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三(2 / 2)

厅堂敞开,穿堂风格外凉爽。

水银自到了林家,就爱坐在那一张摇椅上看看林锦绣的藏书打发时间。林锦绣虽然没有上学,但祖母也是教她识了字的。只是林锦绣收藏的那些大部头书大多是些古籍,孝经佛经之类,排版方式是竖版,字体多为繁体,还没有标点隔断,非专业人士读着实在没什么趣味。

带着外面草木香的穿堂风这么一吹,水银往往看不了十几页就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林家里照顾她的丫头叫六芳,虽然比她还小个几岁,但手脚利索勤快,是个细致人。水银被接回家这几日,六芳恐怕是对她改变了解最多的人。

林父林母因为她的脚忧心,都没心思关注她身上其他的变化,六芳就不同了,和她相处时间很多,又照顾她起居饮食,亲眼见到她衣着习惯变了,不再爱那些厚重端庄的板正大裙,反而喜欢上薄软舒适的裙子。

从前二小姐喜欢,但她不多看一眼的洋装,竟然也买了不少,一条条颜色鲜嫩的裙子挂在衣柜里,从前那些衣裙都压了箱底。

还有头发,剪了烫了,有时懒散地披在身后,有时随手扎起来,更正式的时候会用两根簪子盘一盘,却不见了从前的拘束和一丝不苟,有种……六芳说不上来,她只觉得大小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她从前可是每天一起身就规矩盘起头发,一整天都绝不会弄乱一丝,行走坐卧都讲究的啊。

端着茶回到屋内,看见大小姐又在躺椅上睡着了,盖着脚的薄纱也掉在一边,六芳无奈放下茶盏,上前捡起薄纱重新给她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涂了药,这双脚水银一直是晾着的,可六芳觉得女人的脚怎么好这么大喇喇地露在外面,几次三番快磨破了嘴皮子,水银才遂了她的意愿,意思意思盖一条薄纱。

六芳一有动作,水银立刻就醒了,从摇椅上坐起来,撩开头发,自己端了茶润口。

是茉莉花茶,加了冰糖,用冷井水湃过。这又是和从前大小姐不同的习惯,从前大小大概是从小受老太太的习惯影响,喝茶只喝浓茶苦茶,从不加其他东西,而且必须是热的。

几天而已变化这么大,六芳只能和林母一样,把这归结于林锦绣在高家受了大罪,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于是不怎么敢刺激她。

水银把握别人的心理向来很准,有意让她们误会,同时在生活方方面面做出一部分改变,让她们迅速接受这个和从前不同的林锦绣。

林父是接受最良好的一个,见到女儿的改变,他还笑着夸她:“这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吗,很不错,女孩子家是要穿鲜亮好看点,你以前比你娘穿的还老气。”

这对夫妻,包括高家上下,都认定林锦绣的改变,都是为了讨好高嘉良,只有高嘉良一个人不相信。

高嘉良从林锦绣进门就离开家一直没回去,住在学校附近一个同学家,忙于学校一个青年社团活动,他们一群人准备办一个青年报纸。高老爷让人过来喊了他几次,高嘉良都打定主意不回去。

五小姐高嘉云打听到三哥在哪,悄悄过来找他。

“她为了我特地去把小脚都改了?”高嘉良听到高嘉云这么说,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不相信。

他可还记得自己之前去见到林锦绣的时候,对方说了些什么,那对他不屑一顾的姿态,和一言不合砸东西的暴躁脾气,为了他?高嘉良摆手:“算了吧,她为了谁都不可能为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围着他团团转,“哎呀三哥,你相信我啊,我可是亲耳听见林家人这么说的,她一个比你大三岁的老女人,嫁给你这样一个有学问有长相的英俊大才子,肯定心里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她的语气既骄傲又得意,还带着对林锦绣的不屑,“你别看她姿态摆得高,见你一直不回去,不还是急了,巴巴地连小脚都能不要,就为了讨你欢心。如果不是为了你,她还能为什么呀,你根本就不懂女孩子的心。”

高嘉良有些被她说服了,怀疑道:“是吗?”

高嘉云:“当然啊!三哥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被她这么笼络了,她愿意为你解小脚又怎么样,连学都没上过,跟三哥你没有共同语言,你们是不会幸福的!你不能屈服,一定要抗争到底!”

高嘉良:“我知道,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想要的是一个和我有共同理想,知道我的抱负,能陪我一起进步的新女性,不是她那种女人。”

“咦——”高嘉云忽然拖长了声音,揶揄道:“三哥,你那位神秘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啊,还不肯告诉我——”

高嘉良无意间抬眼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年轻女学生,立即用脚踢了踢高嘉云示意她闭嘴,脸上迅速扬起一个笑容:“安枝同学,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叫做安枝的女学生长相白皙秀丽,气质文静,抱着一叠整齐的纸缓缓走来,“我是来送稿件的。”

高嘉良立即上前接过,“哦,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安枝:“不辛苦,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同学,也是朋友,都该为报社付出心血,我做的远不及你多。”

高嘉良立即说:“怎么会,你写的稿子我也看了,写的很好,我准备放在第一期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名气,这样好吗?”

高嘉良:“当然好,你的文字发人深省,我看了都有触动。”

高嘉云看他们两人说话,突然发出噗嗤窃笑。凑上去打量安枝,“哥,这位是谁啊,你怎么不给我介绍。”

“不许捣乱!”高嘉良示意她赶紧走,高嘉云故意装作没听见,安枝则落落大方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安枝,高嘉良的同学。”

“安枝姐姐你好!”高嘉云和她握了手,朝三哥挤眉弄眼,“我一看安枝姐姐就喜欢,我觉得啊安枝姐姐跟我三哥特别配,男才女貌……”

高嘉良羞恼地打断她:“不要再胡说了,你给我回家去,不许再来了!”

把高嘉云赶跑,高嘉良颇为懊恼地解释:“她一向口无遮拦,喜欢开玩笑,你别和她计较。”

安枝摇头,“我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话和她生气。”她顿了顿,“其实,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

高嘉良连忙解释:“这个,我是不愿意的,家里给我定的亲,我也不喜欢,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因为共同的理想走在一起。”

安枝抿了抿嘴,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觉得你做得对,你有抗争的勇气,我觉得你很勇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闻言,喜上眉梢,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红着脸转过头去。

送走安枝,高嘉良再度坚定了自己抗争这场封建婚姻的决心。

高老爷几次催他不回家,也发了狠,直接让人找上门来,把人给押了回去。

“你多久没回来了?你是不准备要我这个爹了,还是永远不准备再回高家了?!”高老爷发起怒来,手里拿着藤鞭准备动手。

高嘉良梗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高老爷:“你去林家,给我好好道歉,把你媳妇接回来。”

高嘉良犟道:“我没有媳妇!”

高老爷狠狠往他身上抽了一鞭子,“你还敢这么说!”

抽了两下,大太太扑上去挡,“别打了,嘉良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何必要打他!”

高老爷一把丢下藤鞭,“就是你把他惯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头指着高嘉良:“你要是一天不去林家道歉接人,你就待在家里一天不能出去!”

“凭什么!”高嘉良激动起来,“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我有权利离开!”

见高老爷又要动手,大太太一把抱住高嘉良头脸,“不许打我儿子了!”

大太太护着,又有五小姐跑过来凑热闹,哭着喊着她爹向着外人不疼她哥,闹腾了大半日。

最后,高嘉良还是被逼去林家。他可以忍受被父亲打,却不能看爹娘为了自己吵架,不能看他娘为了自己抹眼泪,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发生碰撞,让他亲人爱人难两全。

前往林家的路上,他心中愤懑痛苦,怨恨起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林锦绣。如果不是她闹着回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板着一张脸到了林家,拜见过林父林母,被带到林锦绣的院子,见到了正在那悠闲看书喝茶的女人。

和他凄惨的情形比起来,她的悠闲实在太过令他痛恨。

水银还在养着脚上的伤,见到他突然出现,仍旧稳稳坐在那,“你来干什么。”

高嘉良试图用眼神杀了她,语气极不情愿,“来接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在林家过的清静自在,她现在不太想回高家。

高嘉良瞬间压不住怒火,大声质问道:“我都来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警告你,适可而止!”

水银也不惯他这脾气,她从来都是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就对人什么态度,反手抓起手边的瓷杯砸到高嘉良脚下,“学不会好好跟人说话就闭嘴,谁给你气受就向谁去撒气,别跑到我面前来大呼小叫。”

显然,这年轻人被他爹妈好一顿收拾,反抗不了家长强权,只好把气撒在她这个“软柿子”身上。他未必不知道谁才是源头,只是孝字压在头顶他不敢动,只好转头对付他能对付的。

高嘉良捏紧拳头,“你做出这样子给谁看?闹这一出回家,你不就是想让我道歉来接你吗?”

“但是我告诉你,不管你玩多少花样,我都不会喜欢你,还有你的脚,就算你做这种事,我也永远不会在乎你怎么样。”

水银笑了一声,“醒醒,大白天的做什么梦,你哪来的信心觉得我是为了你?我一共就见过你两次,次次朝着我喷口水,像个喷水壶,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高嘉良给她臊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又羞耻又恼怒,狼狈离开了林家。他没有再回高家,索性在一个同学家躲起来。

他再也不会去见那个可恶的林锦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水银和高嘉良一场吵架,只有六芳在一旁看了全程,她看得是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小姐还会发脾气。

原来的大小姐,脾气好的就像个菩萨,六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听错了。

林父林母听说林锦绣和高嘉良这对新婚夫妻不欢而散,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林母私下里悄悄来嘱咐水银,“下次他再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吧,也不能一直使小性子,知道吗。”

“你们到底是夫妻,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要学会包容他。”

水银一派温婉大方:“他没什么做得不对的,我都理解。”

水银这句话确实出自真心。说到底,高嘉良只是想顺从自己的心意生活,水银自己也是这样,只是他们立场不同,在追求自由生活的同时难免会产生矛盾,进而侵害到对方的自由和权益。

理解归理解,高嘉良把她当仇敌,水银当然也不会跟他客气,自己过得开心和让别人过得顺心,显然是前者更重要。

她在林家住了一个月,因为照顾得好,老大夫的医术也好,脚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能被六芳扶着走两步了。

这一日,林家上下忽然热闹起来,六芳去前面看了,回来告诉她:“是二小姐回来了!”

林家二小姐林绮罗,大婚当日逃婚,林家父母临时让林锦绣代嫁,又让人四处去寻找林绮罗,生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时日水银在林家,她那些改变之所以没有引起父母的太大注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对夫妻每天都在担心孤身在外的二女儿。

如今林绮罗终于平安归来,林父林母抱着她又是哭又是骂,特别是林母,骂过之后就搂着孩子一迭声询问她在外面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有没有瘦有没有吃苦。

林绮罗从小胆子大,这段时间是藏到自己同学家里去了——在这一点上,这位林绮罗小姐和她原来的订婚对象高嘉良少爷,还挺有夫妻默契。

在她那个同学家里呆了几天,她们又一起结伴出去玩,林绮罗简直乐不思蜀,要不是怕回来晚了真的要挨打,她可能还不想回来。

水银很快就见到了这位妹妹。

“姐,你怎么回来了啊,高家怎么样?”林绮罗大大咧咧地往她旁边一坐。

水银瞧她一眼:“不怎么样。”

林绮罗吐了吐舌头,仔细打量她,忽然说:“哎,姐,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你以前不是完全不肯剪头发的吗?”抽抽鼻子,又惊奇道:“你也不用那个头油香粉了?我早跟你说别用那些东西了,你身上那味道,总让我觉得你是祖母那一辈人。”

“姐你这眉毛画的好看,你教教我呗。”

她是完全不知道见外,在屋子里溜达一圈,拉开她的衣柜和鞋柜看,“哇,姐你还买了皮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双好看,你脚不是还没好吗?反正现在也穿不了这鞋,这双送给我好不好?”林绮罗提着一双崭新的皮鞋跑过来,在自己脚上比划,还拉着身上裙子转个圈:“你看,这双鞋和我身上这条裙子是不是很般配?”

说罢坐下来就准备换上。

水银拿起桌边靠着的拐杖,轻巧一挑,把鞋子挑了出去,不紧不慢说了句:“不行,你要是想穿,自己去买。”

林绮罗不太高兴,“我和几个同学去了云城玩,零花钱这阵子在外面都花完了,现在没钱,爸妈还跟我生气呢,暂时不肯给我零花钱了。你可是我亲姐,一双鞋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水银似笑非笑地摆弄着手里的拐杖。

林绮罗突然啊一声,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头发,“我说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逃婚的事还在生我气吧?”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不能怪我!”林绮罗露出一张苦脸,抓着水银的袖子摇晃撒娇:“你不知道,我之前去高家,看到那个大太太,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祖母嘛!”

她皱起脸,学着大太太那样板起脸,“她就这样跟我说话的,你是没看到她看我那眼神有多不满意,我要是真嫁到她们家,肯定要被她欺负。但是姐你跟我就不一样了,你不是在祖母身边长大吗,你肯定习惯这种婆婆,你们一定能相处好的。”

“反正我不想嫁,姐你的婚事又没着落,父母整天担心,我们换一下,不是皆大欢喜吗!”林绮罗沾沾自得,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所以来见她这个替妹出嫁的姐姐时,仍能满身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身上有一种和高嘉良特别相像的天真,那是只有童年幸福,被人宠爱着长大,尚未遇见过挫折才会有的天真。

水银从未有过,或许这就是她看这两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原因。她身上那个没用的系统让她能看见其他人的一生。

像是现在在她面前这个天真的妹妹,后来因为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黯然神伤,当她经历了一场彻底失败的婚姻之后,才真正懂事了,明白了自己年少时带给姐姐的究竟是什么。后来,她在家中自杀,结束了尚且年轻的生命。

“林绮罗。”水银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语气平静,“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不想嫁到高家,我同样是不想的。”

林锦绣是不愿意的,但她自己的意愿从不重要,她只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却不知道怎样去爱自己。

林绮罗愣住了,她记忆中的姐姐总是温和的,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

手足无措一阵,她忍不住小声问:“可是、可是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跟我一样跑了算了?”

史上那位晋惠帝曾问:“何不食肉糜?”

何不食肉糜?

恐怕站在岸边的人,是不会了解陷入沼泽的人为什么不上岸的。水银曾深陷沼泽,所以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依靠自己上岸,但原本就生在岸边的人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绮罗从林锦绣处离开,越想越委屈,哭着去找林母,“娘,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林母给她擦眼泪:“你姐不是最疼你了吗,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林绮罗红着双眼,伏在林母膝上:“可是她刚才跟我说,她是不愿意嫁去高家的,她怪我……不然,我们去和高家说,让姐和高嘉良合离,让她回家算了吧。”

林母立刻责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胡说,结了婚怎么能离呢,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可别再犯浑了,不然你爹真要打你,我也不拦着了。”

林绮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过了两天,她又去找水银,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奶狗。

“姐……你看小狗,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狗就买了一只,你看它多可爱啊~”

那雪白的小奶狗眼睛漆黑,眼角下垂,瞧着很是无辜,在林绮罗手里晃动着小短腿和小尾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水银伸手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嗯,是挺可爱。”

林绮罗偷眼看她反应,见她搭理自己,立刻笑成一朵花,把小狗放下来,“那让它陪你玩!”

小狗被放下来后,并不搭理水银,只跟着林绮罗转悠,林绮罗挥手赶它:“去去,去那边跟姐姐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狗又听不懂,仍然虎头虎脑跟着她,还试图扬起脑袋去舔她的手指。林绮罗玩了一会儿,也忘记这是准备带来给姐姐玩的了,自己逗狗逗得开心。

水银翘着腿坐在那捞起书继续看。

林绮罗实在是太吵了,林父要罚她,让她这段时间都不许出门,家里没什么人玩,林绮罗和那个十岁的弟弟玩不到一起去,只好来找姐姐玩,可水银要养腿伤,每日只能坐在那,也没什么好玩。

说来奇怪,自从水银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之后,林绮罗反而比从前对她更亲近,有事没事来黏她。不管是大女孩还是小女孩还是小狗,水银都是不擅长养的,因此有些头疼。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高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带着妻子一起来接她回高家,水银顺势就答应了。

还是回高家算了,高家没有林绮罗这个叽叽喳喳的话痨。

高三少爷高嘉良铁了心要对抗封建婚姻,这段时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和高老爷派去抓他的人打起了游击战,鉴于有五小姐这个内应通风报信,高嘉良一直没被找到。

眼看着林锦绣都在林家住了两个多月了,高老爷和大太太都坐不住——没听说哪家刚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在娘家住这么久的,这像什么话。

实在抓不到高嘉良,高老爷也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让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去接人,也算是给个交代,做足了面子。

林老爷夫妇是厚道人,不喜欢为难人,再加上他们也不好让已经出嫁的女儿一直待在家里,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高家,大太太仍然是那个风味,左看她不顺眼,右看她不顺心,往下看到她的脚,眉毛一竖张嘴要说话,被高老爷堵了回去。

“你刚回来,就别在这站着了,先回去休息吧。”高老爷咳嗽一声,对水银的态度比较和蔼:“嗯,那个嘉良他最近有点忙,不能回家,啊,等过段时间回家了,让他给你道歉,你们毕竟是夫妻,要互相体谅,不过你自己下次也要注意,可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胡闹了。”

大太太一脸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做得不对,这会儿林锦绣刚回来,一家之主又发了话,她也不好骂人。

高家没有林锦绣,但照顾水银的抱影也是个啰嗦人,先前她在高家那几天抱影和她不熟话还没那么多,现在这一回来,抱影的话是越来越多。

水银不得不想了个办法,她买了不少的糕饼果子放在屋里,抱影一开始要说话,她就让抱影吃糕饼。

抱影没能感觉出来她的嫌弃,吃得开开心心,这么吃了一段时间,俨然已经站到了她这边,再也不说三少爷的好话了,时不时要替她打抱不平,谴责三少爷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不管——可见吃人嘴软这句话是真的。

天气越来越热,水银的脚一天天好了,她慢慢能开始不借助拐杖,自己行走,虽然仍旧疼痛,但这种痛可以忍受。

去老大夫那换药,老大夫也说她恢复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能平稳走路。

回去的路上,水银路过花店,看到店主抱了一大捆新鲜百合。她顿了顿,让车停下,自己慢慢走过去,买了两枝还未开放的百合花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嫂。”

水银路过高嘉乐的院子,又被他叫住了。院门大开,高嘉乐就坐在葡萄架下,面前摆了一架有些沉重的天文望远镜。

那架天文望远镜远没有后世水银看过的精致精巧,个头大,模样也有不少差距,只是个架子就瞧着很有重量,不过那种充满历史感的黄铜色还是挺好看的。

高嘉乐原本在对着那架望远镜调整,见到她就站了起来,有些拘谨地问她:“三嫂要不要吃葡萄?”

他手边还放了一大篮的葡萄,水银走过去,嘴里说:“抱影跟我说,你这院子里结的葡萄太酸,不好吃。”

高嘉乐立刻就笑了,“这不是我院子里结的,是小舅舅送的,很甜。”

说着就起身去给她提了条靠背凳子回来摆放在一边,放葡萄的小凳子也挪到了她面前。水银道谢坐下,尝了一个葡萄,果然是很甜的,而且还好像用冰水浸过一样,吃到嘴里凉津津。

院子里灯光黯淡,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水银看见高嘉乐悄悄在扣扣子,原本折起的袖子也放下来了,遮住手臂。

“今天嘉云跟娘告状,害你被说了,真是对不起。”高嘉乐对这事耿耿于怀,才忍不住把人喊进来。

水银捏着个葡萄,“你是我见过最喜欢跟人说对不起的年轻人。”

“啊?哈哈哈是吗,我其实平时不这样的。”高嘉乐在黑暗里又懊恼地一阵愁眉苦脸,“主要是我看到三嫂受委屈就感觉很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他察觉到说法有些不太对,忙添补了一句:“三哥不在家,我是该多照顾一些三嫂的。”

越说越觉得不太好,高嘉乐侧了侧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脑侧,幅度很小,水银没看见。

她手肘屈起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和,在夜色中看不清眼神面容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温柔,就像她平时对人笑起来的时候一样。

“我打了你妹妹,你似乎并不生气。”

高嘉乐的语气就有些惆怅起来,在一边坐下了,“其实嘉乐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家里人都顺着她,没人管她,她的脾性就越来越歪,这样下去,可能迟早有一天她会狠狠摔一跤,与其等到以后被别人欺负,还不如让三嫂来收拾下这小妮子,至少三嫂下手有分寸。”

像是想起之前妹妹被一个头球,哭得惨兮兮的模样,高嘉乐语气里突然又有了点笑意,“要是三嫂存心要罚她,嘉云哪还能跑去告状。都是一家人,三嫂能教她收敛一点,我这个没用的哥哥是赞同的。”

“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欺负嘉云,她特别喜欢撒娇告状,爹娘训斥我,我就不开心,下次接着去把她欺负哭,长大了我反而下不去手欺负了。”

“三嫂你也有个妹妹对吧,你和妹妹是怎么相处的?应该不像我们这样吧。”

水银想起的不是林绮罗,而是另一个人。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沉默,高嘉乐本来只是下意识想多说几句,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见她这个反应,立刻就慌了,强行改变话题,“啊,我这个望远镜,嗯,它是天文望远镜,能看星星的,我快调好了,三嫂要不要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已经把自己位置挪开,一副请她马上检阅的模样。

水银顺势就改变了话题,坐在镜头下,“这是你自己装的?我之前看到你在拆零件。”

高嘉乐已经坐不住了,罚站一样背着手站在一边回答说:“嗯,我喜欢看星星,以前就对这个很感兴趣,和舅舅在英国的时候,经常去看市区里最大的一个望远镜,又请人帮忙买了两个小的,一个就是这个,另一个送给了三哥。”

“我这个自己经常使用,零件换了很多次了,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零件,经常拆下来保养一下。”

他一紧张就有些啰嗦,水银坐在那看,他也不敢靠得太近,比划了一下怕她看不清,上前一步帮她调准了一下镜筒,又一步退回去,“三嫂你看这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颗星星。”

水银安静看着,嗯了一声,“是木星。”

高嘉乐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人不自觉靠近过去,“三嫂也知道吗?我很少看到有人对星星感兴趣的,我让其他朋友们看,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星星有什么区别,三嫂竟然能认出来。”

架子是按照高嘉乐的身高摆的,对水银来说有些高了,她微微仰起头去看:“我知道的不多……我能试着调位置吗?”

高嘉乐连声答应:“可以可以!我教你!”

水银还没有试过用天文望远镜看星空,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天文望远镜,看着镜头里不是很清晰的星球,她确实有些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说着说着,慢慢就停了声音,在那里有些发愣地看着水银的侧脸。夏天大家穿的都单薄,她大概洗了澡,头发还略带湿气,松松扎在脑后,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像是栀子,又像是茉莉。

充满了夏日清新的甜香。

察觉到自己鼓噪的心跳,高嘉乐悄悄往后退了退。不行,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定定神,看她有些好奇又有点认真地摆弄镜筒,像个玩玩具的小女孩一样,高嘉乐心里不自觉有些发热,软乎乎的,根本控制不住。

面前这个人比他大了五岁,是他的三嫂,他应该尊敬她。可是,靠近的时候,他很轻易就会忘记他们的身份,心里想着的只是有让她开心一点,再多相处一点。

可是,这是不行的。

高嘉乐刚才快乐的情绪一下子落了下去,空荡荡的,落不到底。

“你为什么喜欢星星?”水银看着镜筒没有转头,忽然问道。

高嘉乐打起精神,解释说:“我每次抬头看到星空广阔,就觉得人很渺小,一个人的一辈子,对它来说,可能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好像人看夏天的蝉,或者看一只小虫,这样一想,那些很难过的事好像也没什么过不去的,都是转瞬即逝。”

“你还这么小,不用这么悲观。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磨砺,各种情绪才会造就出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水银的手搭在镜筒上,语气平缓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我不小了。”他只听到第一句。

水银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你还是个小孩。”

高嘉乐瞬间就好像被人锤了一下脑袋,满脸的沮丧遮都遮不住。还好院子里没灯,高嘉乐心想。

水银站起身,“好了,我看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

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高嘉乐抓抓自己略凌乱的头发,垂头丧气地坐到刚才水银坐过的凳子上。

刚才水银在的时候,他坐的腰板挺直,这会儿人走了,他就屈着两条大长腿,乱没形象地抱着自己的天文望远镜,凑上去看星空,看她刚才看过的星星。

刚才她看的,是一颗很小很普通的星星,哪怕是高嘉乐都不知道这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天上那么多星星,他也不是每一颗都认识,他看得最多的是那些特殊的,有辨识度的。可是,她为什么要看这一颗呢?还看了很久。

高嘉乐坐在那也没调整镜头,只接着看那颗星星,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平静下来。退后靠在椅背上,用肉眼去看天空,那颗普通的星星用肉眼却找不到。

他忍不住想,三嫂,是不是嫌我烦,嫌我吵?我是不是太爱笑了她才觉得我小,觉得我不成熟?

第二天高嘉云过来找四哥,发现他大热天穿着一整套西装,头发也好好打理了,戴着细细的金框眼镜,看上去比平时的随意模样大了好几岁,帅气是足够帅气了,但是,他不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板着脸问她:“嘉云,你觉得我成熟吗?”

高嘉云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哥……你不热吗?”

高嘉乐把她赶走了,他在门口徘徊一阵,听到脚步声,立即做出出门的样子,果不其然迎面遇上水银。

“三嫂,早。”

水银看他一眼。

高嘉乐面上镇定,心里怦怦跳。

水银说:“你不热吗?”

高嘉乐:“……”

他回去换了身衣服。

临近中秋,天气越来越热,高嘉云提议去坪海玩,那是平城最热闹的消暑圣地,有十里荷香,有沿街数不清的小吃店铺,有天桥艺人,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每到傍晚,还有好几家戏班子在那边搭台唱戏,可算是平城夏天最热闹的地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年高家人也是常去的,就连大太太也会出门一两次,去吹吹荷风看看戏。高家唯二不出门的就只有二太太和三太太。

虽说今年少了个高嘉良,但多了高嘉乐和水银,特别是有高嘉乐在,反而比往年更热闹。

高老爷和高太太找了常听的戏台,和认识的老朋友们在一起说话,年轻人没过片刻就散了个干净,大少爷冲着那些赌色子的街边玩摊就去了,大少奶奶立刻跟上去,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坐在茶楼里,两人不说话,也不分开。

高嘉云拉着高嘉乐要去看天桥杂耍,高嘉乐眼见着水银一个人落单,忍不住心疼,请她一起去玩。

可想而知,高嘉云又是一顿不行不可以我拒绝,她当然又没能拒绝成功,他哥已经把人请动了,正乐呵呵地走在人家身边问她想看什么想玩什么。

高嘉云:“四哥,我要吃冰碗!要那种浇了奶酪的!”

高嘉乐转头就问水银:“你要吃吗,我记得那边有家百果记做奶冰碗特别好吃。”

水银:“嗯,吃。”

高嘉乐:“好,那我去买!”

高嘉云虽然吃到了冰碗,却依然臭着张脸,“四哥,为什么她的冰比我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正色:“胡说,都是一样多的。”

高嘉云瞧见对面人头济济,揪着哥哥:“四哥,对面好像有小猴子,我们去看小猴子!”

高嘉乐却扭头问水银:“三嫂,走了这么远路了,你脚疼不疼,要不要休息?”

水银:“嗯,休息一会儿。”

高嘉乐:“那我找个地方给你坐坐!”

高嘉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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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汞姐,郎心似铁。

谈恋爱,她是拒绝的,所以我要重复一遍,无cp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路边有茶水摊子,能供路人歇脚,摊子上卖些简单的茶水,还有酸梅汤。水银端了酸梅汤抿一口,碗是粗瓷碗,上面蓝色的兰草花纹画的并不工整,但瞧着别有一番趣味。

白皙的手点在蓝色的花草纹路上,颜色比底下白色的釉更莹润,更抓人眼球。

高嘉云看一眼自己双手端着的瓷碗,又看看水银。明明是一样的碗,怎么她就端的那么好看,自己就不行?

哪怕是看水银不顺眼,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随意坐在街边,端着碗休憩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个林锦绣,和她从前见过一次的那个林锦绣,简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的坐姿既不端庄也不轻浮,就是很随意地坐着,脊背纤直,长颈微弯,身形有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气质。自信又无所畏惧。

只是她那种明明坐在旁边,却不把身旁的人看进眼里的感觉,让高嘉云打从心底觉得不舒服,她凭什么这么傲啊!

眼神一转,发现旁边的四哥也正在看着林锦绣,眼神专注,高嘉云脑子里还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心里已经下意识觉得不好,冲动地一拉高嘉乐,“四哥,我要吃莲蓬!”

高嘉乐被她这么一拉,眼神移开不再看水银,高嘉云几乎是放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自己这是干嘛。吃莲蓬是借口,但既然都说了,她也是非要吃不可的。

高嘉乐:“你才喝了一碗酸梅汤,又想吃莲蓬,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高嘉云:“……我就是要吃!”

高嘉乐起身去买,这边附近有荷塘,撑着船的船叟会摘了新鲜的莲蓬荷花和荷叶叫卖,想买的人站在岸边伸一伸手,行在河道上的小船就悠悠滑过来,将大筐的莲蓬,大把的荷花荷叶堆在船头供人挑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一会儿高嘉乐就挤出人群,他个子高又常锻炼,买到了最新鲜最嫩的莲蓬,还买了几支白云堆粉的胭脂红荷花苞。

高嘉云开心地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荷花,高嘉乐愣了一下,才抽出一朵递给她,转身把其他的放到了水银手里,“三嫂喜欢荷花吗?可以带回去插瓶,养一养,明天就能开了。”

“三嫂吃莲蓬。”他又坐下来剥莲蓬,剥出莲子递给水银。

高嘉云:“……四哥,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高嘉乐奇怪地看她一眼,指指自己放在旁边的莲蓬,“你不是要吃吗,自己剥啊。”

高嘉云忍不住:“那你为什么要给她剥不给我剥!”

高嘉乐:“三嫂脚疼,你又不疼。”

高嘉云:“她是脚疼,又不是手疼!”

水银自己在一边剥莲蓬,也不管这对兄妹吵吵闹闹。对她来说,这样的年轻人们,都太容易看懂了。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脚已经不再疼,吃完一个莲蓬,她站起来。

“走吧,去那边看看。”

高嘉乐立即跟着站起来,“噢,那我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来不及抱怨什么,抱着莲蓬跟上,三人顺着人流往前,见到桥上聚集了很多人,正在闹“水猴子”。有杂技艺人在水中表演,水花四溅,表演到精彩处,岸边桥上的人都往水里扔赏钱,还有扔戒指的,就有不少擅水的人跳进水里摸钱。

哪怕到了白日里,这里也不乏有人入水寻找,想找到些夜晚没人寻到的赏钱。

水银看了一会儿就往桥下走,这里人群拥挤,光线又不甚明亮,人推人人挤人的,水银实际上走得非常艰难。她的脚虽然经过治疗,但并不像正常人那么健康,推来挤去的时候难免没法保持平衡。

高嘉乐试图来扶她,但高嘉云牢牢抱着他胳膊,拖着他落后了几步。

忽然旁边响起一阵激烈的叫好声,不少人退后,水银和迎面上桥的一个人撞了正着,对方啊一声,仿佛被惊吓到一般往后倒去,被身旁的人扶住,而水银往后一退,迅速抓住栏杆才没有摔倒。

高嘉乐拖着妹妹赶紧过来,一把扶住水银,有些焦急地问:“三嫂,你没事吧!”

几乎是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三步之遥也有人紧张地问:“安枝,你有没有被撞到!”

高嘉乐一愣,抬头看去,在黯淡的灯光下,看到对面同样惊讶抬头的三哥高嘉良。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场面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此时,水银一手扶着桥栏杆,一手被高嘉乐扶着,站在桥阶第二格,高嘉良半抱着他的情人安枝,两人站在桥下,四人目光相对,哪怕是没见过林锦绣的安枝,都一瞬间明白了对面的女人就是自己爱人名义上的妻子。

场面复杂的,就算在一旁的高嘉云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好一会儿没听见有人说话,她干巴巴地喊道:“三哥……安枝姐姐,好巧,你们也来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扶着水银的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去看她的神情,生怕在上面看到什么难过的情绪。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面色平静的完全不像是亲眼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或者,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将难过掩藏了?

高嘉良没说话,倒是安枝开了口,她先和高嘉云说:“嘉云也在啊,这边人多,你要小心知道吗。”像个温柔的嫂嫂。

然后看向高嘉乐,友善地微笑:“你就是嘉乐吧,我听你三哥提起过你,我是安枝,你好。”

高嘉乐向来是很懂礼貌的年轻人,从来没有对方笑脸迎人他却冷脸相对的,这大概是第一次。他完全没有理会安枝,扶着水银的手又紧了一点,压抑着怒火说:“三嫂,我们走。”

安枝闻言,脸一白,求助般的看了眼高嘉良。高嘉良扶着她沉声道:“嘉乐。”

高嘉乐冷声问他:“三哥中秋会回家吗。”

高嘉良又不吭声了,只紧紧抱着安枝,握着她的手,好像在汲取力量。他们两个就像是不为世俗所容,要被人分开,却坚持在一起的牛郎织女,高嘉云有些看不下去,说:“四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三哥报社很忙,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高嘉乐语气很不好:“很忙,忙到不能回家,却能带人来玩?”

高嘉良:“安枝身体不舒服,我才带她出来走走,嘉良,你没必要这么针对安枝,她是无辜的。”

水银一直在看着安枝,这会儿她终于开口说:“她是怀孕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场面一静,高家兄弟两都惊愕地看向她。

安枝红着脸咬了咬唇,对上高嘉良低头看来的惊喜眼神,解释说:“我是看你太忙了,想过几天再跟你说的。”

高嘉良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好像把周围的其他人都忘了,心疼地低声和她耳语:“我要当爸爸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万一我没能照顾好你和孩子怎么办。”

安枝羞涩又坚强地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要相互扶持,而不是给你添麻烦,不是吗。”

水银尚且没什么反应,她身旁的年轻人已经忍不了了,他浑身微微颤抖着,表情愤怒且失望,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他三哥揍一顿。

“是不是很生气,想打你三哥?”水银忽然带着笑问旁边的年轻人。

高嘉乐咬牙,表情比她还难过,“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好了,你看着。”水银拉开他握紧的手,然后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巴掌扇在高嘉良脸上。

“啪。”

高嘉良被打的脸一偏。

水银:“这一巴掌替你的妻子林锦绣送给你,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她又十分自然地拍了拍高嘉乐,“走吧,去那边看看。”

高嘉乐这回没再说什么,跟着她往另一边走。走出去没几步,安枝在后面朝她喊:“你站住,你凭什么打嘉良,你给我站住!”

“安枝,算了。”高嘉良虽然也满心愤怒郁闷,但还是拉住了安枝。在他看来,林锦绣简直是个疯子,他们每次见面她都毫不客气要动手,万一对安枝动手怎么办。

两人一来一去几句话,水银已经和高嘉乐一起走远了,高嘉云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尴尬笑笑,“额,三哥,那我就先走了。”

她追上四哥和林锦绣,刚好听见她们在说话。

“我不是打他了,怎么还不开心,年轻人火气挺大的。”她听到林锦绣这么说。

而她的四哥闷闷不乐,“他对不起你,你都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在乎?”

高嘉云听着四哥变化的语气,几乎分不清他到底是不开心,还是开心。

走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女人步伐沉稳有节奏,背影曼妙婉约,抬着头看着前方的人潮,男人亦步亦趋走在她身旁,似乎想去扶她,却又克制地握着手垂在一边,只有眼神紧紧跟随,专注又灼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云突然间如醍醐灌顶,又如五雷轰顶。

四哥他、他这个样子,该不会、该不会是喜欢林锦绣吧!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林锦绣呢,她比四哥大好几岁,还是他们三嫂啊。不可能吧,她是不是想错了?高嘉云回想起这些时候四哥对林锦绣的照顾,心里剧烈动摇起来。

回头看向桥边,已经见不到三哥,他们大概走了。她又转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忽然咬咬牙,上前插到两人中间,隔开了他们。

“四哥,我脚疼,刚才被人踩了,你扶着我!”

不管是不是,她绝对不能让四哥和林锦绣走得太近了!高嘉云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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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作话,都不知道该写什么,那就随便写一写吧。

babababa!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高嘉云开始怀疑自己四哥喜欢林锦绣,格外注意他们之后,她就越来越肯定这一点。

她四哥以前很喜欢参加一些有趣的活动,爱在外面和朋友们一起玩闹。

可是现在,四哥不管去哪里玩,都要先邀请林锦绣,邀请之前先紧张地摆弄一会儿自己的藏品,甚至坐在那擦鞋子,把鞋子擦得发亮这才起身去前面。有时候林锦绣会答应,有时候不会答应,只看她有没有兴趣。

如果她答应,四哥就开心地走路都轻快起来,要是林锦绣没答应,他虽然也去玩了,但兴致就不怎么高,早早回来,还会特地去给林锦绣送路上买的礼物,说一说今天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大多时候只是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而已,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高嘉云怎么都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四哥还喜欢收集一些东西,像是望远镜、一些大大小小的钟表之类,专门摆放了一个房间。对于自己的收集,他非常看重,高嘉云以前有一个四哥送的座钟,被她玩坏了,四哥就很心疼地搬回去自己修,修好了也再不肯送她了。

现在,他特地给林锦绣展示了自己的钟表收藏,看见她喜欢哪个,眼睛都不眨就要全送给她,哪怕林锦绣并没有要,高嘉云也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

四哥,他怎么就跟被迷了魂似得?!

高嘉云焦心得不得了,每天都在想这事怎么办,连好朋友袁采秀约她出去逛街她都不想去了。

袁采秀来找她询问,高嘉云也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忍不住就把这事告诉了好朋友。

“采秀,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又没办法阻止四哥,他那人有点死心眼,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袁采秀好一会儿没说话,被高嘉云摇了一摇才说:“我觉得这件事的源头在你三嫂身上,这种事要不是她主动,四哥怎么会越陷越深。”

高嘉云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直接去找她说清楚!”

高嘉云鼓起一腔勇气,带着朋友去找麻烦,却在林锦绣那里又看到了四哥,她四哥一手拿着几本书,一手拿着一把百合花,正说着:“在沙龙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百合花,想起三嫂之前常买,这两天没出门屋里的花都枯萎了,我就顺便给你带一些。”

“四哥!”高嘉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喊,匆匆过去,警惕看一眼水银。

“你不是去朋友的英语沙龙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们今天干什么了,回去讲给我听吧。”

反正就是要把他赶紧支走,不能让他继续和林锦绣接近!高嘉云想推他离开,高嘉乐站在那巍然不动,“嘉云你干什么,我正跟三嫂说话呢。”

高嘉云:“你跟她说什么,她又听不懂英文,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一眼水银,发现她神情似笑非笑,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故意用英语说了一句——“没人要又没文化的老女人。”

高嘉乐立刻严厉地喊她的名字,“高嘉云!”

高嘉云扭头看水银:“我是在夸三嫂你呢,你还不谢谢我。”

水银抱着胳膊,用英语回了句——“没礼貌又没脑子的小屁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妹两同时一愣,高嘉云恼羞成怒,脸都红了:“你、你怎么也会,你不是没上过学吗!”

水银接过高嘉乐手里的百合:“你们要吵架回去吵吧。”她这两天嗓子不舒服,说话有点沙哑。

高嘉乐拽着妹妹把她拖走了,回到他那屋里,高嘉乐皱眉打量妹妹,“你到底为什么总是针对三嫂?”

高嘉云气冲冲地说:“你自己不清楚吗,四哥,我这都是为了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林锦绣!”

高嘉乐:“……”

高嘉云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快反驳我,说你没有啊!”

高嘉乐:“我有。”

高嘉云:“你是不是疯了,要是被爹娘知道,他们要打死你的!”

高嘉乐:“那又怎么样,我敢喜欢就敢承认!”

兄妹两的低声争吵被袁采秀听了个清楚,她站在门外,揪着自己的袖子,等到高嘉云怒气冲冲跑了出来,她跟上去,拉着她小声说:“你四哥现在完全是听不进你的话,还是得跟你三嫂说,她要是要脸,就不会再接近四哥了。”

高嘉云板着脸,“我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坐在摇椅上修剪百合插瓶,见高嘉云去而复返,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闯进来,眼皮都没抬,咔嚓一声用剪刀剪掉百合过长的枝。

“我希望你以后离我四哥远一点,不要再故意勾引他。”

“我知道你肯定要狡辩说你没有,你要是真没有,以后就自觉一点,不要收我四哥送你的东西,不要答应他出去玩,不要和他说话,注意避嫌。”

“你听到没有!”

水银听着这些话忽然失笑。她想起自己原本那个世界,好像常能听到这一类指责,她那时候常被人追求喜欢,那些男人向她告白被拒后对她说: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犯错,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为什么对我笑?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嘛来见我的时候特地化妆,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早知道你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会跟你浪费时间吗?谁会约你吃饭,你不想跟我谈恋爱,干嘛要答应跟我们出去玩。”

……

翻脸的时候简直不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些人。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就天生不能有社交,她眼里的正常交往,在别人看来都是别有意味。他们指责她,要与人交流时先自我审查,看自己每一个行为动作眼神是不是都给了别人错误讯息……可是凭什么要自我审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笑的时候就会笑,高兴打扮的时候就会打扮,喜欢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爱和朋友出去玩就出去玩。她要为别人的自作多情付出代价吗?不需要。

“你但凡还有脑子,就该看得出来,我对你四哥没意思,你四哥自己也知道。”水银语气冷淡,有些厌烦。

高嘉云怒视她:“那你就该和他说清楚!说清楚让他别喜欢你!不然你就是害了他!”

水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早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跟你这样的小孩子说什么呢。”

“滚出去,别在我面前吵。”

高嘉云:“我就不,除非你答应我!”

水银站起来,高嘉云被她逼得后退,想起之前她干脆利落狠狠给了三哥一巴掌,有些害怕,“你、你想干嘛,难道你还敢打我吗。”

水银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拽出去。高嘉云被拽的踉跄,退出门外,眼看门在面前被关上,她又气得踢门。

“你的腿要是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打断。”水银的语气冷冷的。

门外的动静没了。

水银并不在意,继续坐回去剪百合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曾喜欢过别人,也曾被很多人喜欢,虽然并不都是美好的,但她很清楚一点。喜欢,特别是暗恋这种感情,是只属于自己的,很私密的一种感情,它不属于别人,甚至不属于暗恋的对象。

她并没有资格去告诫别人不要喜欢自己,因为这说到底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做这种傲慢的事。

像高嘉乐这样的大男孩,好像情难自禁,经常忍不住来找她,可他其实很理智,心里也很清楚她的态度,所以他并不需要水银那一声告诫和拒绝。

更何况,求而不得那么苦,何妨让他放纵片刻。如果连默默喜欢都要被剥夺,要被喜欢的人如避瘟疫,亲口告诉他不要喜欢,那是很痛苦的。

要是自以为“说清楚”是为他好,在水银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避免麻烦的自保——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就不是我的错了。

她不需要这种自保,因为她不害怕任何结果。

或许只有年轻人,才会像这样视爱情为全部,这是很珍贵的一段时间。等到他们慢慢长大,就会发现爱情只占据生活很小的一部分,甚至可有可无。除了情情爱爱,他们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水银还挺喜欢高嘉乐这个小孩,所以愿意更宽容地对待他。一场年少时的美梦而已,能自行消散,又何必早早戳破。毕竟第一次喜欢什么人受到了伤害,就很难再去喜欢上什么人了。

插好百合,她转了转花瓶,伸手碰了碰柔软洁白的花瓣。花瓣搭在她的手心,像一颗低垂的小小头颅。

水银想起高嘉乐最终死在混乱枪声中的命运,低声自言自语,“越是好的,越是死得早,你说是为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家的气氛一天天古怪起来。大太太和高老爷对水银越来越和蔼,他们大概是看到了高嘉良办的那个报纸了,上面刊登了高嘉良和安枝的结婚讯息。这个时候很多文人都爱这么做,离婚结婚,和某人了断关系,都登个报。

或许不止这个,他们还知道了安枝怀孕的事,于是也不强求高嘉良立刻回家了,连高老爷也不再嘴上说着让高嘉良回来的话。

林父林母来过两次,林母拉着水银的手又哭了一场,最后安慰她:“毕竟是有了孩子,也是嘉良的血脉,没办法的事。”

“你也不要跟他们吵,等孩子生下来再看他们准备怎么办。”

水银毫不意外,在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

大家都默认了现在这个生活方式,水银在高家当名义上的高家三少奶奶,高嘉良在外面和安枝过他的小日子。

水银是觉得无所谓,倒是高嘉乐一直怕她难过,特地找了事请她帮忙。

“是我朋友建的一个英文沙龙,他们有不少人在国外留学,带了很多外文书回来,想翻译成国文,忙不过来,要是三嫂没事,可不可以帮帮忙?”高嘉乐是想,有些事做就不会想着那些烦人的事了。

水银从前在上学期间经常做翻译兼职,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原本高嘉乐只想着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谁知道到最后大半翻译都是水银完成的。

高嘉乐:“三嫂真的很厉害,沙龙的朋友们都很好奇能做出那种优秀翻译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想邀请三嫂去参加交流派对,三嫂愿不愿意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交流派对没能办成,在举办前夕取消了。

平城内许多家报纸大篇幅报道a省发生的事,有人找出来个所谓的末帝,想要复辟朝廷。不少经历过末代朝廷的文人和“忠臣”甚至准备搬迁到a城,来向新朝廷尽忠。

许多进步知识青年则发声反对复辟,觉得既然封建统治早已灭亡,那就应该让它灭亡。

这个末帝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有很多人认为这个伪权后面站着境外势力,是想借这个假朝廷来蚕食国土与资源。

一时之间战火燃起,舆论纷飞。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茶余饭后听着消遣的,他们真正关心的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有地方打仗了,哪怕暂时还没波及到自身,也难免担心,更何况a省离平城不是很远,战火一旦扩大,就随时可能会波及到这边,这里还是旧京,被战火侵袭几乎是可以预见到的结果。

因为形势严峻,不少人家都拖家带口迁到其他地方去,平城一下子少了很多热闹。

高嘉乐认识的朋友们,有些搬家,有些去往国外,有些参与游.行抗议,他们就像这混乱时代某一类人的缩影。

哪怕在高家里,也有各种不同的看法,高老爷心里还是想着正统朝廷,但他又不看好这个匆忙建起的朝廷。

大少爷是全然不管这些事,每天还是小赌小闹过日子,二少爷管着家里的店铺,担心着a省那边打仗会影响到商路,从而对高家造成打击。事实上在水银知晓的那个林锦绣一生剧情里,高家的生意确实被连累,因为这场仗遭到了灭顶之灾。

高家人里三少爷高嘉良属于最活跃激进的人,他反对复辟朝廷,反对境外势力侵犯国土,反对内战,他那个办的半死不活的报纸上几乎都是这一些言论,还带着许多学生上街游.行抗议,组织各种宣传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偶尔会在街上看到人群高举牌子和横幅大喊口号,无论男女都神情激动愤怒,他们到处发传单,争取支持。

愤怒的力量从来都是最能感染人心的,人类天生就有着反抗什么的欲望,当他们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就会去反抗,并且能为此献出生命和一切。

像是三少爷高嘉良,他在那个故事里,就是个纯粹的殉道者,无论他在男女关系上是怎样处理,他对于民族自由国家兴盛的向往使他抛弃了一切,他的家庭、爱人、父母兄弟、孩子妻子。

那他最后有没有做出什么结果呢?说不清楚,他既不是领袖也不是名人,只是那一股洪流中的一支,并且不为历史铭记。

水银就像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观察并见证着这一切。

冬天到来,平城最冷的时候,a省那边又有消息,末帝被人打死了,小朝廷一夕崩碎瓦解,彻底混乱起来。有外国军队以帮扶为借口进军北省,北省军队和他们发生摩擦,在边境死了几百个人,报纸上连续半个月都在报道此事,一片腥风血雨在凛冽寒冬里,随着朔风南下。

高家这一年的冬天过得清冷,亲朋好友来往都少了,年夜饭这一天晚上,大半年没回家的三少爷高嘉良回来了,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把安枝一起带了回来。

看着安枝那凸起的肚子,高老爷和大太太没忍心把她拒之门外,这样一来,水银的位置就显得十分尴尬。

所有人都在为她尴尬,只有她自己仿佛毫无察觉。吃年夜饭,临时加出的两个位置在水银对面,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高嘉乐把凳子拉得离她近了一点,也不管对面三哥,直接伸手接了水银的碗给她舀汤。

他平时其实在外面很注意,从来不对水银过分亲近,特别是在爹娘面前,很是克制自己,怕给三嫂带来什么麻烦。但今天,看见三哥把安枝带回来,两人坐在一起,幸福微笑的模样,高嘉乐就异常愤怒,他心里的珍宝被别人弃之如敝履,他比自己被人抛弃羞辱还要难受。

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为什么还是要她在这里当一个毫无意义的“三嫂”?他为什么不能娶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乐忽然觉得忍不了了。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很奇怪,除了高嘉云是一个人,其他人都是一对对的,只是高嘉良和情人在一起,他名义上的妻子却和他弟弟互动频繁。

高嘉良感觉弟弟不太对劲,一直看向那边,安枝在桌下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笑着开口:“嘉良和锦绣姐姐的关系倒是不错。”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气氛更奇怪,为她叫的那声锦绣姐姐,也为她话中的意思。大太太有些看不下去小儿子和他三嫂太亲近,说道:“嘉乐你吃你自己的,她又不是没有手,会自己吃。”

高嘉乐却没听,又给水银舀了半碗汤圆。

大太太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放下筷子,高老爷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好了,都闭嘴,吃饭时还说什么话,有没有规矩。”

吃完饭,睡觉又变成了一件难事。

“我和爹大哥二哥嘉良守岁,让安枝去我院子里休息一晚,可以吧。”高嘉良这话是对水银说的,虽然是问句,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意思意思通知一下。

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家,那是他的屋子,只是让给了林锦绣,既然他回来了,住一晚当然是没问题的。

水银刚准备走,听到他这话,顿时反思自己今晚是不是太好说话。她扭过头,声音不大不小,听着还挺温和的,“当然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扶着安枝的腰,闻言眨了眨眼睛,略一沉下脸,“你没有必要这么闹,大过年我不想和你吵,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高嘉良拦在水银面前,沉声说:“三哥,是你不要太过分,你带着外面的女人回来,就要把她三嫂赶走吗。”

安枝眼圈一红,攥着高嘉良的手,“嘉良,算了,我一个人先回去吧,你留在家里和亲人说说话。”

“不行。”高嘉良立刻心疼地抱紧她,“天这么冷,又开始下小雪了,路远,你还怀着孩子,让你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锦绣,我那院子有两个房间,我让安枝住偏房,你总没话说吧。”

感情你之前还想让我给她腾位置呢,水银好笑,觉得三少爷大概记性不太好,忘记了她当初说过的话。既然她站在这里,那个院子就是她的地盘。

高嘉乐还想说话,被水银一手扒拉到身后,“偏房被我拆了,做了个温室放我养的花。”

说着她眯了下眼睛,露出个十足坏蛋反派的不怀好意笑容,“而且,你竟然放心把安枝放到我一起,你就不怕我对她做点什么?”

高嘉良瞬间警惕起来,“你!你还敢在我家胡来吗?!”

水银微笑:“你觉得我不敢还是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他忍气吞声,揽着安枝转到高嘉云那边。

“嘉云,能不能让你安枝姐姐和你挤一挤睡一晚?”

高嘉云连忙答应了下来,挽着安枝去她的房间里。

水银见事情解决,拢了拢披风走出去,高嘉乐跟着她出门,两人快走回院子那边时,被后面赶上来的高嘉良给喊住。

“嘉乐,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三哥说。”

兄弟两走了,水银仍然是往自己屋子里去。气风灯在门口微微晃动,细碎雪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抱影给她端了热水,水银坐在架子床边浸泡脚,她到现在仍然是要用药泡脚,可以缓解疲劳,帮助疏通经络。

架子床边的立灯光还算明亮,她就在灯下看一本外文书,是高嘉乐请她帮忙翻译的其中一本。

讲的是宇宙起源,很多胡诌的内容,对比后世研究得出的结论,有很多谬误,但这不妨碍她看下去,毕竟整个人类文明就是建立在想象和错误上的,它的发展就是探寻某一种意识正确的方向。

她觉得舒缓安静,就好像在原本的世界里,她也常常在夜里下班后,一个人这样坐在灯下看一本不知道讲什么内容的书,或者做一点有些无聊的事情。当人需要为生存奉献出大部分时间的时候,就知道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有多么珍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夜大概好几个人都睡得不太好,水银一早起来发现他们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高嘉良早早带着安枝离开了,避免了接下去的尴尬,水银发现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年轻人高嘉良弟弟,用一种跃跃欲试,又强制压抑,但克制不住双眼闪亮的眼神时不时叮她一下。

水银:“……”年轻人就是好懂,差不多能猜到他昨晚上和他哥说什么了。

虽然她能宽容地对待年轻人无望的暗恋,但如果他要换成热情的追求,她恐怕还是要拒绝。

新年过后,高家那位沉默寡言的二少爷出门去处理店铺的事,他们有一批货在南边进过来,路上因为遇上大雪搁置了,二少爷要带着人过去提货。

结果没过几天,传来噩耗,高二少爷死了,他们遇上了a省流窜的一股逃兵,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逃兵,说是逃兵,其实和土匪也差不多。除了高二少爷,还有一个掌柜两个伙计也被杀,只有另外两个伙计逃回来,货物也没了。

高家上下都沉入了阴云中。大少爷不经事,三少爷为了他的理想奋斗,家中的事并不管,以往管事的二少爷一死,如今刚满二十的四少爷高嘉乐不得不背起这个家的担子。

他带人去接回了二哥的尸体,整个人好像一夕就长大了。高二少爷的葬礼,高家铺子里的事,他都在学着处理,还要安慰悲痛的亲人。

然而高二少爷意外死亡带来的阴影还没结束,就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战火蔓延到了平城,水银待在高家,都听到了外面远远传来的枪声。

这和系统给她看的剧情不一样,按照系统给的剧情,平城大乱应该是差不多三年后的事情,而不是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逃到平城的是从前的保皇党,他们想拥立末帝的一个侄子,如今那位正躲在平城。这些保皇党在平城行事猖狂,打死了好几个在街上游.行的学生,办了报纸曾公然反对他们复辟的高嘉良也成了他们要处理的人之一。

高老爷就算和高嘉良这个三儿子生气,可经历了二儿子的死,他已经经受不住再一个儿子出事了。

“嘉乐,你亲自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你三哥带回来,他现在住在外面不安全。”

高嘉乐穿着大衣准备出门,意外地在门外看到水银。

“三嫂,你怎么站在这,外面风大,快回屋里去吧。”

水银同样穿了身大衣,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我跟你一起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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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时代,问就是架空求生欲溢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二少爷出事,高嘉乐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尽情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每日都在忙碌。

两人有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高嘉乐忍不住凝视了水银好一会儿。坐上车后,高嘉乐注意到她的手被寒风吹的有些发红。默默脱下自己的手套塞给她,“手冷的话,戴上手套吧。”

水银确实觉得手很冷。她可能是因为脚的原因,脚上血气不通,自从开始降温下雪,手脚都热不起来,特别是这种天气出门,实在难受。

接过手套戴上,残留的温度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三嫂……不是冬日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吗,怎么今天要一起去?”高嘉乐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这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酸,显得他很不成熟,他并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这一面。

可是不问出来又憋得难受,一不注意还是问出来了,但他好歹忍下了另外一句“你是为三哥去的吗”。

虽然三嫂好像对三哥并没有感情,但毕竟名义上是夫妻,她是否也在意这一点,才会在这种知道三哥可能很危险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去劝三哥回家?

水银不用看都猜得到小年轻在想些什么,她说道:“听说外面形势严峻,想出来看看。”

她这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高嘉乐不让自己再问下去,专心看着外面的街景。

街上萧条了很多,偶尔有人都是行色匆匆,往常能看到发传单的学生们没有了,连街边的店铺都关了很多,有开着的店铺,也大多只是开着一扇门或是一条缝隙。

“听说前两天那些人在城北珍玩街寻人,打砸了好几个店铺,把里面的珍宝古玩洗劫一空,所以现在很多人都不敢开店。”高嘉乐解释了一句。

他口中的那些人,就是所谓保皇党乱兵,他们看不到希望,又没有靠谱的人带领,如今已经有些疯魔,毫无头脑地在平城到处作乱,自取灭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开到井大胡同,快到高嘉良他们那个小报社的时候,街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很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神色惶惶跑过来,不远处还响起一阵枪声。

高嘉乐迅速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前快速叮嘱水银:“你就在这坐着,不要下车,我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他拦住一个跑过来的学生,“同学,前面发生了什么?”

那人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哆嗦,“打起来了,杀人了,那边死人了!”

高嘉乐更焦急,“什么死人了,同学你说清楚一点。”

“我们、秘密集会,高社长说,我们要团结起来抵抗外敌,那些人突然就冲进来了,他们有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举报了,他们随便杀人……”

从这学生语无伦次的话中听出自己三哥如今恐怕正处于危险中心,生死不明,高嘉乐的心都揪起来了。虽然他们兄弟有不愉快,可那毕竟是他亲哥哥,他不可能坐视对方陷入危险。

他毫不犹豫逆着人流跑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拿着枪的乱兵不多,大多还被人群分散。途中他又遇上一个女学生,告诉他高社长伤了一只手,还在那边维持秩序。

高嘉乐匆匆过去,听到枪声的同时,还听到三哥坚定洪亮的大喊,他正在号召大家不要害怕。

“不要被自己的畏惧打倒!哪怕死亡也不能磨灭我们坚定的意志,身体是会腐朽的,精神永远不会!”

高嘉乐看见了三哥,他脸色煞白地捂着自己一只胳膊,胳膊上鲜血直流。

人群特别混乱,有人害怕地跑走,有些人还留在原地,群情激奋地大声谴责那些乱兵,拿起武器和他们打起来。当有人被枪打倒在地,引起的除了害怕还有更加激烈的反抗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们互相推搡,高嘉乐无法接近,眼看着三哥竟然爬到高处台子想要指挥众人,毫不顾忌自己会被枪打中,高嘉乐更是心急,拨开人潮往里挤去。

他一心只担忧着台上变成靶子的三哥,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危险,忽然间,他感觉整个人被用力往旁边一拉。

砰一声枪响炸开在他脚下,如果刚才没有被人拉着躲开,他可能现在已经中枪了。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可能是流弹。

高嘉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心悸后怕,扭头看去,他这才发现刚才那个把他拉开的人竟然是水银。

他一下子更加紧张焦急起来,声音又快又急:“你过来干什么,这边很乱,很危险,你先回车上躲着!”

人群这个时候忽然涌动起来,中心处爆发出激烈的尖叫和怒吼,高嘉乐担心是三哥出了事,没有办法放下不管,又不敢让三嫂一个人在这种人潮里走散,只好紧紧拉着她的手往一侧艰难挤去。

他反手抽出腰间一把枪,安慰一声不吭的水银,“你别怕,我有枪防身,没事的。”

这是他小舅舅送他的,他虽然知道该怎么开枪,但之前根本用不上,所以这枪一直是个摆设,他拿在手上纯属壮胆,真对上人敢不敢开枪还不一定。

两人真就这么倒霉,在混乱中遇到了一个乱开枪的疯子,那人举着枪超人群里打,看着众人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

高嘉乐不小心和他对视,看见对方脸上残忍的笑意,下意识举起了枪,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从没杀过人!高嘉乐的枪口几乎是在抬起的瞬间又不自觉微微垂下去。

对方可没有他这么多的顾虑与犹豫,抬起枪就要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钧一发之际,高嘉乐感觉自己身后的三嫂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手套,冰冷的手指按在他手上,稳稳地、毫不犹豫地迅速扣动了扳机。

他们对面那个人头上爆出一簇血花倒了下去。

高嘉乐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的枪被人夺了。

“过来。”

他听到了三嫂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又很冷,像是这地上还未化尽的雪。

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抬着枪的乱兵,这回对方并没有看到他们,背对着他们正准备射击台上一个挥舞着手臂的男学生。

高嘉乐看见三嫂抬手,手中的枪冰冷沉黑,握着枪的手却粉白柔软,这对比几乎有些惊心动魄,他都不知道那种震颤是从何而来。

乱兵应声而倒,飞溅出的鲜红洒在台下被众人踏成泥泞的残雪里。

水银踩过那染上红色的泥泞残雪,回头来看那个有点呆滞的年轻人:“不要发呆了,快过来。”

两人奇迹般地找到高嘉良,他受了伤,靠在台下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周围还围着几个激动的年轻人。

“三哥!”高嘉乐背着高嘉良,准备和人群一起离开。他们必须乘着混乱离开这里,不然等这里的动静引来更多乱兵,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嘉良在高嘉乐背后挣扎,“嘉乐,放开我,我还不能走!”

高嘉乐走得艰难,衣服被他手臂上流下的血染红,“三哥,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你不走,他们都不走,很快会有更多乱兵赶来,到时候把你们都堵在这里,会死很多人的!”

高嘉良:“不行,我们有这么多人,不能向他们屈服!”

水银走在旁边,闻言忽然伸手一把将高嘉良从高嘉乐背上给扯了下来,把他狠狠摔在路边。

高嘉良狼狈地倒在地上,倒在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身上,他吓了一跳,身子歪倒,发出一声痛呼。

高嘉乐:“三哥!”

水银一把将枪重重抵在高嘉良脑袋上,“你要是想死我就给你一枪,免得你还要脑子不清楚连累别人。”

她的语气冷淡厌烦,“看到你背后这具尸体了吗,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十几具尸体,这些年轻人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学生?你把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坚持,这所谓的坚持就是让他们用血肉之躯面对那些枪口,做无畏的牺牲?”

“天真也该有个限度。”

高嘉良说不出话,他胳膊上的伤口在疼,枪砸在脑门,又那么冰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回去高家时,最先迎出来的是安枝,她大着肚子满脸忧惧憔悴。看见一身血的高嘉良,惊叫一声泪眼婆娑地扑了过去。

原来高嘉良举办集会的时候就让人把安枝送回高家了,刚好在路上和高嘉乐他们错过。

高家一阵兵荒马乱,高嘉良被安置在高嘉乐的屋子里,高老爷大太太高嘉云他们都在屋里围着高嘉良,只有水银站在门外,她抱着胳膊,神情有些漠然地望着庭院里青灰色的瓦。

高嘉乐仍是那一身狼狈,身上沾血的衣服都没换,他拿着一件大衣走出来,默默披到了水银的身上。

水银回过神,点点头,拢着身上的衣服往前面院子走。

高嘉乐不由自主往前追了几步,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水银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他只好停下脚步。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水银也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觉得自己没用,但她如今早已过了那个阶段,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放下枪。这把枪高嘉乐忘记拿回去,她也忘记了。

枪放在桌上,水银忽然扯了扯嘴角。

还是要感谢那个曾抛弃了她的前前男友,毕竟这用枪也是他教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系统发出了迟来的通知【本世界所有主要角色死亡,当前任务世界失败】

【进入下一世界】

【经检测,宿主有严重逆反,有犯罪倾向,系统将进行强制世界设定,宿主体力耐力下调,增加体弱多病虚弱设定】

水银没能在上一个世界停留几天,她觉得这个系统背后的人应该是气急败坏的,也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东西,最后竟然弄出了这么个办法。让她身体虚弱,以为这样她就不能再做出上个世界那种事了?

水银差点没笑出来,就算她成了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系统也不会如愿以偿。而且,能让系统忌惮她到专门为她增加设定,她还真是荣幸。

她接受了新世界的人物设定和世界剧情。

大约知道在这上面做手脚对她根本没用,反正不管剧情怎么样她都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系统也懒得在上面纠缠了。

在这个世界里,水银是个五岁女童。

水银感受到系统的恶意了,它仿佛想表达“哪怕你再厉害,当你变成一个五岁小孩,你又能做什么”这个意思。

冰冷的寒风从棚户的塑料板缝隙里吹进来,水银感觉到寒冷的同时,也感觉到肚子里烧灼的饥饿感,那是饿的头脑发昏,饿得窝心的感觉。

她从乱糟糟带着臭味的床铺上爬起来,环顾了一圈昏暗的房间。这是个不足四平米的小棚户,用的是薄薄的塑料板搭建,头顶盖着建筑废弃的铁皮,搭着些破布油纸,又窄又破又低的小棚子里摆了一张凳子木板架起来的床,就完全放不下其他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这会儿,床上除了她,还躺着其他几个人。在黯淡的光线和令人窒息的各种混杂臭味里,水银把身边躺着的几个人和故事里的几个人一一对上。

躺在最边上的是一个成年女人,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身体的母亲,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是个婴儿,她最小的弟弟,躺在旁边的是个差不多十几岁的女孩,是她最大的姐姐,水银另一侧还有个差不多七岁的小女孩,是她二姐。

一对夫妻,带着三女一男四个孩子,水银就是那个五岁的三女儿。

这是非常非常贫穷的一家,而越是贫穷越要生,他们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一个废弃很多年的工地旁边,附近还有个大型垃圾场,环境恶劣。

他们没有城市户口,女人和她生的四个孩子甚至没有身份证,算是黑户,唯一有身份证的男人靠着每个月几百块的低保过日子,偏偏他又不是个好东西,好酒好赌好色,完全不管家里女人小孩过不下去。

他们一家人就好像是光鲜城市背后的阴影,是臭味弥漫的下水道苔藓,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可他们确实又是客观存在的。

他们每天吃不饱,没有一件能见人的好衣服穿,也不会去做事,每天只能花大部分时间躺在窝棚臭烘烘的床上,一家大小全部挤在一起睡觉,用睡觉来抵抗饥饿和寒冷。

“三妹,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要撒尿?”水银旁边的大姐醒了,看她坐在那,也坐起来小声问她。

水银看她一眼,点头,自己爬起来往外走。

大姐也跟着起身了,帮她把窝棚的门移开,他们所谓的门就是一块木板,可能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有些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一动就感觉头晕目眩,不只是因为饥饿,她走出去几步就确认了,她这个身体太虚,脚软得走不动,那种勉强走出去两步就忍不住喘气的感觉太过糟糕。

系统果然说到做到。

她慢慢挪出去,感觉迎面冷风吹的脸都要裂了。外面是铅灰色的天空,周围是一片荒凉的垃圾场和只起了个架子没封顶没封墙的水泥破烂建筑。

这里没有厕所,他们都是在旁边解决,可这具身体饿的肚子瘪瘪,肚子里连水都没有。

窝棚里有小女孩喊:“好冷啊,大姐关门!”

十几岁那个小姑娘说:“等下三妹。”又扭头朝水银招呼:“三妹,你快点,风灌进来了。”

水银在窝棚后面转了一圈,准备回去,忽然看到远远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等在门边的大姐看到那人,立刻跑出来把水银抱着回到了窝棚里,把她放回到床角,又推推睡着的女人,“妈,爸回来了。”

一动不动的女人终于动了下,她抬起一张木然的脸看了眼门口,手上拍打着因为被吵醒而吵闹起来的小儿子。瘦弱的孩子,因为母亲没有奶水,勉强靠粥水活着,又瘦又小,连哭声都小的几乎听不见。

男人走了进来,随手丢下一个小包。他胡子拉碴满面通红,一身黑黢黢的破棉大衣,落魄又难看,像是路边的乞丐。他身形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但在小孩子的眼里,成年男人是那么巍峨有力量,那么可怕。

水银感觉到二姐凑到旁边悄悄抱住了自己,有些害怕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她们的生父,但他丝毫没有当父亲的自觉,走进窝棚后看也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就朝着女人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一会儿,大姐抱着最小的弟弟挤到了两个妹妹一起,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就那么看着男人旁若无人和女人做那种事。

大姐一手抱着男婴,一手把她们姐妹两个揽住,小小声哄她们:“睡觉吧,不要吵,不要看。”姐妹三个就一声不吭挤在床铺角落里,中途男婴哭了两声,大姐就小心把手指塞进他嘴里让他嘬。

那边男人的事情结束了,女人爬起来,一脸正常地拿过一条黑乎乎的毛巾,随便在身下擦了擦,就起身去捡起男人之前丢下的那个小包。里面放了些剩饭面条,还有半个包子。

女人拿着东西出去,水银闻到了烟味。她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窝棚后面有个烧火的小灶,现在女人大概在那里做饭。

男人已经拉过被子,大喇喇躺在床上,占据了大半的位置睡起觉来。

水银看他一眼,想到这个故事的剧情。

在三年后,这个男人会把大姐卖掉,拿了钱后带着女人和最小的儿子回去乡下,二女儿和三女儿丢下,被人送到孤儿院,又分别被人领养。

姐弟四人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大姐沦落夜场,二姐因为长得不错,被一个富裕的人家领养,可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个恋.童癖,让二姐在痛苦挣扎中长大,整个人都变得极端又敏感。

而她会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养父母对她不错,一家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多年后,等到他们都长大了,因为最小的儿子得了病需要亲人捐献肾.源,夫妻两又带着儿子回到这个城市,寻找三个女儿的踪迹。

大女儿因为染了艾滋病,将不久于人世,二女儿对于他们当初的抛弃记恨在心,羞辱他们报复他们,三女儿,也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却善良孝顺,在亲生父母的哭求和指责下,选择了捐肾救弟弟,甚至工作后的钱都给了亲生父母,成了他们的吸血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间还有各种姐妹之间因为男人的感情纠葛,几个家庭贫富差距的碰撞,所有人都坏的各有各的特色和原因,只有原主,善良得毫无原因……或许这不应该说善良,太侮辱善良这个词,可能叫愚蠢更合适一点。

为了抛弃利用她的亲生父母,伤害有感情的养父母,只因为血缘就可以无限原谅抢她男友的二姐,屡次伤害她的弟弟,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此时,那个日后心理变态处处要和她作对的二姐还是个七岁的懵懂小孩子,抱着她互相取暖,那个被父母教坏了的自私弟弟,还是个不满一岁的瘦小猴子。

她被两个姐姐抱在怀里,忽然明白系统想做什么了。它让她成为五岁的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只能依靠这几个人,和她们相依为命培养感情。

感情最能牵绊人这个道理,系统清楚,并且一直没放弃用这一点来试图改造她。

“过来吃东西。”女人端着热好的晚饭走进来,她在那些剩饭剩面条里加了水,煮成了一锅糊糊,让几个孩子围过去吃。

她们没有洗手,头发乱糟糟,更不会刷牙洗脸,像几个小乞丐围在一起吃东西,女人分出一点汤沉默地喂男婴吃。

水银有些不适,但她能忍,她强迫自己和另外两个小女孩一起吃东西,再学着她们缩回角落。

哪怕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剩饭并不好吃,但肚子里有东西之后,身体还是变得舒服很多。水银感到疲惫,她靠在大姐怀里,面色沉沉。

这样的身体,确实不太方便。

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天气稍微好了一点,女人留下大姐在家看着男婴,带着她和二姐出门去附近的垃圾场捡垃圾。她们家里很多穿的用的都是垃圾场捡的,偶尔能捡到可回收的垃圾,能收了去卖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这里的垃圾都已经被分拣过一遍,她们很少有收获。

回去的时候,快到门口,水银听到窝棚里传来哭喊的声音,女人率先丢下手里装了矿泉水瓶和纸壳的袋子,冲进窝棚。水银和二姐慢了一步,她看到那个男人压在大姐身上,而大姐正哭着挣扎。

女人一直是沉默麻木的,这时候她从后面扑上去,把男人推开了。大姐哭着躲到女人身后,男婴躺在一边的床铺上也在哇哇大哭。

男人很不爽快,骂骂咧咧一阵后,穿上他的大衣又出门晃荡去了。窝棚里女人和大姐抱头呜咽,水银站在窝棚门口,定定看着男人逐渐走远的背影。

这样的男人,他配当父亲吗?

或者说,这样的畜生,他配活着吗?

当然不配。

他应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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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看纪录片和一些社会新闻采访,当我看到那些最底层人们生活的时候,我感觉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好像和我从前认知的完全不同,真的,你不知道我们身边究竟发生着一些多可怕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堆成山的垃圾堆臭气熏天,腐烂的动物尸体、发霉稠成一团的蔬菜水果、各种包裹着用过卫生纸的塑料袋……每一种垃圾都在散发着各自独特的臭味。

水银从前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当她摆脱原生家庭,开始安排自己的生活后,就一直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过得精致且舒适。但如今,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能习惯这里的臭味。

当有一个目标摆在面前,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不管怎样她都能坚持去做,水银向来如此。

女人来捡垃圾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自顾自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女人也不管她捡什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麻木的。

找了几天,水银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卷没用完的厨房食品保鲜膜。

除此之外,她还找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她都带了回去藏好。

系统对她的限制确实是有用的,她现在是个没力气,走几步就喘的小孩子,只能端得起一碗水的重量而已,这个力气哪怕给她一把刀,她都砍不死那个男人。作为更弱的一方,她要是不能一下子让那个男人失去反抗的能力,她就会被对方反过来制住。

所以,她还需要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男人依旧每日出门闲逛,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水银只知道他穿着最厚的衣服,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偶尔会一嘴肉油酒气地回来,和家里女人小孩的瘦弱黑黄成为鲜明对比。

要是记得他会带点剩饭剩菜回来,不记得就什么都没有,几个孩子只能喝一肚子水睡觉。男人并不太管这几个孩子,自从上次试图对大姐出手被女人拦住之后,他就没有再动手,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水银偶尔会看到这男人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眼神看她们这三个挤在角落里的女儿。大姐对于这种眼神更加害怕,七岁的二姐则懵懂一些,她还不明白这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等待的机会在一个月后到来了。

这一天,男人早早回来,好像心情不错,水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他照常压着女人做完那种事后就躺下呼呼大睡,睡得很熟。

女人在他睡下后要出门捡垃圾,留下了大女儿在家照顾男婴。她好像也忘记了之前大女儿差点被那男人强迫的事。

或者,她记得,只是没有办法去处理,单单生存下去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脑子。有些事她没看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水银这一回没去,她躺在床上假装身体不舒服,只有二姐跟着女人一起出门了。

大姐对男人感到害怕,把男婴放在三妹身边,自己去了屋后烧水。

安静的窝棚里,水银悄无声息爬起来,她来到男人身边,试探了几下,发现他确实睡得很死,这才把藏在床底角落的东西拿出来。

她用钓鱼线轻巧地绕住了男人的手,错乱的线纠缠在床架和底下的凳子腿上。因为没有力气,所以打了一串的小结。她绑的不死,但绕的圈数很多,足以让男人段时间内无法挣脱开双手。

做完这个,她才拿来那卷保鲜膜。

她的动作细致又温柔,仔细妥帖地将保鲜膜贴在男人的头脸上。

裹了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贴合性很强的薄膜隔绝所有空气,男人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在浓浓的困倦和窒息里猛然醒来,开始剧烈挣扎。

水银那双还带着污垢的小手紧紧按在他的脸上,将男人包裹着保鲜膜的脑袋压在怀里。然后他的徒劳挣扎就像是一只无力的小狗,在人怀里攒动一阵后终于安静下来。

哐当——

水银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的大姐。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显得那么恐惧,僵立在原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热水洒在她脚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死死盯着水银和她手下按着的头。

水银直起小小的身体,低头审视一动不动的男人。

她没有立刻解开那紧紧贴在男人脑袋上的好几层薄膜,而是仔细观察了他一阵,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确认他真的已经死了,这才松手。

钓鱼线缠绕太多圈了,她解不开,拿了刚才准备好以防万一的小刀割断绳子,收起了钓鱼线。最后,她才把那些保鲜膜拆开,胡乱揉成一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回床上自己睡觉的位置。

女人带着了无生气的麻木疲倦回来,坐在那发呆的大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抖着手把男人的死告诉了母亲。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水银好几眼,结结巴巴地说出:“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就这样了……”

女人猛然爆发出一声哭叫,那是绝望的哭叫。她并不为男人的死而高兴,只惶恐于自己没有了依靠。

水银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在她看来这男人一直对这几个人不好,是压迫她们的罪魁祸首,但在这女人看来,男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独自活着,她没有这样的意识,也不会去主动走出这个怪圈。在她狭窄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就是天崩地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水银也知道,当她走过这一段,学会了自己活下去,人生又会截然不同。她不敢想也想不到的改变,她给她了,以后就看她自己要怎么做。

但不论如何,不会比现在更差。

两天后的夜晚,女人带着十几岁的大女儿和最小的男婴悄悄走了,留下七岁的二女儿和五岁的三女儿。

二姐是真的睡着了,但水银并没有,她在不安全的地方特别容易惊醒,所以当身边的大姐爬起来她就醒过来了。她听着身后的动静,假装没有醒。

早上二姐醒过来,她奇怪于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怎么不在,但并没有多想,跑到桌边喝水,见到妹妹坐在那看自己,端着水凑过去给她喝。

水银就着这个小女孩的手喝了两口。

然后她说:“妈妈和姐姐带着弟弟走了。”

二姐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妹妹是被抛弃了,她忽然哭起来,跑到门外,四处张望,一边哭一边喊姐姐和妈妈。

女人带走大姐,是因为大姐已经十几岁,可以帮忙干活,带走男婴是因为男孩是她以后的依靠,不带走两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儿,是因为她养不活。为了另外一个更有价值的孩子,当母亲的也会抛下其他“没用”的孩子。

默默离开,或许就是她对她们最后的爱意。

二姐哭累了,她回来坐在妹妹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也在思考接下去的生活,这个世界可能她要待上好些年,对于在哪个世界她不在乎,可是这个身体她不喜欢。如果她想离开这个世界,按照之前离开那些世界的经验,必须要有至少两个主要角色死亡,剧情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去。

说到这里,水银现在越来越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想做什么。它的所作所为,并不像是它最开始说的那样,是个单纯的矫正系统。

在水银看来,它的作用在第一个世界之后有所转变,更像是监测和惩罚,其中监测的意味更重。

如果她想试探更多东西,大可以自杀,但这没有意义,离开这个世界,也会有下一个世界,而且她并不想只靠自杀来逃避这一切。只要还可以活下去,她就要找出一条生路,自杀大概是最无用的反抗手段。

做了一次,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况且——

水银看一眼紧紧抓住自己的小女孩。这个二姐就好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样抓着她,如果她死了,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会饿死。

“起来。”

水银推了推二姐,然后往外走,她去窝棚后面烧水,烧了很大一锅水,让二姐帮忙,两人一起一趟趟把水搬到窝棚里,互相洗了头和脸。用的是水银在垃圾场找到的过期洗发露。

二姐是个小女孩,她揉了满头泡沫,又嘻嘻哈哈笑起来,暂时忘记了被抛弃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勉强收拾出了个样子,水银也没再看这个窝棚,牵着二姐往外走。

“我们去哪啊,是不是去找妈妈和姐姐?”二姐问她。

“不是,我们去找警察。”水银简单地回答。

虽然这一次她得到的身体是最惨的,但这个世界比之前要好很多。虽然这个国家成立并不算久,但它无疑是发展最快的,可能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这是无数人为之努力的结果,是几千年来,人们生活最幸福和平的时代,普通的孩子被父母抛弃后,仍然有社会公益机构能给她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可能过不了多好的生活,但有能活下去的机会就是好的。

“警察?”二姐不清楚这个名词代表什么意思,她看着前面的路口,脚步越来越慢。她才七岁,生来就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走出去过,对她来说世界就是窝棚和附近的垃圾场,外面的一切都令她害怕。

可水银一直往前走,她只能跟着她一起走。

她们像两个小乞丐,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高楼和穿着漂亮的行人。水银估摸着,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差不多相当于零八零九年的时候。

街上很多店铺都是水银所熟悉的,卖卤味鸭脖的,卖珍珠奶茶的,推着小推车卖饼和烧烤的,街道两旁的服装店橱窗明亮又高级,街上各色车辆特别多,到了路口就堵得厉害。

二姐早被这截然不同的世界吓住了,瞪着小动物一样的圆眼睛,揪着妹妹的衣服,紧紧贴着她走,不停哇哇地惊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什么?”

“那是能吃的吗?那个好香啊。”

“三妹,你饿不饿?我饿了。”

“我们要过去那边?有好多车,我害怕。”

水银看着前面的绿灯,带着她过马路,心里想,怎么又是这么吵的孩子。

她淡定地牵着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兴奋的小女孩进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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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读者担心我写这一类文心情会不好。我:???

多虑了朋友,我看苦情剧和各种社会新闻心情不好,但写这篇文我心情很好,我觉得很爽,因为水银有我没有的勇敢,她永不害怕、永不妥协、永不放弃,我想跟着她一起去学会坚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警局分局从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两个几岁的小女孩自己找上来,说自己没有家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群大老爷们为了让她们不害怕,蹲在这两个穿得像乞丐一样的小女孩面前,拿着笔尽量和蔼地询问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结果第一个问题就遭到滑铁卢,两个小女孩摇头,她们根本没名字。

父母叫什么不知道,家在哪里不知道,问什么都摇头。年纪稍大那个好像被他们吓到了,一个劲往妹妹身后躲,只一双眼睛咕噜噜看他们。倒是妹妹,胆子挺大的,明明小小一个坐在那,面黄肌瘦,却有种非常淡定的姿态,两个女警站在旁边看着根本忍不住脸上的姨母笑。

等问完一圈问题,几个人讨论了下,都猜大概是家里穷被丢下弃养的孩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只是很多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成了流浪乞儿,然后被人贩子抓走。这两个孩子知道主动找到警局,这很难得。

“我看那个五岁小妹妹很可爱啊,你跟她说话她特别淡定,坐在那不哭不闹,小大人一样的,特好玩。”一个年轻警察爽朗地笑着。

另一个中年警察卷起手上的文件拍了他一下,“人家被父母抛弃了,这么可怜你还笑!”

年轻警察立即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庄严肃穆地说:“父母弃养孩子实在太不应该了,孩子就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一定要好好保护!”

“贫什么嘴,去买点吃的,两个小姑娘看着像是饿了。”

水银从年轻警察那里拿到了面包牛奶,对他说了句谢谢,顺便还附赠了一个笑容。旁边同样接着面包已经忍不住吃起来的二姐犹豫一下,也学着妹妹说了谢谢,并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姐妹两都长得不难看,洗干净后扬着小脸朝人笑的模样乖巧又可爱。两个女警陪了她们一阵,回去办公室后都忍不住感叹:“两个小孩都太乖了,我家里那个跟她们差不多大,吵得要死,没有她们一半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是吃了很多苦才会这么乖,要是被人宠着长大,哪会这样啊。”

“唉……作孽,大人的错都要小孩子来承担,要我说很多人根本没能力养孩子,干脆就不要生好了,生下来还不是小孩遭罪。”

年长的警察拿着电话走进办公室,“要是没有人来接她们回家,就只能寄养在福利院了,小杨,你先联系一下市里的福利院那边。”

不出水银预料,她们没有在警察局待很久,就被送到了春草福利院。

离开警局的时候,两人身上都穿着崭新的小棉袄,是那两个陪她们说话的女警自己掏钱给她们买的衣服,实在是她们两个之前穿的破衣服一点都不保暖,两人冷的缩成一团,看着太可怜了。

“她们真好。”二姐摸着身上软和暖呼呼的衣服,有些不舍地说。被温柔对待的她好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外面的世界了。

水银牵着她上车,“别人对你的坏,你要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你也要记着。”

在原本的剧情里,姐妹两个是在三年后进的儿童福利院,虽然现在她们提前了,但进的还是同一个福利院。

福利院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差。里面几十个孩子,一大半都是有各种残疾的,家里没钱治病才会遗弃他们,总体来说是女孩多一点。而身体健康的正常孩子,隔一段时间会被领养。

两人有了新的名字,是来做义工的阿姨帮忙取的,姐姐叫瑶欣,妹妹叫瑶悦。有了名字的姐姐很快就开始适应这个新家,只是她仍然非常依赖妹妹,不管去哪里都要拉着妹妹一起。

瑶欣的性格更加外向,长得又好,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至于水银,以她的情商和智商,想让人喜欢当然是很容易的,因此福利院里的院长老师阿姨们都挺喜欢她们这对姐妹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每天能吃得饱了,模样也一天天在变化,没有了最开始的瘦黄模样,慢慢显出小姑娘的鲜嫩生气来,只是瑶欣发现自己的妹妹身体真的很不好,她们一起出去玩,妹妹慢慢在院子里跑一圈都会累,也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做剧烈的运动,甚至连一盆水都端不起。

这小孩不知道接受了什么错误信息,半夜的时候偷偷挤到水银的床上,抱着她哭,“三妹,你会不会死啊,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要抛下我,我害怕呜呜呜。”

半夜被吵醒的水银躺在那动都不想动:“……”她突然这是干嘛?

她第二天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姐姐在食堂和阿姨一起沉迷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的姐妹两个,妹妹就是得了白血病。

水银也是不懂,为什么这些电视剧女主角动不动就得白血病。这病让她想起不太好的回忆。

当天晚上,姐姐又偷偷钻她被窝,拉着她很认真地说:“我以后要是和你喜欢同一个男生,我绝对不会跟你抢,我会让给你的,我发誓!”

她和食堂阿姨一起看的那个狗血剧,姐妹两个因为抢一个男人闹得不可开交。

水银同样的不懂,这些剧为什么姐妹两个必须要看上同一个男人,还必须抢来抢去?

看着黑暗里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水银懒散地嗯了一声。在原剧情里,这位二姐可确实是像她看的那部电视剧里一样,抢了妹妹的男朋友,还因为男朋友不喜欢她,疯狂地和妹妹纠缠。

不过换了她现在,不在乎这种小事。她更希望这小女孩能晚上好好睡觉,不要来吵她,她这身体是真的烦,休息不好容易累。

瑶欣看了电视剧后,成长的速度太快了,终于有了个姐姐的样子。她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半年时间在孤儿院纠集起一大票姐妹,每天在院子里做游戏,当然她不会忘记带着妹妹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天在外面风风光光的活泼姐姐,其实背地里非常粘人——也许是因为当初她们从那个窝棚离开的无助时刻,一直是水银在做主,她不由自主就习惯了把妹妹当做主心骨指向标。

而且她发现妹妹特别厉害,她遇到什么事都从来不害怕,而且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找妹妹的话她就总能搞定。像是最开始那会儿,她们的东西被抢了,瑶欣更多时候只能生气委屈,而妹妹就直接能拿回她们应得的。

还有一次,瑶欣被一个年纪大的男孩子欺负,她对着妹妹哭了一次,结果妹妹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直接带着她去教训了那个年纪大的坏孩子。

瑶欣有时候暗暗觉得,妹妹就像个声张正义的英雄——英雄都很低调,不会像她这样喜欢显摆。

在食堂那台电视上第一次看过国外英雄大片后,水银发现自己这位姐姐又大半夜钻自己被窝。

“干什么?”

“三妹,我觉得你好厉害!”她夸完就笑嘻嘻地跑回自己床上了。

水银:“……”搞什么,小女孩复杂的心思她真的不明白。

在真正的小孩看来,福利院里大群孩子相处像是“弱肉强食”,但在大人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所以自认只是解决了一些小孩子矛盾问题的水银,完全get不到这个姐姐的兴奋激动之情。

在她们进入福利院的第二年,有一对夫妻来这里领养.孩子,他们看上了活泼又长得可爱的瑶欣。

“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当我们的女儿吗?”温和的女人露出慈爱的笑容。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同样努力展现着自己的友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确认了他们并不是原剧情里领养瑶欣的那个家庭,这个中年男人目光清明和蔼,比原剧情里那个禽兽养父看着优秀很多。

既然这样,让瑶欣被他们领养就是最好的,水银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最好这孩子赶紧被人领养走,她实在太粘人了,在原本的故事里她根本没有这样粘人的一面。

谁知道瑶欣犹豫着摇了摇头。那对夫妻和水银都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呢,你是不喜欢我们吗?还是害怕?”

瑶欣扭头看妹妹,眼圈一红,“我不想离开妹妹。”

跟在旁边的老师拍了拍瑶欣的肩,对夫妻两个解释:“她们姐妹两个是一起进的福利院,感情很好,当姐姐的特别照顾妹妹,去哪里都带着她……其实之前也有人想领养这孩子,但她就是舍不得妹妹。”

夫妻两个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表示理解,有些遗憾地和老师去一边说话了。

瑶欣跑到妹妹身边,安慰地抱抱她单薄的小身子,小声说:“三妹,你放心,我不会像妈妈和大姐那样抛弃你的!”

她平时一般都会叫水银瑶悦,只有特别认真的时候会叫她三妹,而且都是偷偷叫。

水银:“你以后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你要学会独立。”

她说的好像自己才是长辈,但瑶欣也没觉得不对,反而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地撒娇说:“我不要离开你,我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算了,随你吧。”

她以为这次的领养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过了几天,老师笑着把她们两个叫过去,“之前那对夫妻决定一起领养你们两个,他们才去做了申请,过几天你们就能跟着新的父母回家啦。”

水银有些意外,但瑶欣很高兴,抱着她蹦跳了两下。

她高兴完,半夜又愁的不行,跑到水银床上挤她,小声和她说话,“瑶悦,你说他们要是不好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像……不会像以前那个人一样吧?”

水银知道她说的是从前的生父,虽然她那时候懵懵懂懂,但那个男人给她的心理阴影也一直在影响着她。

童年的阴影往往需要人一生去治愈,幼年害怕的东西,哪怕成年后也会一直怀着恐惧。

水银语气平静地安慰她一句:“不怕。”

瑶欣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感到困倦地眨眨眼睛,在睡着之前,她抵着妹妹的脑袋,悄声撒娇:“好奇怪哦,你一说不怕,我就真的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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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过一个孩子的汞姐,这回好像温柔了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领养她们的夫妻姓唐,唐爸爸开了个装修公司,唐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两人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出了意外孩子没有养大,夫妻两个伤怀几年,一直没能再要个孩子,才起了去领养的想法。

虽说和她们最初想的不太一样,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悄悄仔细观察过的,姐姐活泼,妹妹沉稳,夫妻两个是越看越满意。

瑶欣和水银两人离开春草福利院,被唐爸爸唐妈妈一人一个牵着下了车。

瑶欣有些紧张地握着妹妹的手,小心看着这庭院和大门,以及后面的漂亮屋子。唐妈妈一直瞧着她们,见到瑶欣这样,立刻就弯腰和她说:“瑶欣,你看这个院子里的花,都是妈妈自己种的,好不好看?”

“好看。”瑶欣点点头。

唐妈妈又摸了摸水银的头,“那瑶悦喜不喜欢花呀?”

水银微微笑,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喜欢花,我喜欢百合花。”

唐妈妈眼睛一亮,她刚得了两个女儿,最希望的就是马上和孩子建立亲密的关系,听小女儿这么说,她立即连声说:“好好,妈妈明天就给瑶悦种几盆百合花好不好?”

唐爸爸在一边看着她们说话,露出欣慰的笑容。妻子从孩子去世后,很少再有这样开心的时候了。

唐家有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四人回来后饭菜已经做好了。

“以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和阿姨说,阿姨给你们做。”阿姨拉了拉两个小姑娘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瑶欣:“好!我什么都喜欢吃!谢谢阿姨!”

瑶欣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在水银有意地引导下,她和唐爸爸唐妈妈相处越来越和谐,双方都有意亲近,不过一天下来就亲密了很多。

只是晚上,瑶欣在唐妈妈的帮助下学会了使用新的浴室,躺在床上半天都没能睡着。等唐妈妈离开后,她又悄悄爬起来,钻进了旁边妹妹的房间。

她们姐妹两有各自的房间,色调温暖,里面的家居摆设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衣柜里还放了很多套新衣服,床上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玩偶,都是唐妈妈亲自去选的。

瑶欣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简直像小公主住的屋子一样,床也又软又香,但她还是睡不着。

水银早猜到她会过来,连房间门都没锁,等她悄悄垫着脚进了门,躺在床上说了句:“把门关上。”

瑶欣见她没睡,一下子笑开了,关上门就跑到她床边钻进被窝里。在妹妹身边,她好像终于能安心了,开始发散自己的兴奋。

“啊,这个小兔子,我也有一个,是粉红色的,三妹你喜欢粉红色的吗?”她把床头那个鹅黄色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捏阿捏。

又扭头到处打量妹妹的房间,“你看,上面吊着的星星。你知道吗那个能打开的,是灯!”她坐起来按着床边的一排灯开关,给妹妹炫耀自己新知道的小秘密。

“你看,按这个就是星星灯,按这个是月亮灯,按这个是会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嗯嗯。”她敷衍地嗯了两声。

但瑶欣完全没感觉到妹妹的敷衍,她只觉得妹妹小小一个躺在那乖乖巧巧。趴在床上,瑶欣撑着脑袋,“三妹,你睡不睡得着啊?我睡不着。”

水银:“玩游戏,数到六十六,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瑶欣躺下,“好!”

然后没等水银数到六十她就睡着了。

水银卷着被子看了眼门,听到门外浅浅的脚步声离开,她才躺回去。

唐妈妈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屋里,见唐爸爸坐在床上看书,一页书都没翻过去,不由笑着说:“瑶欣跑妹妹那一起睡去了,应该是睡着了。”

唐爸爸:“嗯,小姑娘到了新的地方不习惯,小姐妹两个在一起要安心点。”

唐妈妈掀被子上床,“早知道我就先让她们住一个房间里。”

唐爸爸放下书:“这样就挺好的,你就当没发现就是了。”

一家四口,三个人都对这事心知肚明,只有一个不清楚,还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早上唐妈妈问她们睡得好不好,瑶欣一个劲偷笑,殊不知夫妻两个私底下对对眼神,眼底也藏着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一下子有了两个女儿,唐家夫妻两个都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唐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出门买衣服买玩具,唐爸爸也会在周末带着一家人出门去玩,从最近的游乐园,电影院,各种亲子活动场所,到需要出行一两天的农庄旅行。

第一次经历这些的瑶欣每次都玩得很开心,让夫妻两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体会到养女儿的乐趣。

至于水银,她其实不是很适应这种关系良好和谐的家庭环境,如果她是个成年人的外表,骨子里那种对人保持距离的感觉会让人敬而远之,但她现在只是个几岁的小女孩,还长得瘦弱,和聒噪活泼的妹妹比起来,小大人样坐在那看着而不参与的小模样,反而更招人疼惜。

唐家夫妻两个也察觉到她的身体不太好,带她去医院检查却没能查出来什么,只好平时多照顾她一些,一家人出门,如果要走的比较远,看到小女儿走路累了,唐爸爸就会去抱起她。

水银不习惯这种亲近,唐妈妈大约感觉出来了什么,私底下和唐爸爸商量过,后来每次就变成唐妈妈抱水银,可她力气也不是很大,每次都累得很,水银瞧见她累得满身汗的模样,下次只能主动朝唐爸爸伸出手。

唐妈妈晚上总爱和丈夫聊两个女儿,说起小女儿,两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孩子比姐姐心细很多,我们之前看着觉得她有些不亲人,现在看来,也是个很好的孩子,还会心疼我呢。”

“是啊……她比瑶欣更难亲近,可能是小时候受过更多苦,身体不舒服什么从来不肯主动说,喜欢强撑着,越聪明越敏感的孩子,就越容易受到伤害,但我们真心对她好,她也会同样回报我们。”

瑶欣也在和妹妹说起唐爸爸唐妈妈,“三妹,我们现在的爸爸妈妈真好,妈妈给我们种了喜欢的花,爸爸还会背着我们走路,他们真好。”

水银随口哄了两句小女孩。她这个年纪,性格已经定型,心性又一向坚毅,早已不会被人轻易感动,哪怕这对父母真的很好,她内心深处也是无法把这两人当做父母的角色,心态上接受不了。

瑶欣就和她不一样了,她是个纯粹的小女孩,相处了半年时间后,她已经真心把两人当做了亲生父母,从前遇到什么困难,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找妹妹,但现在,她第一反应成了找爸爸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此水银乐见其成,她因为身体原因更喜欢安静待着,瑶欣则精力充沛,在上学后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学习舞蹈,姐妹两个终于不再每天黏在一起。

可是瑶欣去学习舞蹈没过多久,水银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了。”水银直接去问她。

瑶欣哼哼唧唧了一阵,才犹豫着小声告诉她:“我不喜欢我的舞蹈老师。”

水银一阵见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瑶欣别扭地扭一下手指,“我觉得他一直摸我后背和腰还有……屁股,我有点害怕。”

因为从小看着生父那些行为,哪怕是性格活泼的瑶欣对这种事也有天然的敏感和排斥,可是其他学舞蹈的女孩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想是不是自己才是那个不对的人,因此也不敢和爸爸妈妈说。

但妹妹是不一样的,她什么事都是可以和妹妹说的。

水银:“我明白了。”

她当天就和唐妈妈说要和姐姐一起去学舞蹈。唐妈妈很惊讶,担心她的身体,但她难得主动要求什么,唐妈妈也不想拒绝,于是和她说好了先试试,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水银乖巧地应下,和瑶欣一起去上舞蹈课。瑶欣练习的时候,她就观察着那个帮瑶欣调整动作的舞蹈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家长和其他老师在的时候,那个男老师从来不毛手毛脚,但只有几个练习的学生在,他就会主动去给几个孩子调整动作,而且特别喜欢帮瑶欣调整,一边调整一边夸她,显得非常和善。

水银主动走上去,拉拉那个男老师的衣服,朝他甜甜地笑:“老师,你教我好不好?”

她表现的就像个懵懂纯洁的小天使,那男老师教了她一会儿,水银果然就感觉到背后的大手带着激动的热度不停摸她的腰,甚至都快摸进她的小裙子——那绝对不是正常调整跳舞动作该出现的行为。

看来没有冤枉他。

水银扭头躲过男老师的手,跑到一边拉着瑶欣小声叮嘱了几句。

等到唐爸爸和唐妈妈来接她们回家的时候,水银忽然大哭着跑向他们。不少家长都在这个点来接孩子,水银这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她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后,哭着大声说:“我不要来跳舞了!”

唐妈妈心疼得很,抱着她安慰:“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水银往后一指那准备过来看情况的男老师,“他摸我屁股,好痛,还把手放到裤子里面,我害怕!”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小孩子虽然在很多时候是“弱者”,但她们也有着天然的强势,那就是舆论。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说出这种话,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她在骗人。

唐爸爸当场就把两个女儿抱在了怀里,面色铁青地指着那男老师和跑过来的负责人,“这事我会追究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他家长也是惊愕,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小声询问她们什么,边用警惕异样的眼神看着那男老师。

不管怎样,这人肯定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只是可惜,现在的法律对于这种人的处罚力度远远不够,离开这里,或许他还能去下一个地方继续祸害孩子。

回去的路上夫妻两个心有余悸地抱着她们姐妹两个,一直在安慰她们,生怕她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一家人回到家,刚下车就见一对夫妻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

“你们好。”一派稳重儒雅的男人带着妻子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我和爱人是刚搬到这里的,我叫严常山,我们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你们多关照。”

他微笑着看了两眼瑶欣和水银,露出羡慕的神色,感慨说:“这是你们的女儿?真是可爱的孩子。”

两家大人友好寒暄,水银却蓦然沉下了眼神。

严常山,是原剧情里领养了瑶欣的那个禽兽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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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一句,大家都不由自主说了句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是个医生,气质儒雅,他的妻子是房地产行业的,一位事业女性,和温和的丈夫比起来显得有些强势,夫妻两个是因为女儿意外逝世,不想留在伤心地,才会搬到这里来。

因为都是痛失孩子,有类似的经历,唐爸爸唐妈妈对这新邻居接受程度很高。而且严常山和妻子路宛待人接物十分周到,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哪怕是水银也不得不承认,人不可貌相,严常山确实非常擅长装模作样。

原剧情里严常山做主领养了瑶欣,最开始对她非常好,等到瑶欣放下戒备真心接受他之后,他就暴露出了真面目,不仅侵犯了这个十岁的孩子,还经常用体罚她的方式得到快感。

在外人和妻子面前,他总是包容瑶欣所有的坏脾气。可是无人看到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体和思想。

他会对她说许多疼爱的话,也会用刀划伤她的后背,他不允许她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不允许她接触其他的男孩子,用言语摧毁她的自信和骄傲,用行为引出她最深的恐惧。

那么多年里,瑶欣在他的控制下过着压抑扭曲没有自我的生活,却没有人能救她,在所有人眼里,严常山都是个再称职合格不过的好父亲,而瑶欣就是个不懂得感恩,还要发疯的坏脾气养女。

哪怕到最后,瑶欣彻底疯狂了,别人感叹的也是,严常山这个养父,对她是仁至义尽,是她性格扭曲,不知道怎么学坏了。

“我的女儿年纪和瑶欣也差不多,看到她我就感觉又看到了我自己的女儿。”严常山来唐家拜访的时候,很是慈爱地看了瑶欣一会儿,把手里的礼物小蛋糕递给她,温声说:“瑶欣去和妹妹一起吃蛋糕吧,我的女儿以前最喜欢吃这个蛋糕了。”

慈爱的目光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他是真心喜欢面前的孩子,有些多愁善感的唐妈妈拍拍瑶欣的背让她上前,“快谢谢叔叔。”

瑶欣不好意思地眨着大眼睛,朝严常山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夸赞:“好孩子。”

水银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见到这一幕,她快速看了一遍其他人的反应。唐爸爸唐妈妈脸上都是同情和感叹——他们还以为严常山是在怀念自己早死的女儿呢。

可是在水银看来,严常山那一点外露的激动根本不是强压难过,而且唐爸爸唐妈妈可能没注意,刚进门时严常山就下意识去寻找瑶欣,那个眼神太过热切了。至于现在,他摸瑶欣脑袋的那一下,大拇指似乎无意地在瑶欣额头微微一蹭。

只有水银察觉到那一丝异样。

不得不说外表给人的欺骗性真的很强,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了剧情,恐怕也不会觉察出什么不对。

瑶欣提着小蛋糕,乐呵呵地来找妹妹分享,头碰头和她说:“严叔叔好可怜哦,这几天他来我们家都会给我们买东西,有他当爸爸肯定会很幸福。”

水银看看她那毫无阴霾的笑脸,抬手捏住她的腮帮子。

瑶欣刚拆开小蛋糕准备吃:“?”

水银:“听着,离严叔叔远一点,不能单独和他说话。”

瑶欣茫然:“啊,为什么啊?你捏我脸干嘛?”

水银:“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迫于妹妹的威严,瑶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乖乖点头,“哦。”

水银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傻子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我不喜欢他,你是我姐姐,跟我是一边的,所以你也要跟我一起不喜欢他,远离他,否则我就不喜欢你,不理你了。”

瑶欣一听,这哪行啊,她可是妹妹最亲的人!妹妹怎么都比没见过几次的陌生叔叔要更好!

她用力点头,好像要以此表明决心,“我也不喜欢他,我跟你才是一边的!”

她说完还很有行动力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蛋糕,“那我们也不吃他的蛋糕了!”

水银:“不错,你要记得,以后也不许吃他给你的食物。”

暂时搞定了瑶欣这边,水银开始考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事有些棘手,一来是她现在才七岁,很多事情做不到,二来是严常山并不好对付。

首先法律途径对这种情况根本没用,如果他不对瑶欣出手,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根本不可能被判刑,就算能判刑,刑罚也太轻了。能被判刑的情况只有孩子遭到了事实侵害,水银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在眼前发生。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她不做些什么,谁能保证严常山这次不会对瑶欣做些什么?

水银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先做好准备。她利用家里的电脑购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买不到的就找同城的论坛,出钱请人帮忙。隔着网络,别人并不清楚电脑这边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在这个时间,网络管理也没有几年后那么严格。

她在准备自己能用得到的一些东西,也不忘紧盯严常山。他果然试图接近瑶欣,水银撞见过两次他在院子外面和瑶欣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瑶欣转头就来向她报告。

“严叔叔邀我去他家玩,说他家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全套的xx动画,但我没答应。”

水银点点头:“嗯,做得不错。”

也许是因为瑶欣那边抗拒表现得太明显,严常山非常自然地将目标转移到了水银身上。和瑶欣比起来,水银才上一年级,比较轻松,在家的时间也更多。

严常山只要在院子里看到她,总要和她聊几句,每次都很真挚地夸奖她,还给她买玩具。水银装出一个文静害羞的小女孩模样,慢慢对他表现出亲近。

“瑶悦,要不要去叔叔家玩?”严常山笑呵呵地邀请。

水银知道今天严常山的妻子路宛也在家,她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和家里的阿姨说了一声,就去了严常山家。

他的家中摆设非常有格调,只是少了几分唐家的温馨。水银看似好奇地打量周围,心中则暗暗记下周围布置,厨房卧室书房的位置。

路宛给她端了橙汁和小蛋糕,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严常山在一边笑着看她们两个,对路宛说:“你看瑶欣和瑶悦这么乖,不然,我们也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路宛神色一黯,脸上的笑慢慢落下去,“这事,过段时间再说吧。”说完,她好像有些兴致缺缺,站起来去楼上工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常山对着水银叹气,很是难过地朝她伸出手,“乖孩子,过来给严叔叔好好看看。”

水银懵懵懂懂地起身,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严常山喉咙动了动,再不掩饰自己痴迷的神情,摸摸她的脸,“真乖,严叔叔也想要你这样可爱的女儿。”

水银在严常山家中待了一个小时,以上厕所为由,跑到二楼看了一遍房间布置,又说想吃水果,找到机会在厨房里转了两圈。

之后水银又去了一次严家,同样是在路宛在家时去的,严常山还没有大胆到敢在这种时候朝她动手,最多就是将她叫到身边,摸摸脸,拍拍背,十足的温和长辈。

水银每日在花园里看书,心中默默记录下严常山夫妻两个的上班规律,路宛比较忙,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出差会出去两三天。严常山大部分时间能准时下班,一周有一天休息日。

两家熟悉了一些后,严常山偶尔会和唐爸爸一起聊天,上门拜访是常事,唐家夫妻两个只以为严常山喜欢自家两个女儿,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给两个孩子买些小玩具之类。

对于小女儿去严家玩了两次,夫妻两也没太注意,只叮嘱水银不要给人家添麻烦。隔得这么近,大家又都认识,能出什么事呢?

可惜现实是,很多孩童猥亵事件,都是亲人熟人作案。

“瑶悦,今天你姐姐又去学跳舞了,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到严叔叔家玩?叔叔给你放动画片好不好?”这一天路宛不在家,坐在花园里看书的水银听到隔壁院子里严常山的招呼。

他穿着一件衬衫,头发梳得整齐,显得格外年轻有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合上手里的解剖书籍,笑得像个纯洁的小天使。

“好啊,严叔叔等我一下。”

严常山看着那文静的黄裙子小女孩跳下花园小秋千,抱着一本书跑进了宅子里,纤细的小腿和腰肢虽然没有少女的妩媚,但那种青涩感更令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了穿裙子的小天使。

小天使梳着好看的公主头,背了个小包包,手上还戴了双蕾丝小手套,提着一个小巧的篮子。严常山看到里面放了几个小蛋糕,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问,“瑶悦这是给叔叔的?”

小女孩垂下眼睛,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是我自己做的。”

她一双眼睛亮亮的,带着希冀,看的严常山一阵愉悦,主动拿起一个,“那叔叔尝尝。”

“好吃吗?”小女孩等他吃完一个,迫不及待地问。

“好吃,瑶悦做的,当然好吃了,瑶悦真厉害。”严常山忍不住抓着这花朵般柔软可爱小女孩的手,在嘴边陶醉地亲了一下。

小女孩没有觉得任何不对,还露出高兴的表情,又给他拿了一个小蛋糕:“严叔叔喜欢就多吃点,都给你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叔叔一定都吃了,不辜负我们小瑶悦的心意。”

严常山坐在沙发上,吃完了小蛋糕,又陪着一起看了会儿动画片,感觉越来越口渴,喝了半杯水后,他有些心痒难耐地看着坐在旁边晃小腿的小女孩,刚想让她坐过来一点,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严叔叔,你怎么了?”

他听到小女孩嫩生生的清甜喊声,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叔叔没事啊。”

他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一点,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水银看着严常山瘫倒在沙发上,脸上甜甜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面无表情站起来,过去翻了翻他的眼皮。

没把握好剂量,看来三.唑仑放得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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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评论艹了一千多条,看得我笑死,真不愧是你们,路过点进来看看的读者都蒙了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这个时间选得很好,他的妻子路宛刚好要去出差,后天才能回来,而唐爸爸公司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忙到很晚,唐妈妈则因为之前的舞蹈老师事件心有余悸,跟着瑶欣一起去舞蹈室,两人也要等到傍晚才会回家。

现在是刚吃过饭没多久,唐家的保姆阿姨会睡午觉,他可以和瑶悦单独相处至少两个小时。

严家也只有严常山一个人,平时过来帮他们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在,要说他今天没准备做点什么,水银半点都不信。

“多谢你选的时间,你选的很好,考虑的很周到。”

水银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可爱小包包,从里面取出橡胶手套。哪怕是最小号的手套,她戴着也有些大。

用牙扯开自己手上的蕾丝白手套,套上薄薄的橡胶手套,水银又拿出两支注射器,一只手铐,手铐反铐住严常山的两只手——这是为了防止他半途疼醒,万一挣扎起来,她这么一个小孩子可制他不住。

因为已经提前来这里看过,水银熟门熟路地跑到厨房,拿出了装垃圾的大塑料袋,一个当做垫子垫在严常山身下,一个用来处理垃圾。

她上次来厨房,还特地看过那一排刀具,严常山当时还跟她说,他喜欢不同的刀,所以厨房里切菜的剁骨的各种型号的刀都买了。

选了两把最顺手的,水银走到严常山身边,用刀在他脸上拍了拍,“严叔叔上次给我说你的刀很全,也很锋利,所以我就没带刀过来,直接用你的了。”

严常山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听到身边小女孩软绵绵的甜声。他的反应略有些迟钝,甚至有些茫然。

现在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瑶悦在说什么,她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有了危机感,但是眼皮沉重,无法睁开,头疼欲裂。

水银解开严常山的裤子,拿了一支注射器。

“严叔叔放心,我不会让你疼死的。”小孩子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这本来是严常山最喜欢的声音,但此时此刻,感觉自己身下一凉的严常山,完全兴不起半点激动。

“解剖,缝合,我都是最近自学的,不过严叔叔你放心,我比较聪明,我觉得自己学得不错。”

“我先扎紧一点,这样等会儿切的时候就不会出那么多血了,止血的东西我没带多少。”

严常山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煎熬的时刻就是现在,哪怕当初面对女儿的尸体他也没有这么痛苦。

他拼命想醒来阻止这一切,可是他只能感觉到痛,只能听着耳边那个声音不停地说着一些刺激他的话,一声又一声的严叔叔,简直像是催命。

“严叔叔很喜欢小女孩对不对?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没关系,以后你要是还喜欢,我也会继续看着你的。”

“一直看着你。”

这句“一直看着你”带着不怀好意和嘲讽的冷意,在严常山耳边循环,与身下的钝痛一起折磨着他,他简直要疯了!怎么会这样!她只是个小女孩,可她现在在做什么!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淡淡腥臊味混合在一起,又被室内空调排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银很冷静地把切下来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继续给人止血。这人的痛苦程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要注意的只有不让疼痛超过他能承受的度,以免中途被疼醒,打扰了自己的计划。

看着那被切下来的一坨东西,水银微微一笑,包起那东西走进厨房,顺手丢进微波炉里,还特地撒了点辣椒粉和盐。

等严常山醒了,看到这三块烤肉,不知道做何感想——反正他是缝不回去了,估计也吃不下。

收拾好带血的纱布纸巾,清洗了刀具,水银搜出严常山的手机,将他所有的联系人电话,和手机上记录的一些信息全都存了起来,特别是同事和亲戚朋友的,又解下他的钥匙,去楼上书房。

严常山是个掩饰很好的变态,但从他在原著里对瑶欣做的那些事来看,他绝对是有前科的,只要有前科,哪怕再谨慎的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水银之前上过二楼,但她没能进书房和卧室看看。二楼有两个小书房,夫妻两个分开,她们连房间都是分开的,显然是有什么感情问题。

一个书房没有锁,是路宛的,另一个书房有锁,水银在一串钥匙里找到正确的,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书柜架子书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不用多看,以严常山的谨慎,不能示众的东西肯定会藏起来,而且不会藏在明显的地方。

水银找了一圈,什么异样的东西都没找到,干净的有些不正常,哪怕正常男性会看的一些午夜情感杂志,带点颜色的故事会,这里都没有丝毫踪迹。

这样干净的书房主人,要么是个严肃正直禁欲的正人君子,要么他得到快感的方式并不是这些,从原著可得,严常山绝不是前者,那么……

水银关上书房门,试着去推严常山的卧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卧室门也是锁着的,一个人会把能刺激自己欲望的东西藏在哪里?卧房的可能性比书房大很多。

水银从床头柜,床底,床头中空的暗柜,衣柜到处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些东西。

严常山的床头柜暗柜里,放着的是一本相册,相册里只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这是严常山和路宛的女儿严珊,她的照片,大厅里有摆放了几张,水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女孩的眼睛和瑶欣有些像。

把女儿的相册放在床头柜,还可以说是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但水银越翻越觉得不对,这本相册里的照片乍一看是正常的,可后面还有很多泳装照。小女孩在夏日穿着泳装小裙子,露出胳膊大腿,浑身湿透在水里玩球,这一类的照片非常多,几乎占了大半本。

镜头是有语言的,水银看着这些照片,感到有些不适,她几乎能感觉到拍照的人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凝视镜头前这个小女孩。不是凝视孩子,而是迷恋,部分镜头没有拍到脸和神情,但露出的大腿和白的发光的脖颈很多完整出镜。

除了这本显而易见被翻过很多次的相册,还有一个mp3,电量剩下一半,点开就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爸爸、爸爸~”

还有严常山的声音:“珊珊是不是最喜欢爸爸?”

“珊珊最喜欢爸爸~哈哈哈爸爸好痒!唔,嗯~”

听上去只是一个爸爸和孩子在玩耍,如果不清楚严常山的嗜好,听到这些声音恐怕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可是,一连往下翻,几乎有上百个音频,粗粗一听,都是小女孩玩耍发出的各种声音,笑声,哼哼声,还有一个音频是小女孩用各种声音喊爸爸。

严常山为什么要录下这些声音,为什么要把这个mp3藏在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东西虽然有些不对,但都无法作为证据,严常山确实很小心,很害怕被人发现这件事,所以他大概活得很累,也因为压抑太久,在把瑶欣这个养女带回家后,对她做出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有许多人确实喜欢小孩子,不过那只是作为成人对可爱生物和幼崽的喜爱,而严常山这种人,将自己掩藏得严严实实,脑子里满是肮脏的思想,他所谓的喜爱是病态的、可怕的。

水银眼神沉沉,看着楼下,几乎忍不住想直接把人给——

不行。

她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有完整的法律体系,而且严常山有亲戚朋友,有正常的交际圈子,也有身份,他不像原主的生父,一个死了也没人管,尸体丢进垃圾场埋一埋,等到烂了都没人发现的流浪汉。

如果死了人,她绝对脱不了干系,很快会被查出来。

像现在,她只是把男人的那玩意儿割了,严常山恐怕比她更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再说,她了解他的秘密,有他的把柄,严常山意识到这点,大概率可能会瞒下这件事,不会闹大。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清楚,严常山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而她的年纪是最大的优势,基本上没人会怀疑她,只要没死人,这件事就算严常山要追究也会不了了之。

水银没有证据将严常山送进监狱,就像严常山同样没有证据指控她对他做的事。

相册放回去,mp3带走,水银回到楼下,严常山还没有醒,她干脆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脸和惨遭阉割的下身一起,拍的清清楚楚。

厨房里那块肉已经熟了,听到提示声音,水银将肉放在盘子里端出来,摆在严常山身旁的茶几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双方的作案工具都收拾好,最后再检查了一下严常山的情况,确认他很快会醒,没有生命危险,水银这才带上垃圾,从容离开。

垃圾丢进路边经过的垃圾车,带血的薄手套在厨房里烧掉。闻到味道的阿姨进来看见,奇怪道:“瑶悦,你在烧什么呢,一股橡胶味。”

水银垂下头,露出被烧出一个洞的洗碗用橡胶手套,“我玩打火机,不小心烧到这个了,阿姨,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哎呀,太危险了,可不能玩打火机,好了好了,瑶悦别怕,阿姨不告诉爸爸妈妈,但你以后也不能乱玩打火机了。”

“嗯,我不玩了。”她露出乖巧的笑。

她洗了手坐到二楼窗边,看似看书,眼睛却一直看着旁边严家。之前被她拉上的窗帘,离开严家之前已经重新拉开了,现在从她这个位置,能隐约看见严家大厅那边,只要严常山醒了坐起来,她就能看见。

旁边的钟滴滴答答,那边昏迷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侧耳听到瓷器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水银唇角一弯,心里计算了一下药物的起效时间和持续时间。

严常山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勉强在沙发上坐起,扭头看向唐家二楼的那扇窗户。

隔得很远,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水银还是朝他招了招手,露出笑容,无声张口说了一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常山满头大汗,猛然睁开眼睛。他瞳孔扩大,神情惊惧,喘息的声音大的有些吓人,在安静的卧室里异常明显。

又做梦了。

他动了动,立刻感觉到身下的钝痛,勉强起身摸到床头柜放着的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和着冷水吞下。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很多,目光不再发直。

他梦里的内容记得不太清楚,只觉得很可怕,很混乱,令人心有余悸,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小女孩软绵绵的声音,一直如影随形,严常山知道,那是瑶悦的声音,除此之外,他还梦见了很久没有梦见的女儿。

女孩子甜美的声音,原本是最能刺激他,最能令他感到兴奋的,可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对这声音产生感觉了——因为那个时候,他虽然昏迷,但大部分时间都有意识,清楚地听到了瑶悦说的所有话。

她用孩童最纯洁清脆的可爱嗓音,语气诡异地说着可怕的话。

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没听错,他甚至要以为自己是因为药物产生了幻觉。瑶悦才七岁,七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哪怕是成人都很少有这样的胆量和动手能力,她一个孩子应该什么都不懂才对!

直到如今,他仍然沉浸在一种无法置信的情绪里。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更没有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起诉瑶悦。

他家中没有监控,瑶悦过来的时间是他特地选的,也没人看见她过来,更没有现场有力的证据。严常山事后搜索,发现书房和卧室都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唯一丢失的东西只有一个mp3,正是这个东西,让严常山咬着牙,将这件事瞒住。

那天他找来了信得过的朋友重新处理了伤口,就一直躲在家里休息,并咨询一些律师朋友。因为他自己心虚,很多事经不起查,他也不敢真的和警察打交道。要是真被查出来什么,他就完了。

无能为力的愤恨和失去男人象征的痛苦折磨着他,还有那个不像小女孩的瑶悦,她似乎知道他的秘密,她就像个定时炸.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严常山忍不住想,瑶悦,她真的是瑶悦吗?她是不是一个回来复仇的鬼魂?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冷汗连连,噩梦不断。

在梦里,那个折磨他的声音,好像变成了女儿珊珊的声音,那一声严叔叔,变成了爸爸。

今天是一个阴天,妻子早已出差回来,只是他们夫妻从女儿死后就一直是分房睡,他说自己生病了,暂时在家休息几天,妻子也没什么其他的关心,仍旧是早早去上班。

严常山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他下意识看向隔壁的那座屋子,瞳孔忽然一震,猛然将拉开的窗帘重新合上。

有一个小女孩在二楼窗边看着这里。

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一直在看着他?

“瑶悦,你站在这干什么?”瑶欣走出房门,看见妹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好奇地凑过去。

水银将目光从对面那晃动的窗帘上收回,扭头平静回答:“我在院子里看到一只猫。”

瑶欣越过她,好奇地目光在下面的院子里巡视,“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站在这往外看,原来是看到猫了,你是想养猫吗?”

“不是,我是觉得那只猫看上去有些奇怪,他好像在做坏事,所以我才一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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