博弈,也不过是当所有人都没有本事掀翻桌子的时候,不得不坐下来玩的游戏。

而灵气复苏,修仙成真,有人掌握了可以掀翻桌子的力量,便到了天下动荡,旧的秩序已经岌岌可危,需要重立棋局的时候。

越早看透这一点,越早掌握主动。

当今天下,有资格重画这世界棋局的人,不出一掌之数,华国独占其二。

商秋长。

华钧天。

从商秋长入道开始,华钧天这个名字,就始终如雷贯耳,如影随形。

彼时商秋长就有预感,他和华钧天,早晚要做过一场。

虽然世间无放之四海而皆准之真理,天下无一成不变万世不易之法度,但能够定下世间真理,排布天下法度,原本虚无缥缈,并非真实存在的“大道”,如今却已化作无上道果,成为可证,可得,可掌的无上威权。

当此灵气复苏的大争之世,诸法并起,共逐天道,自然有先有后,有高有低,能执天下之牛耳,别黑白而定一尊,摘得无上道果者,只得一人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道权柄,岂可操持他人之手?

从赤主不断向商秋长倾斜,将商秋长树立为道门魁首开始,商秋长就知道,华钧天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他终于出手,商秋长心中反倒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原来,你也并非表现得那么无欲无求,不问凡尘,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无欲无求,便无懈可击,心有所图,便再非无漏金身。

至于付景州说得,华钧天是不满赤主对商秋长的偏斜,商秋长对此嗤之以鼻,这定是那些背后搅风搅雨的人,以自己的心思,揣度华钧天的想法罢了。

蟪蛄不知春秋,夏虫安可语冰?

到了他和华钧天这等境界,那个位子上坐的是谁,都无所谓,能够按照他们的心意做好事情,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够资格坐上那个位子的,也没有一个蠢人,手里无枪,屁股不稳,百载之前用血淋淋的教训换来的真理,没有一个坐在尊位上的人会忘记。

只是灵气复苏带来的变化太大了,修仙者的力量,远远不是枪杆子能够形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与华钧天如今的境界,便已经有了掀翻桌子的实力,不仅无人能够握住,还反过来要依仗他们。

无论是当今赤主,还是那些想要掀起风云的人,也都看得清楚。

如今要争得,其实不是车马芝,而是寿数。

争得其实也不是寿数,而是权位。

最终争得其实也不是权位,而是商秋长和华钧天,在争这一线大道先机。

付景州说出华钧天三个字后,也一直在观察商秋长的神色。

商秋长和华钧天,谁才是真正的华国第一人?

这个疑问,在太多人心中,已经停留了太久。

如今终于到了将要得出答案的时候了。

见商秋长不仅没有惊讶,反倒神色轻松了几分,付景州心中也是大定,付家已经站定了商秋长这条船,自然希望商秋长这条船能够一直乘风破浪,独占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家已经答应了么?”商秋长问他。

付景州摇了摇头:“霍家还没有答应,从我听到的消息,我猜测,这个消息,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逼着霍家早点做决定的,霍家其实还没有定下决心呢。”

“这是把霍家放在火上烤啊。”商秋长笑了,“可玩火者……容易自焚哪,霍家在我眼里不值一提,却不是谁都能随意拿捏的,要是还拎不清谁主谁次,那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付景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还是当权者可以随意驱策修行者的时候啊,像商秋长和华钧天这样的修行者,早就已经成了执棋人了!

“这出戏,现在才刚刚启幕,且先让他们唱一会儿,你先回去吧。”商秋长轻轻振袖,挥了挥手。

付景州一愣:“若是有人问起您的意思,我怎么说?”

商秋长偏过头,看向栖霞山下,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金陵王气虽已黯然,人间富庶却气象万千,他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付景州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付景州是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

明白了商秋长的态度,他也不敢多留,便向商秋长辞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媚娘,替我送送景州。”商秋长向外展了展手。

付景州诧异,媚娘是何人,他们身边并没有旁人啊?

便见那盘踞在地的庞大巨蛇,展动身体,舒展蟒躯,来到他面前,上下颔首。

林媚娘现在的身形,比狂蟒之灾里的巨蟒还要可怖,付景州登时就吓得一身冷汗,但是当他看向林媚娘的瞳孔,却发现林媚娘那双蛇瞳,并无冷血生物那种冰冷,反倒极具人性化,竟能看出一丝温和之意,心中越发震惊,连忙拱手行礼:“有劳……媚娘小姐。”

巨蛇陪着他走到山门处,嘶嘶吐信,付景州不知所措地挥了挥手:“厄,再见……”

便见那庞大巨蛇回转过身,很快就没入了山门内的薄雾中不见踪影。

付景州站在山门口,看着山门内霞光隐隐,薄雾融融,站了许久,方才下山离去。

等付景州走后,商秋长却没有马上回到王屋山,反倒在望江阁边若有所思。

这件事的消息,都已经通过付景州传过来了,赤主那边,却没有跟他提起过,这就很有意思了。

是有信心能够自己解决,不想事事依赖商秋长,以免落入被商秋长掌控的境地,还是另有谋划,想等更多人入局,看清之后再动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灵气复苏是大争之世,商秋长和华钧天这个层次,有他们争的东西,霍家这个层次,也有他们争得东西,这一池春水一旦吹皱,怕是要有人趁势搅动波澜,各有图谋。

到底有多少人会掺和进来,是一个更有意思的问题。

恐怕如今入局的人,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看得不够清楚,那就是,这是华国的修士,第一次参与到废立更替之事。

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没有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便如脱缰之马,再难遏止。

而此次事了,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修仙者的力量,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会好好重新认识一下。

眼下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或许只有他和华钧天。

这是他和华钧天都等待已久的机会。

商秋长望向远方,轻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乐见其成,放任这件事的发生呢?”

华钧天自然是不可能隔着千万里回答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商秋长却感觉到了自己和这位宿命之敌的默契。

就算霍家真的答应下来,想捉到天地灵物车马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捉到之后,这出好戏,恐怕才真的开演。

商秋长面朝着望江阁外,轻声说道:“你们且过来。”

林熦和回来的林媚娘已经在旁静静侍立许久,此时听闻呼唤,一起来到商秋长身边。

“刚刚的事情,你们也听到了,这件事前期我不好插手,手下只有蔡麟一个,未免势单力薄,该是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了。”商秋长转过身来,面向林熦和林媚娘,语气便如对着蔡麟一般温和,“你们两个的修为,也到了该炼化横骨的时候,今天我便帮你们渡过此劫,之后你们两个谁能先修出人形,我便让谁下山。”

林熦挥舞着双翅,上下盘旋,嘴里咳出几点火苗,林媚娘则是左右摇摆,庞大的身躯却好似水波一般灵活舞动。

“所谓横骨,神气所使,主发舌者也。禽兽鳞虫,本来并无横骨,唯有开启灵智,吞吐灵机之后,才会在喉间重楼处生出横骨。此骨乃是你们自身兽性所化,早先血食杀孽越多,横骨便越重越大,只有炼化了横骨,才能开口语言。语乃神思,言乃心声,通语言则晓文字,晓文字则明物象,明物象则识道德,识道德则成性命,只有能够开口言语,才能述说文字,体悟经文,明辨道德,成就人身性命。”

“兽无横骨便为妖,人生横骨则为怪。草木之灵,天性纯净,横骨生而自脱,似你们两个,鳞禽之类,炼化横骨,便是修炼中头一道难关。”商秋长肃然看向林熦与林媚娘,“禽兽之精怪,靠着自身修行悟性,千百年都未必能够炼化横骨。即便寻到一些修炼法门,也有只能炼化横骨,身体仍是禽兽之身,只是勉强能开口说话的。”

“而我传你们的日月炼形诀,乃是妖族大圣所造,其精微奥妙处,想必你们也能体会,这日月炼形法,有一件天大的好处,却也是极大的坏处。”商秋长扫了一眼刚刚被玲琅玉崖带过来的蔡麟,没有停顿,继续说道,“用日月炼形诀炼化横骨,能够重塑筋骨血肉,直接修成人形,实在是厉害至极。人形越近乎完备,日后修行便越是容易,这是多少妖物修行千万年都达不到的境地。”

听说能够直接修成人形,林熦忍不住鸣叫出声,倍感欢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眼神望过去,林熦马上落在地上,敛翅息声,不敢乱交,商秋长这才接着说道:“但重塑筋骨,便犹如将周身骨头敲成碎末,再重新捏造,其痛之烈,千刀万剐不足以形容,若是忍不住这般苦楚,人形便不够完满。日后想要再修炼完全,就不知道要花多少苦功了,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做好准备,千万不要半途而废。”

“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中人,你们准备好了么?”商秋长说道。

林媚娘和林熦都缓缓点了点头。

“你们且听好了。”商秋长盘坐于空,朗声轻吟,神识震动空气,似乎同时有许多个声音在一起和他念诵,同时从许多个方位,将声音灌注到林熦和林媚娘耳中,“夫人者,天地之德所育,阴阳之交所成,五行之秀气所化,天地之性最贵者也。日月者,阴阳之精也,日之其灼,升而神光,照而成火,月之其华,降而精魄,幽而为水,水游八极而历四维,量天地之形,火行九天而焚六合,器物象之体,水火之交,形体乃现……”

这许多个声音,从四面八方震动着林熦和林媚娘的身体,所说的乃是日月炼形诀中最为紧要的法诀,要是靠着林熦和林媚娘自己体悟,也需要许多年才能突破关隘,如今商秋长借着神识之力,直接震动二妖身体,二妖的身形渐渐摇晃起来,从摇晃变成了震动,渐渐快到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残影。

这时候,林媚娘发出了凄厉的嘶嘶声,林熦也发出了痛苦的鸣叫,但商秋长还在念诵经文,它们只能继续忍耐。

随着日月炼形诀念到更高深处,林熦和林媚娘看起来就像周身笼罩着一层薄雾,整个人都变得模模糊糊的,用旁边蔡麟的视角来看,就好像二妖身上,被凭空打上了一层马赛克,而且这马赛克的强度还在不断变大,从勉强分辨身形,渐渐变成了大片大片的色块。

这色块分为黑赤两色,渐渐从彼此混淆,变为泾渭分明。

“火性暴也,斧凿荒陆,锤击原野,起于足而成于首,群峰峙而指趾分,山峦巍而臂胫琢,四野丰而躯干铸,地躯成也,暴火伏蕴,火之珍而生阳,六阳聚而为首……”随着商秋长继续念诵,那大团大团的色块,同时开始变化,属于林熦的那一团红色,渐渐从脚趾和手指开始,延伸出手臂和小腿,往中间形成胸腹后背躯干,渐渐有了大体的人形。

而林媚娘那一团,却遇到了碍难,手指到手臂到上身成功出现了模糊的形状,但是下半身,却渐渐变成了一条蛇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两妖身上那种马赛克般的模糊,渐渐开始变得精细,就好像将马赛克的精细度调整了,色块在不断缩小,人形的模样越来越清晰,林熦已经有了人形,林媚娘却看起来要变成人身蛇尾了。

“蔡麟,助媚娘一助。”商秋长的声音还在从四面八方传向二妖,但蔡麟耳边却又响起了一个他的声音。

蔡麟正在旁边看得揪心,此时听到还有自己的戏份,连忙张口吐气,一道红云从口中吐出,升到高处,红云里升起一架珊瑚,扇面般的珊瑚如同百十支鹿角,莹润鲜红,发出涟涟光芒,锦霞般的光芒向下一落,照在了林媚娘下身的蛇尾上。

红色锦霞一照,林媚娘的蛇尾色块细化的速度骤然一滞。

在经文念诵声外,突然又传来了商秋长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从高处落下:“林媚娘!”

林媚娘发出一声哀嚎,但这时候,却已经不是蛇的嘶鸣,而是一个女子的凄厉痛哭尖叫,在这关键的时刻,那团已经有了人形的色块坐了起来,双臂向下一扑,竟是生生把下半身的色块,撕了开来,分成两条。

蔡麟在旁边看得都产生幻痛了,心中不禁惊恐,妖物成人也太难了,这样的苦,自己恐怕根本吃不了,若不是生而为人,自己哪能修炼得这么轻松。

之前商秋长告诉他,人身迈入道途,本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蔡麟还感触不深,如今看到自己天生就有的人身,林媚娘却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才能得到,心中极受触动,道心无形之中,坚定了几分。

分开双腿之后,那些色块再度精细,却是终于隐隐显出了双腿的形状。

此时林熦和林媚娘,就像两个只打了薄薄马赛克的人形,通体缠绕着红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性柔也,雕饰大方,磨化厚土,四渎八川,经脉之行也,江河所流,任督主脉也……”商秋长继续念诵经文,那些盘桓在外面的黑色,开始向着“二人”的身体里涌入,在那红光之中,黑色开始构建起身体经脉的形状。

随着黑色涌入,就好像水流浇灭了火焰,二人身上的红光渐渐熄灭,留下的则是淡淡的白色,那已经是人身肌肤的颜色。但是当黑色向着头顶凝聚,商秋长念诵道“风起天柱,贯通九窍”的时候,林熦那边竟然又出了问题。

黑色困在他的脖颈之下,迟迟无法往上,而那里的红光,反倒越来越厉害。

“林熦,收敛火性!”商秋长的声音,再度如同洪钟大吕般,从高处落下,震动心神。

林熦发出了让蔡麟牙酸耳痒的痛苦哀嚎,一团人形不断挣扎着,黑光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往上涌去,但是到了头顶的时候,最后一点却迟迟无法盖住。

不用商秋长提醒,蔡麟赶紧用自己的福宝珊瑚,将红光照了过去。

随着福德红光照下,黑光终于浇灭了林熦身上的红光,只在头顶留下了小小一簇。

“水火之合,日月之行,阴阳之交也,阴阳交也,天地生焉,天地生其心,五行显其端,成至微,全性命,俱形体,是谓人也。”商秋长的声音缓缓停息,在栖霞山回荡的许多个声音也渐渐在“是谓人也”的回声中,缓缓消散。

林熦和林媚娘身上那层模糊之感,终于退去,显露出清晰而完整的人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见左边那位,鬓发如檀,肤白胜雪,身姿婀娜,好似江流盈盈,眉目却清冷,恰如明月皎皎,身着一袭黑纱,轻若烟霞,如同披云戴雾一般,展开双袖缓缓下拜:“拜见宗主。”

她抬起头来,一片蛇鳞点在眉心,如黑色晶玉一般,却反倒让她美艳面貌平添一丝煞气。

而右边那位,个子却比她矮上一头,看着还是个青葱少年,肤色粉白,眉清目秀,身上披着件五色彩衣,闪动着雀翎锦羽似的流光,他好像还不太习惯这副身体,习惯性张开双臂挥动了两下,像是振翅欲飞似的,接着才抬起手,似模似样地稽首拜道:“拜见宗主。”

他虽是一头乌发,但垂首之时,发丝隐隐泛起青碧光泽,唯独额头正中,生着一团红毛,还微微打着卷儿,看着有些俏皮。

“蜕鳞化肤,脱羽成皮,今天开始,方能用二‘人’来称呼你们了。”商秋长也露出淡淡笑意,“只是你们二人功行各有不足,能够成功化形,还要仰赖你们蔡麟师兄襄助,这是天大的因果,来日必有报还的时候。你们今后还需要勤加修炼,早证正果,否则将来劫运临头,因果讨债,今朝辛苦,说不得会化为乌有。”

林熦化形成功,喜滋滋地甩着袖子,冲着蔡麟连连拱手:“多谢师兄,师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呱。”

一说完,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懊恼之色,却是因为他不知不觉之间,发出了自己还是鸟身的时候,习惯的啼鸣声。

虽是同时化形,但林媚娘的心智聪慧,似乎要在林熦之上,听出了商秋长的弦外之音:“听宗主的意思,我们将来,是必定要遭遇劫数么?”

“灵气复苏,天道垂降,修士涌现,大道之途,你争我夺,彼此恩仇情怨交织,因果不断累积,就会引来劫数。此劫名为无量杀劫,正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这一杀劫,正对应开天封神,根行深者,证就仙道,得长生逍遥,根行稍次,证就神道,掌周天运转,根行浅薄,身死道消,唯再堕轮回。杀劫过后,这一番灵气复苏,天地演化才算结束。”商秋长说起无量杀劫,也是面目凝重。

“此时还远未到杀劫降临的时候,但我等修士,日后是成仙成神,还是再堕轮回,却都在今时今日修持积累之功,所以你们两个,万万不可懈怠,否则将来若是上了封神榜,我亦救不得你。”商秋长严肃说道。

林熦本来还为化形而高兴,听商秋长一说,顿时觉得前路漫漫,难关处处,嬉笑之色收敛起来,露出几分沮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师父,今天到底是他们俩化形的大好日子,说这些让人头秃的事儿干什么咧,且先让他们宽松一天吧。”蔡麟见状,笑嘻嘻地打圆场。

“今天一天,明天一天,日日宽松,日日退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商秋长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林媚娘和林熦,见他们俩都一脸惴惴,便也不忍苛责,放缓语气道,“不过你们师兄所说,却也有理,杀劫临头是逃避不了的,若是日日懒惰,功行停滞不前,那肯定是自寻死路。但若是心里一直记挂此事,只知道刻苦,心中弦始终紧绷绷着,也不是件好事。”

“修道修心,修行并不是一桩日日苦练就一定会有进益的本领,而是对天地大道的体悟,有张有弛,有急有缓,有轻有重,都需要去感受,去体会,去领悟。你们两个是妖修,胜在心思纯净,却也容易坏在心思纯净,以后最重要的,还是秉持本心,不堕登仙之志。”商秋长看着林媚娘和林熦嘱咐道。

蓝星是人道昌盛之地,天道自然垂青人道,妖修便处处艰难,劫数也多,即便是商秋长,现下的本事,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护他们二人周全,只能是用心教导,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去成长。

林媚娘和林熦都俯身行礼受教。

“修成人形,便可修炼人修功法,于你二人,我却有两条路予你们择选。”商秋长说起功法,林媚娘和林熦脸上都露出期待之色。

“妖化人形,虽然周身百窍,根骨经脉已经与人无异,但唯有一处根本关键所在,与人不同。那便是你们二人丹田之中,存着妖躯所修毕生法力,结成的一颗妖丹。有此物在,相当于已是筑就道基,可以选择的功法,便大大受限。若是想要修炼其他功法,你们还需要将这妖丹化去,彻底蜕变人躯,以你二人积累之深,恐怕需要花去十年功夫,其中辛苦非同寻常。”

“若不是恰逢这灵气复苏的时候,十年苦功,对于妖修来说,也并不算长,但如今天地日日变化,错过十年,不知要错过多少机缘,所以我并不推荐。”商秋长明明白白地为二妖剖析清楚,“清源派三法四经之中,唯有玉枢九华神丹经,适合妖修修炼,门中前辈妖修,也多是择选此法,这便是第一个选择。”

“而第二个,则是华夏赤心诀。”商秋长说出的第二个选择,让蔡麟微微一愣,插口道:“师父,他们俩也能修炼华夏赤心诀?”

“华夏赤心诀最优先考虑的,便是普适,自然也适合他们修炼。”商秋长解释道,“而且修炼华夏赤心诀还有一桩好处。此法是我以玄光炼化华夏各大宫观道派真经道法四百九十九部,去伪存真,融万法于一炉,除弊补缺,成大道于一法的华夏第一正法,独得华夏修行气运。时至今日,华夏并无妖修修行此法,若是你们谁择选此法,自有一分运数加身。”

“玉枢九华神丹经是我清源派三法四经之一,直指合道,此法远胜如今天下各教各派功法,但其中深微奥妙之处,关隘重重,修行起来也着实不易。华夏赤心诀乃是华夏正朔,虽无优胜之处,但胜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且独有一分气运在身。你们下去且先考虑考虑。”商秋长说完二法优劣,便让林媚娘和林熦好好斟酌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林媚娘跪在地上,举起双臂道:“宗主,媚娘本是南疆苍莽之中,万千妖物中的一个,得遇宗主,蒙授大道,乃是天大机缘,如今侥幸化得人身,迈入道途,心中唯求长生,不做二想,故而愿修那玉枢九华神丹经,求那长生道果!”

商秋长微一皱眉,劝道:“玉枢九华神丹经虽然直指长生,但修行极难,其中苦功,更甚它法,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蛇本鳞虫,混于泥泞,吞腥食浊,自古以来,蛇妖多有修成大妖,或者化为蛟龙的,可真正得成正果的,却寥寥无几。我虽女流,不愿逊色须眉,只想放胆窥看一番天地大道,掌门宗主在上,媚娘心意已决,请宗主成全。”林媚娘铿锵有力地说道。

商秋长见此,也被林媚娘心中决意所夺:“好,不愧是我栖霞宗的门人,自有一番豪气,那我便将此经传授于你。你是华夏乃至此方世界,第一个修习玉枢九华神丹经的修士,在我清源派中,也是独开一脉,自有一番缘法,望你乘风破浪,直上九重,不负今日之壮志。”

说完,商秋长手中点出灵光如萤,飘然飞落,恰恰落在林媚娘眉心那片晶莹黑鳞上。

林熦也挥了挥袖子,拱手跪下道:“宗主,我没有媚娘那么大的志向,这华夏赤心诀听着没有那么艰难,还能得到气运照顾,倒是挺适合我,就请宗主传法吧。”

商秋长见林熦如此说,不赞同地道:“修行岂能贪图容易二字,你也不必如此急躁,还是再好好考虑一番。”

“宗主,其实我已经考虑好了。”林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您说不要贪图容易二字,可看这世间,若是能比别人多一分运气,走得容易一点,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呢?既然媚娘选了玉枢九华神丹经,那这华夏赤心诀的运气,也不能让给旁的妖修不是,那便合该是我的缘分了。”

商秋长看着林熦,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源派三法四经,要么极挑根骨资质,要么极挑气运机缘,都不是普通人能修行得。

林熦生有异象,怀有一丝上古大妖的血脉,又天生具备南明离火的神通,本来是修行玉枢九华神丹经的最好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林媚娘虽然性格要强,但出身却平凡,只是侥幸开启了灵智,其实是最适合华夏赤心诀的。

只是事关道途,商秋长不想直接替他们做决定,便提出来让他们自己选。

偏偏,他们都选了那门在商秋长看来,并不适合自己的功法。

商秋长有心劝说,犹豫一番,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一指点去,也将一道灵光送入林熦眉心。

缘法二字最是奇妙,自己作为二妖领路之人,又指点他们化形,偏偏一念之间,并未用那大家长的做派,直接替他们选择功法,而是让他们自己挑选,这本就是一重缘法。

而林熦和林媚娘又做出了出乎商秋长预料的选择,或许,这便是林媚娘和林熦的缘法,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是易是难,是长是短,都该让他们自己去走。

得到功法传承,林媚娘和林熦再次下拜,同时说道:“多谢宗主传法。”

“你们两个啊,到底是妖精,不如人机灵,都这个地步了,还叫什么宗主啊?”蔡麟在旁边帮腔道。

林媚娘和林熦这才反应过来,却不敢贸然拜师,跪在地上,满脸期盼不安地看着商秋长。

商秋长摇头用手点了点蔡麟,这才看向二人,却是只笑不语。

二人这才大喜过望,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起身对商秋长喊道:“师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现在下面又有小的了,我是不是就是大师兄了?”蔡麟见二人拜师,兴冲冲地对商秋长说道。

商秋长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的功行到家了么,当得起他们一声大师兄么?若是我被妖怪抓去了,他们说一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你该怎么办?”

林媚娘和林熦虽然在妖躯的时候,已经学了不少知识,但像是《西游》这样的电视剧却没有看过,并不懂商秋长的笑点在哪里。

蔡麟讪讪地笑道:“师父,看你说的,哪儿有妖怪能把您老抓走啊,再说,吃了您的肉也不能长生不老啊。”

说完,他眨眨眼,犹豫地问:“是不能吧?”

商秋长抬手就用紫阳玉如意打了他的脑袋一下:“看看你,哪有半分大师兄的样子。”

说完之后,商秋长却想起一件事来:“说来,我答应收的第一个徒弟,其实并不是你,若是以我许诺入门的时间来算,你还真不是大师兄。”

蔡麟吃惊地大叫道:“啊?怎么这么一会儿,我就真成了二师兄了?”

“二师兄多有福气,和你多相称啊。”说完之后,商秋长心念一动,看着蔡麟,这小子修福德功法,和二师兄还真有几分缘分,莫非这就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收他入门的时候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们就随我一起去吧。”商秋长如今已入神藏境,可以收徒入门了,正好到了该还玉真子人情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都去啊,师父,咱们怎么去,请玲琅仙子帮忙吗?”蔡麟兴奋地说。

“你们的大师兄,就住在建宁城,何必还费法力挪移?而且媚娘和林熦都是刚化人形,还不适应人身生活,正好带着他们也感受一下烟火人间,去逛逛街什么的。”商秋长想了想,便对蔡麟道,“就开车去吧。”

“好嘞!”蔡麟干脆地答应了,随后又想起什么,试探着说,“师父,我家里倒是真给我弄了几辆车备着,有个七座的大奔正合适。”

商秋长点了点头:“那就开到山门吧。”

“师父,七座呢,地方宽敞,您看要不要叫上师夫啊?”蔡麟声调一变,商秋长听出他的意思了,又是愣住。

蔡麟偷偷觑着商秋长的脸色:“这多半年您一直忙着浩然道校的事情,可都许久没陪师夫了,既然要逛街,不叫上师夫吗?”

“想到了还不快去。”商秋长板着脸哼道。

蔡麟甩了下袖子:“这就去这就去!”

以商秋长的法力,不敢说千里传音,百里之内想说句话是不难的,偏偏让他去说,那他蔡麟就为了师父师夫的感情,跑跑腿呗!

跟顾棣棠说了此事之后,蔡麟到驻军停车场那里,将家里给送来的七座SUV开到山门下,就见商秋长一行队伍往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想起来叫我逛街了?”顾棣棠见是蔡麟来告诉自己,便猜到了缘由,笑着打量商秋长道。

“怎么能说是闲情逸致呢,是多日来为国事奔波,冷落了你,聊做补偿而已。”商秋长面不改色地说道。

“瞧你说的,国事为大,家事为小,我一个大男人,要是真说你不是,倒是我不识大体了。”顾棣棠嗐了一声,“我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要什么补偿啊,你啊,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吧,不用怕冷落我。”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天下要关心,家里人也要关心,哪有轻重之分哪?棣棠,便劳烦你今天给个机会,让我表现表现吧。”商秋长见顾棣棠硬话软说,笑着讨饶道。

顾棣棠“惊讶”地说:“这天底下多少大事等着道德真人去关心,我可不敢劳烦。”

“美人情重江山轻,拨鼓弄弦总一人。”商秋长将手搂在他的腰上,面露笑意。

拨弄鼓弦,是唯有商秋长和顾棣棠知晓的意思,顾棣棠脸色一红,便没法开口再损他了。

蔡麟多会来事啊,见商秋长和顾棣棠说说笑笑,便开口道:“师夫,我车技不行,不敢在市里开,劳您大驾,今天带我们几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人,见见世面呗。”

顾棣棠笑着答应:“行,今天我给你们当回司机。”

他坐在司机位置上,商秋长自然就到了副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去哪里?”顾棣棠边扎安全带边问道。

商秋长报出来一个地址。

蔡麟兴冲冲地问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是算出来的,还是感应到了大师兄的气机啊?”

商秋长拿起手机晃了晃:“是微信问的。”

“啊?”这半点也不玄幻的做法,让蔡麟失望地叹气。

“灵气复苏,全民修真,不是开历史倒车,如今现代科技已经这么方便了,可以简单实现的功能,非要用灵气道法重做一遍,那不是白费功夫吗?”商秋长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说这车吧,对于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大用了,可对于你们来说,平日里出门,靠你们那点真气,哪里有车来得快?修行只是给这个世界增加了一个方向,多了一种选择,可不是要全盘复古,故步自封。”

“可这……一点也不酷啊。”蔡麟打量着车,嫌弃的不行。

“你这富家少爷开豪车坐飙车党的时候,可没嫌弃过跑车不酷吧,现在成了修士,就觉得跑车没有飞剑酷了。”商秋长一眼看穿了蔡麟心中的打算。

蔡麟顿时眼睛发光:“师父,咱们栖霞宗,有没有飞剑什么的啊?”

“有是有,不过,和你的功法不太相配,你就算是炼出一柄飞剑,也肯定不是你现在脑袋里想的那么酷。”商秋长心里想,还真是自己的徒弟,和自己的想法都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就行啊,那可是飞剑啊,多带劲儿啊,biubiubiu!”蔡麟捏着自己从电视里看来的剑诀,在车里比比划划的。

商秋长揉了揉额角:“别biubiu了,头疼。”

“师父,您身体不舒服么?”林媚娘关心地问。

林媚娘虽然化成了人形,但毕竟入世时间还短,并没有听出商秋长话语里玩笑的意思,当真在这里满眼关怀呢。

“师父修为多高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头疼,莫不是有人要对师父不利?”林熦也在旁边瞎猜。

商秋长顿时感觉头更疼了:“是徒弟太傻,气得。”

车里空气一静,只有顾棣棠噗地一声笑得十分欢乐。

见顾棣棠笑得开心,蔡麟悄悄坐了回去,深藏功与名。

“现在想想,上次我给你当司机,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笑过之后,顾棣棠边开车,边有些感慨地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岁月既快又慢,每时每刻,似是均缓流过,回首望去,才发现倏忽之间,长河已远。

回想起自己和顾棣棠的初识,其实不过是两年之前,可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便显得这时间格外漫长。

“那时候,我可不敢想,坐在我身边的人,会成为我的伴侣。”商秋长颇为感慨地说。

顾棣棠哑然挑眉:“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吧。”

“倒也是,你一个良家黄花少男,怎么会想到身边的人,居然对你有非分之想呢?”商秋长笑着调侃道。

顾棣棠却抿嘴笑着没有说话。

商秋长颇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来:“你似乎有话想说。”

顾棣棠边开车边意味深长地说:“要说真没想到,那却也不尽不实了。”

“哦?你看出来了?”商秋长还从未听过此节,很感兴趣地问道。

“那时候你刚刚出山,道法小成,那一身的睥睨之气啊,真是锋芒毕露。”顾棣棠回忆起当时的商秋长,也是满面笑意,“你自己不觉得,可你当时看我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讶然问道:“有那么明显吗?那我岂不是个目露贪光的色狼,你怎么还敢让我坐你的车?”

“倒也不是色狼,而是……”顾棣棠想了想,才想出一个合适的比喻,“或许当年刘邦初遇吕后,朱元璋初遇马皇后,就是那样的眼神吧?”

“在盖世英雄征战天下之前,总要有个枕边人?”商秋长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我竟然有那样的霸气。”

“是啊,彼时的你,满身都是霸气,像是要做一统天下的君主,现在的你,却不一样了。”顾棣棠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商秋长问道。

“多了仙气,少了人气,尤其是你破境之后,感觉便更加明显了。”顾棣棠似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商秋长的这般变化。

“仙是山中人,既在尘世中,又在人间外。”商秋长悠然感慨道。

人性未脱,故在尘世中,远观人道,已是人间外。

从做人到观人,从凡人心到仙人心,注定是个远离凡尘的过程。

蔡麟他们本来还在车上饶有趣味地偷听师父师夫相遇时的八卦,听到此处,却总觉得商秋长的感慨,似有许多深意,默然不语,暗自体悟,各有所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往玉真子住处的路,商秋长十分熟悉,因为他的公寓就在旁边的楼上。

商秋长如今经常在王屋山浩然道校和栖霞山宗门内居住,但那栋公寓却也并没有退掉,宗特部派给商秋长的两个特种兵,左霄和游泉,现在还在替他经营着那间店铺,商秋长时不时会将自己随手祭炼练手的一些小玩意、符箓,挂到店铺里售卖。

只是因为商秋长名气太大,许多人都知道这间店铺背后是谁,甚至专门派人盯着店铺,一旦有新品上架,马上就会被人抢购,这样精心准备的“幸运”,所能带来的福德之气自然极少。

后来还是左霄给商秋长出了个主意,以店铺之名在微博搞了个账号,经常搞一些转发抽奖的活动,奖品就是商秋长制作的符箓和各种祈福的摆件。这样虽然还是会有人特意派许多手下参与进来,但到底多了几分随机性,抽出了不少真正的幸运儿,倒是为商秋长积攒了一些真正的福德之气。

玉真子那家玉真古玩文化公司,就在紧挨着商秋长公寓的商务楼上,两人当年结交,就是因为玉真子在隔壁楼顶,看到了商秋长采气,主动拜访。

到了楼下,便看到一位身着杏白色道袍,头戴青玉鱼尾观,满头白发如雪的老道士,正领着一个年轻男孩等在那里,后面则站着一对诚惶诚恐的夫妇,正是玉真子和他的孙子李绵邈,还有他的儿子和儿媳。

商秋长刚一下车,玉真子便激动地拱手迎了上来:“多年不见,道德真人风采依旧,果然是神仙中人啊!”

“玉真子老兄,你这就是玩笑了,我们也不过是两年多没见,我这个岁数,老也老不到哪儿去啊。”商秋长笑着说道,就算是他没修仙,他这个年纪,两年多时间也不会变化太大,这玉真子真是会捧。

“那可不对,真人如今道法高妙,目润神光,在人群之中,就如瓦砾中的美玉,乌云中的明月,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是大不一样。”玉真子交游八方,一张嘴最是灵便,半点不打磕巴地夸道。

他这马屁可真是没拍对地方。商秋长筑基之后,随着修为精深,一身道骨仙肌,如玉如冰,化妆之后再精修p过图的明星看起来都没有他皮肤光洁,走在人群之中就如随时开着美颜滤镜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随着商秋长迈入神藏境,神华内敛,现在反倒看起来只是个年纪不大,皮肤不错的普通年轻人,并没有那么矫矫不群的效果。

“玉真子道友才是鹤发童颜,一派真仙风范啊。”商秋长也对着玉真子商业互吹道。

玉真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哈哈一笑:“让真人见笑了,实在是……实在是……这个……商业需要,形象管理,不得不装饰一下。”

商秋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老头的时候,可是典型的地中海,头顶稀疏的快要反光,哪儿有这一头跟老神仙似的浓密银丝白发?

而且玉真子今年也就六十,保养的也好,看着并不显老,配上一头银发,反倒好像他实际年龄九十往上,端地是鹤发童颜的老神仙扮相。

可仔细观瞧才能发现,他头上分明是戴了一顶技艺极为精湛的假发,和头皮紧贴,天“发”无缝,若非商秋长法眼如炬,等闲凡人还真未必发现得了。

站在玉真子身边的李绵邈,倒是也留起一头长发,束发于头顶结成圆髻,插了一根水种清透的如意云首青玉簪,小小年纪,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道童,看起来比蔡麟和林熦更像玄门羽士,自有一番玉树风骨。

见商秋长看他,玉真子赶忙拍了拍李绵邈的后背。

李绵邈还有些见到陌生人的拘谨,但依然落落大方地张开双臂,行了个古礼,十二岁的少年,嗓音略有一丝变化,清亮中带着一分沙哑:“拜见道德真人。”

他行的这个礼,看着极有讲究,商秋长都不太懂,他一向是用师门的抬手扣掌礼混迹江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小年纪,颇有古风。”商秋长夸赞了一句,又向玉真子介绍道,“这是内人顾棣棠,这是我的弟子蔡麟、林媚娘、林熦。”

李绵邈的父母神色有些异样,玉真子却神色淡定地向着顾棣棠拱拱手:“原来这便是真人仙缘当面,久仰久仰。”

介绍完顾棣棠、蔡麟、林媚娘和林熦之后,一行人便跟着玉真子往楼内走。

一行人进了电梯往高处升去,玉真子的手搂着李绵邈的肩:“这两年,不仅让他跟着上文化课,我还额外给他报了道法研修班。”

“道法研修班?”商秋长疑惑道。

“是啊,自从宗教大会召开之后,各种道修、佛修、灵修的培训班,便如雨后春笋似的,遍地都是。”玉真子说道,“不过大部分都是骗人的,没什么真东西,我让绵邈去的这家,可是请来了龙虎山授箓的道士做讲师,进门门槛高的很。”

“哟,道兄,你这变化很大啊。”此时电梯到了顶楼,商秋长讶然道。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得时候,玉真子这里,还是个公司的样子,现如今,竟然在楼顶上,将公司拆掉,生生建起了一座道观!

别看地方不大,非常袖珍,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道观啊!

看这道观的用料、装修、形制,都是颇为考究的,更难得的是,整个道观里,萦绕着一丝灵气,显然是用了些真的含有灵机的物品来布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笑见笑,和真人那国家敕封的宗门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玉真子虽然谦虚,但脸上还是难掩骄傲之色。

因为建在楼顶上的缘故,这座道观占地不大,纵向较高,颇有点欧洲古堡的感觉,没有大宫大观的气势,多了几分陡峭奇诡。

进入正殿,迎门位置,供奉的并不是哪路神仙,而是一副气势颇为雄伟的水墨山水画作。画作之中群峰绵延,山势巍峨,隐见白雪皑皑,笔力颇为不凡,画面上方,书写着“祖脉昆仑”四个大字。

而在大殿之中,还交错倾斜摆放着五面屏风,每一个,都是木质的架子上,挂着一副画作,每一幅都是山势雄浑的山岳图,分别是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和中岳嵩山。

在每个山水画屏前面,则各放着一个置物花架,在每个花架上面,都放着一块气韵灵动的山石。

画屏下面,漆黑的地砖中,开出来两条小河,蜿蜒穿过大殿往外流去。

“道友,你这阵法,源出祖脉,势成五岳,下应江河,东流到海,颇得阵法三昧啊,可有什么名字?”商秋长看了一圈,赞叹道。

“真人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我这里的布置,老朽不才,取了个山川地脉之阵的名字,实在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见笑见笑。”玉真子抱拳羞愧道。

“虽然如今只有昆仑祖脉和五岳,地下也只布置了黄河长江水道,但是道友这个阵法,已经颇得阵法之道的真味,将来进一步细化补全,真的成为华夏山川地脉大阵也有可能。”商秋长绕着五面画屏转了一圈,看到落款,惊讶道,“这竟然都是道友自己画的?”

“哈哈,我三十岁的时候,开始习练水墨一道,时至今日,也不敢说小有所成,只能说是业余爱好。”玉真子谦虚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道友这画技颇为不俗,尤其是这几幅画,灵韵昂然,气势雄浑,绝非凡品啊。”商秋长这话不是吹捧,而是玉真子这几幅画确实不错。

“确实,这几幅画,于我来说,也是妙手偶得,灵光一现,堪称毕生杰作。”玉真子看着自己的作品,既有自得,又有一种难言的怅然,“实不相瞒,我这阵法,其实也是受了真人的启发。”

“哦?愿闻其详。”商秋长颇有兴趣地转头问道。

“真人您那间网店,以福缘为引,出售的风水法物,灵妙非常,早就在风水圈子里传遍了,老朽有幸见过其中几件,着实不凡。早年间您在泰山采气的故事,在修行圈子里也都是有名的逸闻了。”玉真子说道。

当年商秋长为了给付家做印石,在泰山顶采气,还第一次见到了顾独步,他和顾独步交恶,顾独步自然不会替他隐瞒他在泰山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在泰山采气的事情,也就渐渐流传了出去。

以他的身份,在整个修行者圈子里,就是顶级流量明星般的人物,随口无心的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揣摩,更何况是这等真正涉及到修仙手段的传说呢,自然很多人都在模仿。

“我刚开始是在五岳之中,人迹罕至的地方,亲自挑选了五块在我看来,颇为不俗的石头,摆在这里。”玉真子提到自己的得意之作,也是谈兴颇高,从头讲起,“老朽看风水看了一辈子,给人阳宅阴穴也点了不少,这五块石头,都是我在五岳气脉所结之地找到的,确实有几分不凡,可放在这里之后,却只感觉有微弱变化,只是带来的效果实在是微乎其微。”

“而在探访这五块石头的时候,我遍游五岳,观看山势地脉,心中总感觉隐隐有种明悟,却隔了一层窗户纸,难以抒发,便再次启程,先是在泰山住了一个月,将泰山山水好好欣赏了一番,兴之所至,画了一幅画,自觉是平生最得意之作,画完之后,里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韵,让我自己都十分吃惊,不敢相信这竟是我自己画出来的。随后我花了半年时间,依次徘徊五岳山中,观览游历,最终成就了这一套五岳图,与山石相配,顿感神清气明,心神酣畅。”

“可是这时候,我总感觉这屋里的灵气,还是有些混乱。本来,最开始我是将泰山放在主位,却似乎还是盖压不住其余四岳,反倒有更加混乱的感觉。后来仔细思考了一番,我想到,都说昆仑是华夏祖脉,能统御天下龙脉的,便只有昆仑山了,便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往昆仑,得了一石一画,布置之后,果然感觉几幅山水图画之间,气韵通畅了不少。”玉真子讲述自己思索尝试的过程,十分感慨,颇有种悟道般的畅快。

“若我所料不差,道友可是觉得,这昆仑祖脉与五岳之间,虽然灵气浑厚,却过于凝重,少了点灵动之感,风水风水,水是气行之道,便又按照黄河长江的走势,开凿了两条水道,这气韵便灵动起来了?”商秋长猜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真子激动不已地叫道:“对!太对了!真人,您真是如同亲眼看着我所思所想所作似的!真人啊,我虽然自己布成了这个阵法,但其实都是误打误撞,自己试出来的,但到底为何能成,却反倒糊涂,能不能请您给我开解一番,让我学个明白。”

“道友,在我看来,你不愧是华夏风水师中的名家,放在古代,怕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商秋长毫不吝啬地赞美了一句。

“从古至今,导引、服食、房中、内丹等修行法门层出不穷,而观想之法,在佛道两门之中均有记载,也是最为原初,最为质朴的修行法门。”商秋长从玉真子的讲述中,已经猜出来他为何能够误打误撞地成功布置一个灵阵。

“所谓观想,便是对照着天地、日月、星辰、山河、风雷、水火,乃至阴阳双鱼,太极八卦等象征着大道至理的图形,甚至是神仙、佛陀等造像,凝聚心神,在识海中描摹,借此勾连天地间的灵气,以人身而与天地相呼应,这便是观想之道。道友游历五岳,观摩山河,日日揣摩山川气势,凝入画卷,无形之中,其实就是在进行观想,而且因为是直接观想山川之景,所以所得最为直观,已是迈入了自己琢磨出来的修行门径。”商秋长的肯定,让玉真子大喜过望,完全没想到自己摸索出来的东西,竟然在商秋长这里有如此高的评价。

玉真子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有些市侩的地方,但能够在灵气复苏之前,就从事风水行当,闯出名气,本身的底子是极为厚实的。

更难得的是,灵气复苏之后,他也没有因为年纪而颓丧,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敢想敢试,以自己的风水本事为根基,还真摸索出一条路来。

他现在的做法,或许就是道法创立最原始的模样。

古人遍走四方六合,观摩天地奇景,渐渐描摹于心中,和天地呼应,撷取一线灵机,这应该就是观想法最初的起源。

受益于现代科技发展,古人可能走半辈子才能看过的名山大川,玉真子一年时间就能挨个走个遍。而且得益于信息传播速度很快,很多资料都能轻易查询。就说商秋长在泰山采气的事情,若是放在古代,靠着口口相传,传到玉真子耳朵里,怕是要至少数年时间,而且肯定传得十分偏离。但是在现代,玉真子打上几个电话,就能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所以他试探着尝试的行为,真的产生了效果。

这就是一门观想法的雏形和种子,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一门修行道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真子听了之后,十分欣喜:“蹉跎半生,才终于摸到一点门径,真是惭愧啊。”

商秋长却为玉真子感到遗憾:“有句话说出来,怕是要让道友心生难过。”

玉真子笑了一笑:“我明白真人的意思,若是我能晚生二十年,甚至十年,正好赶上灵气复苏,成就或许都远不止于此。”

“可惜啊,命数天定,不能强求。老朽能在这般年纪,窥见风水之道的真意,知道自己平生所学不是虚妄,不是那骗人的鬼话,骗钱的伎俩,便已经得偿所愿了。”玉真子洒脱的话语中,又带着几分回首往事的怅然。

想来,他这一生,凭风水混迹于江湖,往来皆是豪门贵客,却也并不全都是顺风顺水,也经历过许多狼狈与难堪吧。

“道友还不算老,继续潜心钻研下去,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商秋长劝慰道,“需知从古至今,功法的完善虽然要仰赖一代代人不断打磨完善,但能够推动功法跨越一大步的,却往往是极少数惊才绝艳之辈。”

“惊才绝艳?那是真人才配得上的赞誉,老朽如何能当得?”玉真子虽然谦虚,心里还是很受用的,笑声都爽朗了几分,“修仙得道,老朽是不敢想了,我这孙儿能够迈入仙门,便足够了!”

他爱怜地摸了摸李绵邈的后脑勺。

“对了,刚才道友讲到道法研修班,不知是什么说法?”商秋长想起了刚才在电梯里未完的话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哦,道法研修班,说来,这事也和真人有关,真人如今总掌道门,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天下多少大事!”玉真子这话倒不完全是恭维,实在是商秋长如今已经到了那等地位,许多事情都和商秋长的影响脱不开干系。

“自从宗教大会上,说要建立道校,传授真正的道法,就有传言,想要进入道校学习,先要熟悉古时候那些修仙典籍,培养道心。这道法研修班,便应运而生,很快就火遍全国,现在的孩子,可以不上奥赛,不补英语,不学艺术,却不能不研习道法经典。”玉真子啧啧称奇地说。

“商人的头脑总是最灵的,没有市场都要创造市场,更何况这已经成了刚需的事情,自然是苍蝇见了血般扑上去。”商秋长倒是并不意外,“这道法研修班,都教些什么东西?”

“除了古往今来各种道门典籍之外,有的教授强身健体的武术,有的教冥想、打坐之类的静功,像我让绵邈参加的那个研修班,是龙虎山的授箓道士亲自授课,不仅传授前面那些,还教授道家的各种仪轨、罡步,甚至还传授如何绘制符箓,算得上是道法研修班里第一流的,当时进去,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能参加这个研修班的,都是非富即贵,绵邈在里面,属实是普普通通,不值一提。”玉真子说完,神色间有些心疼。

李绵邈却乖巧地说:“爷爷,我在研修班里和同学们一起学习,挺开心的。”

商秋长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李绵邈的言不由衷:“孩子是个好孩子,知道宽慰长辈慈爱之心,只是有一点不好。”

“怎么,哪里不好?”提及孙子,玉真子也失了平常心,拉着李绵邈的手,焦急地问。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李绵邈父母,也露出了忧心的表情。

“太成熟了。”商秋长语气里故意带了几分埋怨,“玉真子道友,你为孩子谋划,让他早早学习,用心是好的,却未免拔苗助长。”

他走过去,摸了摸李绵邈头顶梳得规规矩矩分毫不乱的发髻:“现在的孩子本就早慧,不大的年纪便已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你还将绵邈送到那等到处都是势利眼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接下来,这孩子就不要参加什么道法研修班了,送到栖霞山去,就让我这几个顽劣的徒弟,教一教他吧。”商秋长随手指了指身边跟着的蔡麟和林熦。

一听这话,玉真子神色激动不已,李绵邈的父亲也很激动,可是眼里却难免露出几分不舍,而李绵邈的母亲,更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秋长愣了一下,失笑道:“是我没说清楚了,这孩子,该念的书还是要念的,平日里上下学还是要你们接送。晚上要是能住在栖霞山,那自是最好,若是你们还舍不得,便只在周六日的时候,送到我那里去便够了。”

“能够拜入真人门下,是这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眼下便是让他来回奔波奔波,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修行这回事,为了学习,他这个年纪住个校什么的,也都是正常的,我们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就每天都送到真人哪里住吧!”李绵邈的母亲虽然舍不得孩子辛苦,却知道什么才是对李绵邈更好的,主动做出决定。

“你们也不必这么难过了,这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进了山就断了红尘,了无音讯,每天给孩子打个电话,视频一下,都方便得很,便是哪天想孩子了,让他回家呆两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商秋长笑着说道。

李绵邈的父亲眼神一呆,随后也苦笑起来:“说得也是,都是真人气场太强大了,总觉得您就是世外高人,这孩子跟了您就再也见不着了,却忘了现在早都不是古代了,将来孩子上大学,不也都是要去千里之外,只能打打电话视频看看的,我们俩也就是早几年适应而已。”

“你们放心吧,绵邈可是栖霞宗大弟子,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他的。”顾棣棠这时候开口了,他作为商秋长的道侣,许诺要照顾好李绵邈,还是有些分量的。

“大弟子?这如何使得?”商秋长能够来兑现诺言,玉真子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想到商秋长还想让李绵邈做他的大弟子。

“先来后到,绵邈是我最早许诺收徒的,虽然他年纪小,但论位份,他就是我栖霞山的大弟子,道友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商秋长安慰道。

玉真子看了看蔡麟、林媚娘和林熦,每个看起来都比李绵邈大,很是不好意思,更有几分不安:“当时老朽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真人提供了些消息,那宝珠都不是老朽帮着买下来的,而是真人自己得到的,能让真人许下收徒这等承诺,已经万分感激了,哪儿敢让绵邈这么小的孩子当您的大弟子啊。”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道友虽然只是给我提供了信息,于我而言却至关重要,既然许诺以收徒为报,自然不能反悔。我看绵邈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倒是个性情稳重成熟的,这大弟子啊,说不定还真没选错。”商秋长瞥了蔡麟一眼。

蔡麟委屈地叫道:“师父,你这话,好像在针对我呀。”

“把好像去掉。”商秋长冷酷无情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麟丧气地低下头。

他们师徒俩玩笑,只有顾棣棠和林熦跟着笑了起来,林媚娘是女子,抿唇微笑,而玉真子一家,却只是满脸陪笑。

商秋长注意到了,也只能感慨,如今身份不同,想再像当初那样和玉真子畅谈交际,是不可能了。

“对了,道友,我久在山中,不常到山下走动,也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有如同当初那四海商会般的灵物灵材流通之地,你若是有闲暇,不知可否带着我们几个逛一逛,涨涨见识。”商秋长说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这事儿你来问我,还真是问对人了,咱们建宁人杰地灵,修真坊市还真建了不少,真人要是想逛逛,那老朽肯定要当一把导游的。”玉真子乐得与商秋长多多交往,当下就自告奋勇要带着商秋长一行去见识一番。

且先不说商秋长和玉真子一同去见识如今的修真坊市,只说李绵邈这边,既然要入山修行,那他的道法研修班便不必去了,却也不能说走就走,而是要先去道法研修班上,办一下退学手续。

“退学?”听闻此事,道法研修班的讲师,龙虎山授箓道士张三禹一甩手中浮尘,皱眉问道,“无缘无故的,怎么要退学?”

张三禹三十许人,面如冠玉,身量挺拔,端的是一派鹤骨松姿。

此时正赶上家长们送孩子来上课的时候,一听说退学的消息,许多家长都露出了诧异表情。

“不想让他学了。”李绵邈的父亲李福泽含糊地说。

“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张三禹略一思索,自以为猜出了缘由,“绵邈的学费,是比其他人高些。但是咱们龙虎山道法研修班,可不是那些谁都能进来的草台班子,我们实行会员制,也是为了替你们把把关。你们家是丁级会员,学费确实高,可你也知道,咱们研修班里,这都是什么家庭的孩子,让你们家绵邈和这样的孩子做同学,将来是受益无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了想,将那白玉浮尘轻轻一摆:“这样吧,绵邈这孩子聪慧稳重,我实在是喜欢,你家既然有困难,那我做主,给他减免五万学费,你看如何。”

“五万……”李绵邈的母亲张丹本来不想开口,听张三禹这么一说,却反倒有些恼火,“一年八十万学费,减免五万……”

“绵邈妈妈,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八十万,多少人家想花还花不上呢,你当我们龙虎山的山门,是谁都能进的?”张三禹神色也冷了下来。

“不是学费的问题……”李福泽拉扯了张丹一下,嘟囔着说。

“不是学费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们可要知道,若是退了学,再想进来可是万万不能了。”张三禹语带威胁道。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家长里有人轻笑道:“张道长,他们要是退学了,那班里是不是就多出一个名额了,正好我妹妹家孩子想来还进不来呢,您不如正好给我行个方便。”

“是啊,您这研修班,只招64个孩子,多一个都不要,可把多少人拦在外面了,现在这竟然还有主动要退出的,真是稀奇了。”旁边另一个家长也跟着帮腔道,“我家里也有亲戚想把孩子送来呢,一年八十万,也就是两个包的钱,却能换孩子一个好前程,这笔账谁算不明白啊?”

她瞥了张丹一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手腕上挂着的爱马仕包微微晃了晃。

张三禹却还是盯着李福泽道:“李先生,是不是因为李绵邈在班里……和同学关系不太好的事情?”

“小孩子嘛,彼此之间吵闹玩笑,都是小事,慢慢就会适应的,等他们大了,想起如今这份同学缘分,感情就不一样了,那都是情分,都是人脉,李先生,你应该明白的吧?”张三禹语重心长地说。

“张道长,李绵邈受欺负的事儿,你心里都清楚!”李福泽听了,反倒忍不住生起气来,原先为了留在这个班,只能忍气吞声,今天他也忍不住要抬头挺胸了,“我们是经商人家,比不上他们这些当官的,绵邈在同学里面被孤立,我们也没办法。可你是研修班的老师,你得一碗水端平才对,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眼睁睁看着我们绵邈受欺负,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三禹将浮尘一甩,面色冷淡:“李先生,你以为,道法研修班是学校吗,我还得兼顾着学生心理健康?如今是什么世道了,这道法研修班里,都是未来的修道种子,这点苦都受不了,看不破,将来又如何修道呢?我看绵邈是个好苗子,这点子磨砺,对他来说只会砥砺道心,让他变得更好,才没有插手,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好心呢?”

“反正都是你有理,随你怎么说,我们绵邈不学了。”李福泽语气坚定地说。

“我们绵邈要去别的地方学,不在你们这里受气了。”张丹忍不住说道。

李福泽猛地拉扯了她一下,两人原本说好,不透露李绵邈去栖霞山的事情的,张丹却是受不住激,忍不住说了出来。

张三禹眼中精光一闪:“去别的地方,去哪里?”

“去哪跟你们龙虎山也没关系,赶紧把退学手续办了,把学费给我们退回来!”张丹被拉扯了一下,知道失言,便不肯再说,只是强硬地要求退学。

“别的地方?别说苏省了,便是周边几个省份里,你去打听一圈,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道法研修班。上一次符箓课,请的可是丘荫松老真人的嫡传弟子来授课,这等课程,你们在别处哪里能学到?”张三禹面露不豫,冷冷说道。

旁边的家长们都炸开了锅,看热闹般凑趣取笑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真没听说有人放着好的不要,要去差得。”

但也有消息灵通的,脸上露出异色,趁机打探道:“你们不会是要去秦省重阳宫的道法研修班吧?”

张三禹听了,也是神色一变,肃容道:“李先生,你们是不是想去别家宫观的道法研修班,去搏一搏那道校的名额?”

“恕我直言,别看那些宫观都得了进入浩然道校的名额,其实早都已经内定好了人选,根本轮不到你们手里。而我们龙虎山可不一样,且不说我们龙虎山的名额,本就比别家宫观更多。单说像我们龙虎山这般,愿意拿出一个名额,从道法研修班的学生里,挑选合适苗子,送到浩然道校的,就是绝无仅有。”张三禹一副“你好不懂事”的劝诱语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给你交个实底,在这个研修班里,我最看好的学生,就是绵邈。我们龙虎山,总共只开了三个研修班,我是准备让绵邈去竞选那个名额的,绵邈进入浩然道校的可能性,可是就变成三分之一了,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你们不要误了绵邈的前程啊!”见李福泽带着李绵邈执意要走,张三禹将他拉到一边,说了实话。

可惜因为李绵邈要退学的事,好多家长都在旁边围观,他再小声,也还是被有心人听到,当即就喧哗起来:“张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名额已经内定给这个李绵邈了,那我们家孩子还在这学什么?”

“不要吵!”张三禹一甩浮尘,舌绽雷音,在众人喧闹起来之前,就直接压住场面,“浩然道校刚刚成立,又不是只教一届学生,名额总会继续放出来的。我也不跟你们讲些虚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也没那手眼通天的能耐吧?你们若是真有门路能够进入浩然道校,也不会在我这道法研修班里厮混,我说得是也不是?”

陪着孩子来的家长,都自诩算是地方上的高官大户,但他们也确实没有能够直接将孩子安排到浩然道校的本事,被这般戳破脸面,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这第一个送入浩然道校的学苗,也关系着我们龙虎山的颜面,若是没有根骨,修不成道法,日后不给我们龙虎山名额,那也绝了你们这些人家的指望,所以我将这个名额给李绵邈,也是出于公心,你们要是有意见,大可以也办理退学。”张三禹摆出混不在意的模样来。

见他说了这般大实话,那些家长脸上,自是既愤慨又尴尬。

其实孩子之间关系不好,做家长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绵邈在这研修班里受欺负,也有他表现出众,张三禹刻意偏向的缘故。

这张三禹也是鸡贼,他知道这些学生之中,属李绵邈资质最好,道经一点就透,各种仪轨罡步也学得快,早就将他当做重点苗子,许多功课上都对李绵邈有所倾斜。

但是为了平息那些家长的不满,却又坐视下课之后,那些孩子们对李绵邈的排挤,只推脱做磨炼。

“李先生,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明白我的诚意。”张三禹抓住李福泽的胳膊,就是不肯放李绵邈退学。

能被龙虎山选出来主持道法研修班,张三禹自是个明白人。他心里很清楚,借着道法研修班,来笼络这些位处中高层的官员家庭,和没门路影响上层的地方豪强大户,只是惠而不费,顺带而为。对于龙虎山来说,至关重要的,还是找出一个送入浩然道校的好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培养出真修,才是能让龙虎山在灵气复苏之中,不被大浪掀翻的关键所在。

龙虎山是想着,修行并非易事,没有家底跟着,怕是成就有限,所以最好能在有钱有势的人家里找到合适的苗子。

但若是这些人家里真的选不出来,龙虎山暗中其实还有第四个研修班,是他们从普通人家里,挑选的极为聪慧,看着有几分道骨的孩子,龙虎山宁肯自己掏钱,砸进家底,也一定要培养出一个真修。

所以这一班的学生都退学了,张三禹都不怕,总会有新的有钱有势的人家把孩子送来,但是像李绵邈这样,家里足够有钱,本身又资质出众的好苗子,可是殊为难得。

“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哪来的野道人,敢挖我们龙虎山的墙角?”张三禹见李福泽不肯吐口,眼神也渐渐凌厉起来。

“野道人?我怕你们龙虎山惹不起!”张丹终于明白李绵邈在这个研修班里受气的缘由,气得不行,一把推开张三禹,“我们绵邈,要去栖霞山跟着道德真人修仙去了,还用得着跟你们抢那个浩然道校的名额?你可不要耽误我们绵邈的前程了!”

“你别说了!”李福泽拉着张丹,呵斥了一声,随后对张三禹说道,“张道长,这样吧,那学费退不退的,我们无所谓,这退学手续,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们家绵邈以后是不来了!”

说完,他就拉着李绵邈要往外走。

那些围观的家长,还有糊涂的:“栖霞山,栖霞山有什么培训班啊,那边不是早都封了吗?”

这一句话,便显出信息差来了,那些知晓栖霞山是什么地方的人家,和不知道栖霞山是什么地方的人家,顿时泾渭分明,分出了高低。

“栖霞山,你是做梦呢吧?那是道德真人修行的地方,会收他?”也有人知道栖霞山的名声,却不肯相信李家能寻到拜入栖霞山的门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福泽也不理会他们,只是拉着李绵邈往外走。

张三禹追了上来,拉住李福泽肩膀,他也是有几分道门内功在身上的,李福泽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当真是道德真人?”

“道长,我爷爷和道德真人是旧识,当初帮了道德真人一个大忙,道德真人便许诺收我为徒,如今我年岁够了,真人便来收我入门,以后我便要去栖霞山修道,没时间来你这里了。”李绵邈见他纠缠不清,拉着自己父亲的袖子,朗声说道。

“您对我的关照,我都知道,在这里虽然和同学有点小矛盾,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后我要上山修道,没法和大家继续一起学习了,请您多多见谅吧。”李绵邈客客气气地说。

张三禹愣愣松开了手。

“各位,咱们这位张道长,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一屋子的孩子,他独独看中了我们绵邈。我们家绵邈,是请道德真人摸过根骨的,有修仙的资质,张道长能够看出来,说明他也是个有修行的。你们各家的孩子,继续跟着张道长,说不定便能进到浩然道校去。我们家绵邈,有自己的仙缘,就不跟你们争了。”李福泽转过身来,拱一拱手,捧了张三禹一番,便拉着李绵邈,直接离开了。

“不可能,我怎么不信他们家的孩子,能进栖霞山修道,肯定是骗咱们的!”众多家长之中,有人眼神闪动,“我说,咱们不如跟着过去,看看他们家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要把孩子送哪儿去,别是被人骗了,将来牵连到咱们自家孩子身上。”

此时研修班里的家长们,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也纷纷涌出不信来,凭什么我们家做不到的事,你们一个搞风水做生意的竟然能做到?

见有人主动出头挑拨,便都纷纷响应,其实内心里,都是想确认一下,李绵邈是不是真的进了栖霞山,自己家能不能也用同样的门路,拜到栖霞山去。

张三禹对这件事也是将信将疑,既然有家长搅浑水,随便找个由头便想逼迫李绵邈一家,他便也没有阻止,跟着一群家长,闹哄哄地追着李绵邈一家到了停车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福泽领着李绵邈到了地下停车场,还没有发动车,那些家长便已经追了上来,将他们家的车团团围住。

坐在车里,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闹哄哄的,但听得不太真切,李绵邈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张丹的手:“妈……”

“别怕,这些人也真是疯了,自己没本事,跟咱们夹缠不清做什么,咱们家绵邈有仙缘,那是咱爸给的福气,他们有本事自己去求神仙去啊,拦着我们做么子事情!”张丹虽然嘴上埋怨,可是脸上的紧张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她也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李绵邈的手。

“你就少说两句吧。”李福泽看着车窗外面围着的人,没有办法,只好降下车窗,“麻烦让一让,我们要出去。”

“不许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不许走!”

“你们肯定是让人骗了,谁有那么大本事能让你们家孩子拜进栖霞山,听我一句劝赶紧跟张道长认个错吧!”

“要我说他们定是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人给骗了,他们自己家孩子搭进去不要紧,要是那伙子人顺着把我们的孩子也给带坏了可怎么办!”

“张道长,今天这事你可得主持公道,可不能带坏了咱们培训班的名声,将来这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影响了我们孩子学仙术怎么办?”

这些人七嘴八舌闹做一团,李福泽气得脸都黑了,什么叫主持公道,他们家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这时候,张三禹越众而出,掐指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诸位,且容我说句话。”

见他开口“主持公道”,其他家长这才安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先生,如今外面各种邪门歪道,蛊惑良家子弟,修炼那没有出路的邪法妖法,害得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在场的诸位家长,都是出于好心,实在是担心你们被人蒙骗,坏了绵邈的前程,也坏了咱们研修班的名声。若真是惹来那些邪道妖人的觊觎,哄骗班上的孩子一起去修那些妖法,岂不要给你们惹上天大的官司?”张三禹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便陪着您一同前往栖霞山,当面做个见证,若果真是栖霞山上那位道德真人收徒,那自然是绵邈天大的福气,在场的都与绵邈有同学之情,我们正好恭贺一番,若你们是被歹人给骗了,我们这里人多势众,量他们也不敢胡来,您看可好?”

其实之前只凭玉真子所说,李福泽还真有点怀疑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可是道德真人,是授过国家大典册封的人物,怎么会欠了玉真子的人情,会收他们家绵邈做弟子?所以给李绵邈报龙虎山道法研修班的时候,既是为了那可能的收徒做准备,也是防着万一玉真子被骗,李绵邈还有机会进入浩然道校,或者拜入龙虎山。

若是那时候,张三禹说这番话,李福泽还真说不定就信了。

但见了商秋长之后,李福泽心中那点疑虑便彻底烟消云散,对于商秋长的身份深信不疑,再听张三禹的话,便处处都是算盘。

这些人,分明就是嫉妒他们家绵邈的福缘,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信,各个都盼着他们一家是被邪道妖魔给骗了,这样他们才好当面嘲笑一番,抒发刚才那股子“这破看风水的竟比我们家还有能耐”的惊诧带来的憋闷不爽。

而这张三禹却是会打算,心里也怕这事万一是真的,那李绵邈可是一步登天,所以带头要跟李绵邈攀关系谈感情。

可这研修班上的孩子,和李绵邈哪里有什么同学之情,绵邈在这研修班里是什么境遇,不仅李福泽清楚,他张三禹更是清清楚楚,只是全然装作不知道,今天才不小心说出实底来。

现在倒好意思说同学之情了,真是让李福泽气得肝疼。

“随便你们爱怎么样便怎样,反正我们这就要把绵邈送到栖霞山,去跟着真仙学法术去,可不跟那些没本事的人,学这没用处的道了!”张丹在后面也听得真切,对于这些人眉高眼低、冷嘲热讽也受够了,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李福泽心里一突,商真人只说收李绵邈为徒,还没有说什么时候正式入山呢。

“那好啊,那你们就去啊,我们倒要看看你们去的是栖霞山,还是什么八霞山九霞山,吹牛谁不会啊,就怕你们到了栖霞山底下,连门都进不去!”外面的人一听,立刻加劲儿拱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福泽从后视镜里瞪了张丹一眼,张丹却没有意识到李福泽在担心什么,铁了心要狠狠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老公,我们走,我们这就去栖霞山。”

被这般架在火上,李福泽也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开动车子,直接出发去往栖霞山。

而那些家长也纷纷开着豪车,对李绵邈一家“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往栖霞山开去。

他们这些人,各个家世不凡,开的都是好车,凑成车队一般,路人都忍不住侧目,好奇这也不是红白喜事,哪里来了这么多好车连成一队,把道都快占了。

“你啊你啊,怎么人家说几句话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乱说些什么!”路上李福泽忍不住埋怨道。

“我说什么了?咱们绵邈可是商神仙金口玉言要收下的徒弟,是他们那些泥块烂瓦似的蠢娃能比的吗?既然他们自己不想要脸,那就过来跟着看看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时候脸疼不疼!”张丹搂着绵邈的肩,一副要给自己的委屈出口恶气的模样。

“商真人是说了要收绵邈为徒,可却没说什么时候让绵邈上山!拜师这么大的事,那在古代都要送那个什么竖条的,商真人那样的神仙,能用随随便便的东西打发吗,那不得花大价钱去找那些有灵气的宝贝做拜师礼,才能让商真人对绵邈高看一眼?现在商真人刚说完,咱们就这么急急忙忙就把绵邈送过去,这是赶鸭子上架,还是逼着商真人收徒?商真人会怎么看我们?万一商真人生气了不收绵邈了怎么办?”李福泽在停车场的时候,一听张丹脱口而出的话,就感觉不对,这种被人架着,强逼着去拜师的事,总感觉有什么问题。

现在开了一段路,仔细一琢磨,便想起拜师礼这事,心里更是担心了。

“是束修……”李绵邈小声说了一句,可张丹和李福泽都没有听到。

张丹这时候也开始担心起来:“啊?这、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没准备什么拜师礼啊,商真人不会真的反悔吧?”

“你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怎么嘴上每个把门的。”李福泽气恼地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丹又委屈又生气:“你现在倒知道怪我了,刚才怎么跟个没嘴葫芦似的,半句话也不说,就让我跟那些人答对?!这么多年了,跟了你个窝囊废,我就没过过一天扬眉吐气的日子,什么事儿都让我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你倒知道怪我了……”

见张丹落泪,李福泽的气焰顿时瘪了下去:“诶呀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可别真耽误了绵邈的前程啊。”

张丹抹抹眼泪,也顾不上闹脾气了,她握着李绵邈的手,有些迟疑地说:“不是说,商神仙欠了咱爸天大的恩情,才答应绵邈拜师吗,这报恩的事,他总不能反悔吧?”

“你呀,趁早把这些话烂肚子里,以后再也不许提了。”李福泽脸色立时紧张起来,“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啊,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啊,这老话你都没听过吗?我爸跟商真人认识,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商真人什么身份,现在是什么身份?人家肯认当年的恩情,那只能说人家商真人讲究,你还真拿着恩情想拿捏人家,好好的情分,非得弄成了仇怨才行吗?商真人肯念这份恩情,那咱们就得千恩万谢的接着,万万不能有半分挑剔。”李福泽一边说话,一边开车,看着围在周围的那些家长的豪车,气恼地骂了两句。

“再说了,那情分都是越处越有,我爸能跟商真人结上关系,那是多大的福气,可咱们俩要不好好维护,那情分只会越来越淡,只有咱们把事情做到了十成,才能在商真人那里攒下一成的情分,有这一成的情分,才有绵邈一辈子的福分!”李福泽洋洋洒洒地说道。

以下交上,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上位者的东西,唯有心诚意诚,以诚感人罢了。

“这时候你倒满嘴道理了。”张丹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却也知道李福泽说的是实情,“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什么也没准备呀?”

“我看啊,商真人刚说完收徒,就提出要看看建宁的坊市,怕是本来就是给我爸的暗示。我爸混社会多少年了,这点意思还听不懂吗?今晚肯定会挑一件商真人喜欢的东西,给绵邈做拜师礼,本来好端端的安排,被你横插一杠子,现在你看这是怎么个事儿啊这是!”李福泽也是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商真人怕是和他父亲早就心有默契了,却偏偏自己这边没办好,把好事倒要弄成坏事了。

“爸,妈,你们不要吵了。”这时候李绵邈忍不住开口了,“爸妈,你们说,若是商真人也开个培训班,他们愿意花多少钱进去?”

“哈?商真人要真开培训班,那学费怎么不得几百万啊?”张丹这么一想,忍不住又神气起来,这说不定几百万才能换来的名额,自家儿子可是靠着关系,凭白就得来了。

“几百万?”李福泽听了简直要气笑了,“你知道那个浩然道校,第一批十个学员,唯一可以花钱买到的那个名额,要价是多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少?几千万?不会是几亿吧?”见他这么说,张丹便铁了心往大了猜。

“三百,亿!”李福泽一边开车一边竖起三根手指。

“我的天呐!三百亿,那得多少钱,那得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张丹被这个巨大的数字所冲击,因为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反而没有半点真实感,完全没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概念。

“就这,那都是多少人想花钱都没机会花呢!”说起这些坊间传闻,李福泽兴奋得脸涨通红,满脸都是喝多了酒和狐朋狗友吹牛逼时,独属于中年男人的兴奋,“华国二马,你总该知道吧?一个愿意出一千亿给自己女儿换个名额,另一个,直接说愿意用全部股份,换自己进入浩然道校!”

“啥?他都多大岁数了,他还想去修仙啊?”张丹听了,满脸惊讶,甚至有些不信。

“那可不,不都说他特别喜欢武侠文化,公司里面开会的地方都叫光明顶吗,比起修仙,武侠又算什么,有修炼成仙的机会,谁肯放弃啊?”李福泽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

“你好好开!儿子在车上呢!”张丹气恼地提醒道。

李福泽这才赶紧重新握紧了方向盘:“就这么一个名额,那是多少人打破了头都抢不到,想花钱都没处花,像夏清芳那样的财力,都没资格跟人坐一桌,可最后,这个名额就落到了她手里。”

“那她最后怎么抢到的?”张丹平时不关注这些,自然不清楚这些在网上已经传得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听说这个夏清芳,就是早年在商真人还没发迹的时候,和商真人结识。当时那个名额搞得是内部竞争,一般人都没资格进场,什么二马一任,什么许啊李啊的,以夏清芳的财力,都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当时本来都没有她竞争的资格,她就给商真人发了一条消息,问能不能让她的儿子进入浩然道校,商真人就回了两个字,可以!夏清芳当场把手机都摔坏了,就举着那个碎了屏的手机,给在场的人看,谁都不敢说半个不字,才让她拿到了这个名额!”李福泽说得有鼻子有眼,跟他就在现场看见了似的。

“哦哟!”对于这种中年男人喝了二两白之后才会开始讲的故事,张丹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惊讶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百亿啊,想花这三百亿,都得求着人点头呢!”李福泽摇头晃脑地啧啧赞叹,仿佛点头的不是商秋长,而是他自己似的。

其实,夏清芳那三百亿,并不是掏出真金白银,直接交给商秋长,而是投资到浩然道校和华国灵华大学的建设里,相当于平白得了一个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的机会。这样的项目投资的价值,并不比浩然道校的名额来得低,或者说,在一些人眼里,这个投资机会,比那个名额更重要。

但是在民间传闻里,说着说着,就好像这三百亿,是掏出来给了商秋长一般。

就在李福泽还在品味自己这个精彩的传闻故事的时候,李绵邈轻声说了一句:“那,爸,妈,你们说,商真人,真的在乎咱们家的拜师礼吗?”

李福泽和张丹齐齐一愣。

是啊,把他们一家子敲骨剥髓得卖了,他们也凑不出三百亿,他们就算付出全部身家来准备礼物,在商真人眼里,怕是也只是便宜货吧。

“商真人要是真的在乎拜师礼,真的想要什么,轮得到我们家吗?”李绵邈又轻声问道。

“嘶……”李福泽倒抽了一口凉气。

商真人要真的开口说要办个培训班,就周围这些车上坐的人,那不得砸锅卖铁也要求一个名额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他们自己杞人忧天,用自己的见识,揣摩商秋长的想法了。

“我觉得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别的。”李绵邈无奈地说,“刚才商真人,不是和爷爷说,要去看看修真坊市吗,那咱们现在过去,商真人也不在栖霞山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福泽在后视镜里和张丹对视一眼,顿时一头冷汗。

而此时,他们距离栖霞山已经不远了。

还没等到栖霞山,他们在进入栖霞山停车场的时候,就被提前拦下了。如今栖霞山已经成了栖霞宗山门所在,不对外开放,这个停车场都是有上面文件,开了证明才能进的地方。一溜豪车被堵在入口,整条路都被堵住了。

最先赶到栖霞山的,还不是李绵邈他们一家,而是一个学生的家长,下了车就对荷枪实弹的警卫吆喝道:“我们是来送学生的,道德真人的徒弟要进山!”

警卫一听,也不禁紧张了起来,赶紧跟上面汇报。

等到李绵邈他们一家下车,停车场这里,已经迅速来了几个警卫过来支援。

原本,商秋长只划定了栖霞山中峰的一块区域作为修炼之地。后来随着灵气复苏,他的修为越来越强,对周遭影响越来越大,如今栖霞山三山二涧都已经划入了栖霞宗的山门。

整个栖霞山都笼罩在方圆幽明阵中,远看,树木葱茏,云雾笼罩,难见真容,近看,只能看到空中脉脉清光,山间似云似霭,看不到任何景物,端的是一个神秘难测的所在。

今天闯来的人,也好多日子没有到过栖霞山了,有些人心里,其实打着趁机进到栖霞山里面的主意,想看看这如今传得神乎其神的栖霞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没想到,别说进山了,连山门口都没看到,在停车场就被拦住了。

一群人簇拥着李绵邈一家,没等李绵邈一家开口,就耀武扬威地说道:“这位可是道德真人亲自收的徒弟,马上要进入栖霞山修仙的人,你们赶紧开门放我们过去。”

看守停车场的警卫,虽然背负着看守的责任,可平日里哪有人敢到栖霞山闹事,对于这样的场面,竟都有点不适应了。尤其是,他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什么包藏祸心的匪徒,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不,他们和普通老百姓还不一样,普通人哪有他们那么趾高气昂的神态,耀武扬威的气势,也更不可能开这么好的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警卫只好翻来覆去地说道:“没有接到上级通知,不能开门,请拿出你们的证件,请跟我们单位领导联系。”

拖了十来分钟,驻防部队的团长匆匆赶到。

本来,他也不想趟这浑水,准备让警卫们直接赶人就是了,但是听警卫说,里面有道德真人的徒弟,就不得不慎重对待,只能亲自过来。

他第一想法,并不觉得这是真的。道德真人的地位,他比这些人还要清楚,道德真人收徒,那是多大的事,怎么会这么草率,直接上门来拜师了?所以他觉得,这些人要么是被人骗了,要么是藏着什么目的,总之和那些贸贸然就想“上山看看”的闹事闲人不一样。

可怕的不是这些人,而是背后鼓动的人。

作为驻防部队的最高长官,他心里很清楚,栖霞山需要守护吗?不需要!那守山大阵神秘莫测,道德真人不想见的人,根本连山都进不去,哪里需要他们这些普通战士来守护?

驻防部队,守护的,其实是那些不明就里胡闹的普通老百姓,防的是那些试图探听道德真人情况的外国特务,更重要的是,别让这些琐事杂事打扰到道德真人修炼。

若是真闹出事情来,道德真人并不会在乎,甚至可能都不会知道,但受到处理的,肯定是他这个团长。

他摆出冷脸来,先呵斥了几句压下场面,随后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面对这满身武器装备的精锐驻防战士,寻常人天然就会有几分怯懦,李福泽和张丹也紧张起来,没等他们俩开口说话,张三禹倒是先走出来,行了个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位首长,我们今天过来,是来送学生的。”

灵气复苏之后,各类宗教人士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见是一位道士,这位团长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听他要说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龙虎山道法研修班的授课高功,张三禹,这是我的证件。”张三禹掏出一个本本,倒成了这里面唯一有正经身份的人,“这边这两位,是我班上学生李绵邈的父母。”

“今天他们两个,突然过来跟我说,要给孩子办退学,说是他们的孩子,被栖霞山的道德真人收为徒弟,马上就要进山修道了。我,包括这里的诸位家长,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担心他们是被骗了,所以特地跟着过来,想证实一下这件事情。”张三禹三言两语,把话说明白,却又明显带着偏向性。

那位团长看了看证件,确定是真的,还回去之后直接冷脸说道:“我们没有接到相关通知,没有听说道德真人要收徒,栖霞山现在不对外开放,各位请回吧。”

现场一片沉默。

“嗤。”不知道是谁,没忍住轻笑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声响起。

“我就说他们是被骗了,还不信,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是说是道德真人的徒弟么,怎么到了栖霞山,连停车场都进不去啊?”

听到那些奚落的话语,李福泽涨红了脸:“我们说的是真的,上午我们还和商真人见过面的,我儿子真的是真人的徒弟!”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分不清好歹,我儿子是要修仙的,他是要拜到栖霞山去的,你们都长长脑子,将来惹道德真人生气了可不是小事的!”张丹也气呼呼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没接到通知,如果你们确实和道德真人认识,麻烦请真人给我个消息,我就放人进去。”团长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

“我们,我们没有真人……”李福泽一时语塞,他们家里,只有玉真子有商秋长的微信和手机,他们俩却是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直接给真人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张丹这时候反应过来,挥舞着手臂,口气很冲地要求道。

“我们这里的访客,都是上面直接通知我们放人,没有到了门口,让我们去问道德真人见不见的。”那位团长加重了语气。

现如今,想见商秋长一面,没有人会蠢到就这么突兀地直接拜访,都是要先想方设法找人联系上商秋长,得到商秋长同意,才能进山。

李绵邈说得情形真的出现了,他们被这些人架着过来拜师,商秋长却根本不在山里,连门都进不去。

张丹和李福泽的脸都涨得通红,周围嘲笑的絮絮碎语又开始响起,李绵邈这时候开口提醒道:“商真人不是和爷爷在一起吗?”

李福泽恍然大悟,连忙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

玉真子正陪着商秋长,就接到了自己儿子的电话,了解了事情原委,只能又气又无奈地向商秋长说了这件事:“真人,都怪我儿子太莽撞了,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我本就说好了要收绵邈为徒,既然遇上这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商秋长摆摆手。

“那我们现在……”玉真子刚要说,我们是不是开始开车赶往栖霞山,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商秋长,身影变淡,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那边,在栖霞山停车场门口,商秋长的身影悄然出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一个警卫战士颇为警觉,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提醒了自己的团长。

“商真人!”一看商秋长真的出现,团长心里一突,连忙敬礼问好。

“商真人!”李福泽激动地嗓子都变音了,着实没想到商秋长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他都不知道商秋长是怎么过来的,这才不到一分钟啊!

“商真人?”那些赶来拱火看热闹的家长们,也都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神秘莫测的道德真人,有人忍不住开口质疑道:“这真是道德真人吗,这么年轻啊?”

“别说话,我在新闻上见过的,就是他!”别人连忙警告他。

张三禹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快步过去行礼道:“龙虎山后学晚辈张三禹,见过道德真人。”

“诸位有礼了。”商秋长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微微颔首。

“真人……”李福泽满头是汗,好好的收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人,李绵邈真是你的徒弟?”有人忍不住问道。

商秋长微微点了点头:“绵邈确实是我认下的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开口道:“道德真人,我儿子也有仙骨,你看看我儿子能不能做你徒弟啊?”

“我女儿也修道好久了,让我女儿也拜你为师吧,我可以出钱!”有人带头,大家立时闹哄哄乱吵起来,拉着自己家孩子往商秋长那里涌去。

商秋长抬起手,振了振长袖。

一阵微风拂过众人,他们纷纷停住了脚步,嘴唇也闭上了,说不出话来。

商秋长向着绵邈招了招手。

李绵邈看了自己父母一眼,张丹的手,下意识轻轻握紧,拉住了李绵邈,可转瞬之后,她又松开了手指,还对着李绵邈,充满鼓励,却又难免带着几分酸涩地笑了笑。

李福泽深吸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李绵邈的肩。

李绵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商秋长身边,将手轻轻放在商秋长的手上。

“今天因为我收徒一事,辛苦诸位远来一趟,毕团长,稍后有劳,为诸位奉上一杯清水为谢。”商秋长微微一笑,牵住李绵邈的手,转身带着李绵邈走了两步,两人身影,便这么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众人这才恢复行动能力,刚刚商秋长虽然只是展现了凭空消失这么一点神异,却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商秋长已经带着李绵邈来到了栖霞山中峰,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去。

李绵邈紧张不已,走得有些僵硬,手心都微微出汗,他低着头,小声说:“真、真人,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商秋长见他紧张,轻声安慰他道。

“我爸妈本来说,要好好准备一份拜师礼,再正式来拜师的,今天,今天,是他们非说……嗯……是我爸妈没说清楚,才让他们都跟来了。”李绵邈本来想说出那些人的挤兑言语,可是看着商秋长身上的黑色道袍,不知为何,却没有说出责怪那些人的怨愤之语,只说是自己父母的缘故。

“绵邈。”商秋长低头,轻唤他的名字,等李绵邈抬起头来,他才温声说道,“不必理会那些俗人。”

李绵邈心里一松,低头轻轻点了点:“是。”

他们沿着山路往上缓步而行,李绵邈略落后一点,亦步亦趋地跟在商秋长身边,连迈步的脚都是一致的,行走之间,一点没有这个年纪男孩的活泼好动,反倒看着比蔡麟还要稳重。

“我们宗门祖庭,名为清源派。”商秋长边走边缓缓说道,“而这里,便是清源派栖霞宗山门,我便是栖霞宗的宗主,也是你的师父。”

“师父……”李绵邈强忍着心中澎湃,低低唤道。

“咱们宗门人少,大猫小猫两三只,平日里,便只在山门内活动,这里,便是栖霞山观景最好的地方。”商秋长领着李绵邈,来到望江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尴尬的是,此时日落西山,只余天际一抹残余的暗橘昏黄,天空星点也无几个,一片沉沉的青冥。放眼山下,因为栖霞山封山的缘故,这段秦淮江面,也早就不许船只往来,只有混暗的河水静谧远流。隔着江面,倒是能看到岸边灯火,有几分繁华夜景气息。

可深山看景,远望人间,到底难免寥落之感。

商秋长本想让开阔景致舒朗李绵邈的心胸,没想到,在栖霞山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如此远离人间烟火的清冷景色。

李绵邈倒是并未有什么惊讶,反倒似乎觉得本该如此,他望着江面,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像个成年人般藏着满腹思绪。

看到李绵邈脸上,浑是个小大人般的紧张神色,商秋长略一思索,展颜笑道:“今日,栖霞宗大弟子李绵邈入山,商某冒昧,以千顷明月、万亩云霞相庆,请举城共赏。”

他声音不大,似是在和李绵邈说话,可随着声音落下,却沿着江边,往外荡开,渐渐好似洪钟大吕,在整个建宁城上空传播开来。

随后,商秋长扬起宽大袖口,袖中一道清气,直上云天。

那清气飞到空中,一片暗沉,但也晴朗辽阔的夜空,顿时云卷涛生,万朵云霓,似鳞似浪,铺陈天际,横跨长空。

本来已经落下山去,只剩不足一线的夕照,竟翻涌起来,如云破日出般,倾泄万道辉光,吐露漫天橙虹,云霞万朵,具如熔金灼焰般,在长空漫卷。

此等回天返日之仙迹,让满城都是仰望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夕光缓缓回落,今夜本来只有一弯如牙弦月,此时,却好似被人勾图补填,霎时完满,好似从云涛中涌出的冰轮一般,银光彻照,清辉遍撒,万亩云霞,又化作银鳞细波,将皎白月色,漫透碧霄。

这等全残补缺之妙法,更是让建宁满城之人,都为仙家手段称奇。

千顷明月,万亩云霞,在空中存留了半刻之久,才缓缓散去,又恢复那一片青冥夜空,几点寒星。

李绵邈愣愣看着天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绵邈,那才是你该理会的事。”商秋长松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李绵邈转头,愣愣看着他,随后缓缓屈下双膝,俯身下拜:“师父。”

栖霞山门的荡魔金钟,悠悠响了起来。

钟声远去,无人知晓,见到此番景象的李绵邈,心中激起怎样的想法。

只有茕茕晚星,似浮似沉,低和霜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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