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师和姬逸夫都说:“你忙。你忙。我们随便。”黄欣吏就走了。
他们三人就在那儿跟几个姑娘说笑了一会,互相瞎开了一气玩笑。姬逸夫想起金川说的,说想起孔老师在夜总会那付德行——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就恶心。就留心看了看孔老师,孔老师还真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手直摸身旁姑娘的手。但毕竟这几位年岁、身份在那摆着,都是些老传统教育出的人,只是热闹了热闹,就跟黄老板道别,各自打道回府了。临走黄欣吏遗憾地要他们长来,尽量带朋友来;姬逸夫、孔老师和甲西都满口应承不迭。
孔老师开车把甲西送回家,就跟姬逸夫一起折回伏来帝大街。
进屋刚坐下,就点着了烟卷;姬逸夫讨厌地纵纵鼻子,打开窗子。
孔老师突然想到似地说:“哎,今天早上小要给我来电话说,明天他们局长要来考察,说借你的车子用一两天,我就答应了。你说呢?”
姬逸夫心想,不赖别人说,这孔老师就是好多事,就满脸的不高兴,说:“我那车不是要维修嘛,您又不是不知道?跟久比约好明天检修、换机油什么的……再说,我买了还没怎么开呢,怎麽借给别人呀?”
孔老师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半晌低头抽烟不语。呆了好一会又跟姬逸夫说:“哎,小姬,就借他两天,小要跟我说好几次了,我又答应他了,再说大家在一起——”
“那您把英神特的车借给他不结啦,”气不打一处来。姬逸夫心想,你看看,说负责包销拖鞋,到如今弄得一塌糊涂,把鞋全弄到甲西手里去了;又吃饱了撑的,非出主意上沛奇,弄得人困马乏、损兵折将;这刚歇两天,又出馊主意!小要要借跟我借呀,干吗饶圈叫您出面?
孔蜀也生气了。什么事不是我替你经心、考虑?我的车还不是经常为你服务?连这么点主都作不了?太不给面子了!再说,大家出门在外,能互相帮帮就互相帮帮,谁保不住不用谁呢?也气不打一处来道:“好好好!你的车,你做主。”顿了顿,又慢腾腾的说:“我……们那……里毕竟还有金川,没办法把个车子借给他,要不……”索性不说了。
场面尴尬。
沉默半晌。两人都没说话。姬逸夫见此情此景,心里一个劲折腾,正琢磨改不改辙呢,突然,孔老师起身说,家里还有事,要走。姬逸夫口头上直留他,说住下吧,住下吧,干吗?生气啦?
孔老师赌气走了。
走就走——跟谁耍脾气?我还不知想跟谁耍呢?本来姬逸夫从心里就不愿意孔老师老在这儿住。心说,正好,走了更好。我还清静呢。但毕竟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不愉快。心里有点发空。
晚上自己做了半锅疙瘩汤,就两片面包吃了。
吃完看看表:现在是16日,18点30分。屋里已然很暗,就拉着了“月亮”,关好窗子,放下百叶窗,一个人在屋里踱来踱去想事,最后侧身躺在大沙发上。沙发扶手发出一股强烈的臭烟草味儿,呛的他只好翘腿仰卧了。烟味叫他又想到孔老师。不知怎的,心里总觉的不得劲,觉得心里有些内疚,好象对不起人似的。确实,孔老师帮了他不少忙,没有孔老师,开头这三脚还真踢腾不开。又想到小要初来乍到,肯定也有不少麻烦事,所以就缠上孔老师。他要是缠上谁,谁也没跑,尤其象孔老师这样的人。
姬逸夫对小要不大感兴趣。觉得他是那种典型的巨方人,扣,会算计,有点滑头滑脑,患得患失;而且吹吹拍拍,不象正流人,有些象社会“油子”。听他撇的:什么“跟领导关系不一般”,“跟领导说一不二,好得象哥们”,“掌管全市企业的劳保福利和企业的工人编制”……看他背后怎么说小岳就知道他不好缠。你看,事先说好的,花1千美金换一份邀请;给贾荭俊出机票钱。可来了又气的不得了,吃后悔药,到处碎嘴子。不管如何,这在法律上叫口头合同呵!有什么可事后叨叨的?再看看来得这派式——一男一女,不伦不类!特别有一次,两人在一块述说各自的苦衷,姬逸夫说单位投资太少,运作不动。小要的回答真叫他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小要当时象开玩笑,又象当真:
“哎,老姬,我教给你个办法哇,你要是按我的办法做,你们局长肯定给你投资。”
姬逸夫还真当他有什么灵丹妙药呢,就问:“什么办法?”
“把他请到布达佩斯来,再找俩匈牙利小妞一嘬一舔;你偷偷拿个录象机给他全录下,看他给不给你投?”
姬逸夫吓一跳,心想,这可不是个等闲之辈!就讪笑道:
“你就是这样叫领导投资的吧?——我可没那本事。”
思来想去,姬逸夫又折回来了。其实孔老师也不是白帮他,也是有代价的,那是他们间的一种合作方式。哪有纯粹的雷锋?特别在国外,利益是个重要原因。猛然想到孔老师曾谈过,说小要答应等孔老师的儿子毕业时帮助安排的话。就从孔老师口口声声帮这帮那的语声中,悟出些真意来了。这时,脑子里又冒出原来孔老师叫他提防甲西的话:“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稍不留神,就叫别人给利用了。”
对。我的车买了就没好好检查检查,这次从沛奇回来,就跟库房修车的久比约好明天彻底给检查、更换机油。凭什么我还没怎么开就借给别人?感情车不是你的,“站着说话不腰痛”!想着想着,姬逸夫又坚定了自己的做法——没错。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了。
静下心来,就又想起裤衩的事。姬逸夫想得赶紧把裤衩的情况汇总反馈给廖晋生,就起身写传真。
“MR。廖晋生科长:
收到了裤衩样品,感谢贵司的合作,经与有关经营此项商品的专家研究,意见如下:
1.质量尚可。略薄。尺寸与此地同类商品比略小,但松紧带还不错;
2.目前塑料包装袋绝对不合要求:太薄,太软,易绉,必须换成硬、厚些,透明度好的塑料袋;
3.塑料袋太松大,长宽均需缩小,否则外观不成形,包装三个裤衩后应当呈一紧紧实实的小长方形;
4.所印图案请更正如右,不易印得过于分散。包装后,图案应全部显现在大面上;如确实不便印在塑料袋上,可印制一张如右图的漂亮纸卡(硬些),塞在小包装袋里边。我想也行,请你们把握审美;
……”
最后又一再嘱咐要关厂长更换塑料袋,“千万不要等闲视之,袋子虽小,影响是大,否则无法销售,功亏一篑,后果不堪”云云。
反复看了几遍,又在空白处加了一行小字:“请一定认可厂家包装样品后,再让关厂长对商品进行包装。”——他认为寄来的样品的包装太不成样子了。
看看时间不早,就拨通电话,发了出去。
第二天起来不象以往那样能听到孔老师打来的电话。
姬逸夫得上库房去修车,自己又不敢开上路,就犯愁。不由拿起电话拨孔老师,一是想跟他和缓和缓,二是看看他是不是真得气得不得了。可接电话的是金川,说一大早小要就来把孔老师叫走了。听说姬逸夫要到库房,金川说那算个啥事,等等我去帮你开。
金川来了。
两人说什么也发动不起沃次瓦根。金川叫姬逸夫在后面推;姬逸夫推了一会就没劲了,出了一身汗。正好塞奇。南多出来看到了,也过来帮忙,招得许多人注目。总之,折腾半天才打着火儿。完后姬逸夫直谢塞奇;塞奇直说“杉米,杉米(没事,没事),波拉东(朋友嘛)。”
金川一道上叨叨他们公司的事。
金川还说:“要不我给你打工吧,看你孤身一人,在这哪行?我在国内搞了9年商品批发,南方、北方认识一大批厂家,又有经验,帮你组个货柜肯定没问题。”
姬逸夫心说,还当我是个大老板呢,今年这货还不知怎么样呢。就推辞说,自己资金有限,难以为计,等有了资金咱们再合作,现在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