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衬衣货柜最好早到。如能早到,3…4个货柜问题不大;
5.前天收到甲西交来鞋款50万福林;
6.我们的拖鞋卖得还可以。
裤衩组货要加快。不知你何时返匈?
孔蜀94/07/27”
看过传真,姬逸夫就慌了。他赶紧给王煎老丈人家去电话。王煎老丈人家所在的245厂位于允呈北边40公里的北关,自打87年发生铁时起,王煎就和老丈人住在一起。王煎正好在家,接到电话,姬逸夫说睡袍之事已和匈牙利联系过,那边说不能卖,尽快把美金退回来。王煎说钱已经给人家了不好办。姬逸夫说给了也不行,必须追回来!
第二天,王煎上来了。只给姬逸夫带来6300美金,说那4800美金人家不给,只给睡袍。还说等把睡袍卖了,就把钱拿来,快,没问题。姬逸夫见事已至此也没了办法,叫王煎最近就把睡袍处理掉,说本来钱就不够,这么一弄,更不够了。王煎说你放心。王煎就手通知说,已经跟厦县针织厂说好,他们愿意给你加工裤衩,你看什么时候下去?说厦县的这套针织设备是从日本引进的,现在没活,停在那儿,他们愿意跟你谈。
已是8月3日了,姬逸夫迫不及待地与王煎一同赶往允呈。
按王煎的安排,他们先到北关的245厂。245厂在大山边缘的土沟里,是60年代备战备荒的三线产业。王煎领着姬逸夫把工厂参观了一番。工厂虽然仍在生产服装,但也是勉强度日维系。厂内厂外一片萧条——一般的大中型企业都处在转型期的艰难过度之中,何况245还是一个军转民的大型国营单位?工厂没钱,不但没钱、没法跟姬逸夫做T/T,反而还指着“外商”给他打全款呢。总之,245厂没戏!
所以,姬逸夫跟王煎于当天下午就转往允呈了。下午5点多,王煎将姬逸夫安排在允呈大酒店——其实是个县市级的旅馆。又给厦县针织厂的关亥为厂长打电话,说匈牙利客人来了现在住在允呈大酒店,还卖官子说你要想见就来吧。放下电话,王煎说其实厦县针织厂早就停产了,关厂长原来是乡镇企业局的副局长,自己想挣点儿钱,年初承包了针织厂,想把这个停产的企业搞活。可是没钱,到现在还没辙呢。
不一会关厂长来了。瘦小的身材,眼睛不大,但精神。一瞧就是精明人。王煎给两人相互作了介绍。姬逸夫拿出从匈牙利带回来的摩尔第烟,递给关厂长一只。关厂长也急忙掏出自己的红塔山,连说有有,但还是稀罕地观察了半天那根外国烟,点着了,并仔细地品味着。说着姬逸夫和关厂长都点着烟。屋里飘起烟雾。王煎笑道:
“姬经理,你怎么也抽烟?我可头次看见。”
姬逸夫笑笑,说:“瞎抽,我又不咽。”这话不假。但实际上是姬逸夫已承认并接受了这种烟文化——于人,传递友情;于己,释懈情绪、松缓气氛。说着,从旅行箱里拿出那条裤衩,递给关厂长。“您看看,就是这种的,115克重。王煎说您厂里有专门设备。”
关厂长用左手拿着短裤,用大拇指搓搓布料,又翻过来掉过去、透过缭绕的烟雾,迷着一对小眼仔细观看,半晌才说:“能行。没问题。”
姬逸夫说:“岫界县针织厂说这种裤衩一条要2块2哩,比匈利市场的一批价都高,简直没办法做。您要是做,得多少钱?”
“咳,你别看岫界针织厂也叫针织厂,我知道它作不了这种活。为什么?它没我们这种专用设备。不过要是真做115克重的裤衩,也不便宜,也得2块多钱一条。”
姬逸夫有了原来跟杨厂长打交道的经验,就叫他一一详细算来。这么一算,关厂长就露馅了——总计下来才算成1块9毛5。姬逸夫就哈哈笑了。关厂长也咧嘴乐了。姬逸夫就说:“得,您开厂不容易,可也得悠着点。一个集装箱装多少裤衩呀!几十万!这东西本来就是个凭数量的买卖。我弄过去一条也就挣个仨俩福林的;您到好,光利润就想挣8分钱。您看,我也是诚心诚意、大老远地来了;您也是想今年开个好张。我看这么着:1块8一条,您看行不,不行就不好作了,大家都挣点儿,怎么样?”
关厂长显出难为的神情,嘟囔道:“哎呀,姬经理呵,你是不知道,这办个厂容易哩?水电税工时料;吃喝拉撒睡行……啥都要钱!而且棉价天天涨,我也是看你真心要做,别1块8啦,1块9一条,咋样?”
“1块8毛5。谁也别说了。”姬逸夫就这么定锤了。
……
“行行行。但必须先打20%的定金,要不没钱买料、开工。只要打过定金来,估计30天交货没问题。可是交货的时候,必须得结清全款。”关厂长心里喜滋滋地但表面作让步地说。
“好吧!”姬逸夫表面轻松但心里发憷地说。
回国快一个月了,总算裤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