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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师翻动着裤衩无言以对,小声道:“操,那就说不准了……”孔老师用手往大撑撑,说:“松紧带倒是蛮好。”
听孔老师一说,姬逸夫心里就犯了嘀咕,说:“反正国内有三家共同签字的样品,估计不会出错!?”想了想,又说,“孔老师,您哪儿还有没有发来的短裤了,拿来比比就清楚了。”
孔老师不已为然地斜楞一眼姬逸夫:“早就都卖光了!那样品还是留着我要穿的哩!”
孔老师眯眼抽着烟,一个劲地琢磨裤衩……
突然电话铃作响。姬逸夫走到圆桌处拿起话筒:“喂,呵,原来是甲总,有何训示?”
甲西正经道:“岂敢,岂敢。这不一直没听到您的信儿吗,问询问询您。您倒好,一走就没信了,也不回‘娘家’看看,我跟老六还挺想您的呢——”
姬逸夫脸上挂着笑:“谁说不想你们?‘吃水不忘打井人嘛’。就是太忙。你也知道,光一趟沛奇就弄了好几天,——实际正经事没多少,可心太累。这不昨天出关才回来。”
那边甲西慢悠悠地说:“姬经理就是会说话。你们多潇洒呀!拿着绿皮,揣着公款,满世界旅游,我们想去都没门儿呵。哎,说正经的,裤衩什么时候到呵?”
姬逸夫知道他是惦记裤衩来的,就满脸蕴色道:“咳,国内一推再推,这不刚刚寄来样品,我正跟孔老师看呢。哎,你也过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聊聊,晚上我做东。”
甲西说:“下午吧。我上午还得出去办点事。下午4、5点咱们再联系。”
孔老师跟姬逸夫说了半天裤衩后,又催姬逸夫赶紧弄配额,说:
“你集装箱都快发了——已是板上订钉子了,可你还没的配额!匈牙利贸易局下半年的配额7月底就停办的了。我昨天给你问了问接关的那个小姑娘,叫……对了就是那个北京人,北京四方语言学院学匈语的那个——对,叫芦嫜。她说帮你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跟别的公司转买些,叫我这两天听信。”
姬逸夫忙说:“好好好。还是孔老师想的周到。”
孔老师笑莫叽儿地说:“唉,我是替你着急呵。”
电话铃又响了。姬逸夫拿起电话:“喂……”
那边是个女的:“喂,请给找找孔老师。”
姬逸夫忙示意孔老师,说:“孔老师,找您的。”
孔老师跳将起来,过来接住话筒,凝神听着:“喂……喂喂,……对,……现在?……到哪儿?……好好,好。我先跟他商量商量,等会给你回电话,好吧……谢谢,谢谢呵。”
放下电话,孔老师说:“哎,小姬,刚才是芦嫜的电话。她说,配额她已经从一个公司搞到了。一个40英尺集装箱的裤衩、一个40英尺的衬衣,总共800美金。怎么样?手头有没?她叫咱们现在就到她办公室去。”
姬逸夫说:“这一向就是您给我结了40多万卖拖鞋的钱,还有甲西前连天跟我结的50多万福林的球鞋款。我只在市场换了些美金,够了。”说着,就拐进厕所和里屋之间那个小储藏室,把一个50多公分高的立式吸尘器的盖板打开——里面铺了满满一层钱。姬逸夫扭头看了看,见孔老师没跟进来,又呆了一会,姬逸夫才适应了哪儿幽暗的光线。他拿出那个装有美金的塑料袋,数出800美金,又原封不动地将吸尘器放回原地,出来。这时孔老师也跟芦嫜通过了电话。
孔老师和姬逸夫出来,到了汽车跟前;孔老师怎么都打不着绿沃次瓦根。孔老师说:“他妈的,这汽车……”又试了几次,汽车才不情愿地哼哼起来。孔老师说,这柴油发动机就是不好打,而且声音老大,这才几月呀!以后天气越冷我看还许越打不着呢。”
姬逸夫不悦了:“还不都是你们说这辆好,剩油,便宜。”
孔老师边开车边侧头瞪一眼姬逸夫:“操,又赖我了!是小要说的,说他懂车,我只不过……”孔老师忙不迭地向右拐了个弯。
姬逸夫说:“行了,行了。留神吧!别跟在沛奇似的……”
孔老师又瞪他一眼。
姬逸夫跟孔老师先到的指定地址——就在姬逸夫大楼后面不远的东郊铁道旁的绿荫中。芦嫜是个二十三四的姑娘,打扮入时,开一辆通红的小福特,打着手机下了车。收了
电话,忙连说,对不起,来晚了。孔老师跟她介绍姬逸夫,说是巨方商检局的,请她多关照。又跟姬逸夫说芦嫜是专学匈语的,跟他关系很好,有事以后尽管找她。姬逸夫觉得芦嫜不是那种刁钻粗鲁、举止轻浮的女子,给人以信赖感。芦嫜的办公室整洁、新鲜,是个才租用的套房,里面摆着一台电脑和几本成摞的硬皮文档。芦嫜说她刚刚注册了一间会计师事务所,欢迎他们来作帐。孔老师就叫姬逸夫在芦嫜那作帐,还说过些日子把英神特公司的帐也挪过来。
姬逸夫交了钱;芦嫜把裤衩和衬衣的配额单子交给了他。
回到家不一会,甲西来了。姬逸夫忙给甲西倒可乐,问甲西塞盖德商店买卖如何。甲西就诉苦说你们都不管,买卖难做,人手不够云云。孔老师则叨叨他们公司的麻烦:货没人卖;话没人听;各吹各调云云。甲西看到茶几上的裤衩,就说:
“就这些样品?”
姬逸夫说:“甲总给参谋参谋。”
甲西拿起裤衩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说:
“是不是小啊?”
姬逸夫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说是按孔老师他们的货样加工的,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又把当时在国内签约留样的事说了一通。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临了,甲西说:
“哎,对了,汪欣吏跟迪里在那吉德勒街开了一家夜总会,弄了一帮罗马尼亚姑娘脱衣舞呢。早就跟我打电话,叫去给捧捧场,我一直忙,总忘。怎么,咱们去看看?”
姬逸夫跟孔老师都觉得新鲜,觉得这小子有本事,一个中国人能在布达佩斯开黄吧?不可思议。尽管姬逸夫为运货的事心乱不已,但一听有这样的茬,还是匆匆收拾一下跟着他们去了。
孔老师开上姬逸夫的绿色沃次瓦根,一会就到了黄欣吏在那吉大街开的夜总会。
黄欣吏正跟迪里在柜台那谈事,一见甲西他们来,赶紧出来招呼。
姬逸夫跟甲西跟黄欣吏寒暄,并把孔老师介绍给他。姬逸夫跟甲西都说黄老板本事大,能在国外干这行,没本事不行。黄欣吏嘴咧到一边,道:“哪儿跟哪儿呵!欢迎欢迎!你们不知道,现在生意实在不好做,没法子,苟且为生而已;不象你们国内有靠山。其实,匈牙利干这行挺简单,不象国内。在这儿只要按规矩登记注册就行,那边那几个保安都是迪里托人雇的。警察从来不干预。”大家都感叹不已。
他们上到二楼,黄欣吏叫来3…4个姑娘,说:“这两天姑娘不好找。她们也是串场,也许等会还会来几个,不过还没谈好……这几个姑娘都是罗马尼亚的。喂,你们玩呵,饮料我请客,‘打炮’自己个儿掏钱——这是规矩。多捧场啊!”又冲甲西说,“你带头啊!别假莫假式的!”
甲西笑眯眯地推脱:“我我……我不行!孔老师行,又有语言,又老道……”
黄欣吏边离去,边说:“他妈的!你老有的说……好好好,你们先玩,我还有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