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ray,因为早上4点钟出来,你可以去对面的餐厅喝牛肉汤,巴黎24小时开的法国餐厅,而且有真的好吃的,凌晨四点的巴黎那里是第一选。”我看着她,闭着眼睛背书一样地对她说。这是我们巴黎时候的娱乐路线图。每个曾经跳舞到天亮的女生,都会知道的路线。
她拍着手跳了起来。“对哦对啊,天哪,好开心的,为什么我以前不认识你,我很少看到华人女生的,在那里。”
“我也是。 ”我笑笑答她。因为有着同样的回忆,去过同样的地方,吃过同样的东西,甚至,也许还给过同一个服务生小费,两个人顿时亲近起来。
“为什么来北京?”
“北京很好啊,全世界都在说北京,如果哪一天报纸上没有中国的新闻,那一定是不正常的。每天都听啊听啊,就想,来看看也好了。再加上在那边住蛮久的,想想换一种生活也好,于是就坐飞机来了。”她回答。
把盘子放在一边,两个人过去拿了一杯香槟,继续站在原地,零零碎碎,聊天说笑。
“我有个女朋友,喜欢一个男生。女生晚上做完工,半夜买了夜宵去看男生。男生却不开门。小的时候听这个故事,只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女生不自爱太Cheap,男生不爱她,是应该的。大了之后,才明白,原来感情两字,缠绕太多的欲念和幻觉,太多的自我控制之外的举止和情绪,旁边的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我们都无权嘲笑。”她突然感悟。
第10节:第一章 不眠之夜(10)
“恋爱时候你做过的最发疯的事情是什么?”我问她。
“自己太小还在念书,但是太想和男朋友在一起了,于是离家出走去找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年没有上学,和他在一起。”她大笑,“后来重归校园,补课补得很辛苦。”
“你哪?”她问我。
“我?”我低头想,“半夜跑步追汽车。”我突然想到了似的,“以前的事情,男朋友离开了,人家走的时候,我装作没事情的样子。车子启动五分钟之后,突然回光返照,鞋子也忘记穿了,跑去楼下,跑步追汽车。追了二十分钟之后,发现完全没有可能,然后站在马路中间发呆。”
我们一起笑出声音,这个女子,我认识她的第一夜,彼此之间就感受到信任和亲切,我看着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这样的鲜活,肆无忌惮,轻佻美丽着。
不为任何人烦恼,不为任何事情困惑牵绊,无畏的,天真的,依旧有着新鲜澎湃的热情和随时离开的勇气。饱满而纯洁的感情,还未受到任何损伤。
夜色中此刻的她,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是为爱而生的女子。
爱情是女人一生的历史,而只是男人一生中的一段插曲 —史达尔
女人之间的友谊
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倘若没有恋爱,这个世界多么无趣。年少时候,从来都是把男人视为外星人,从心理到生理都对他们一窍不通。也曾非常骄傲地把女首相的话视为名言——我嫁的男人配不上我,和所有女人一样。
女人从第一场恋爱开始真正感受了解男人,一路走来,修行到可以开班授课传道解惑,中间过程,不知道多少炮灰眼泪残痕。种种种种,又亲密又伤害。不可以想象这个世界没有对方,而对方却又总成为自己的心头痛喉中刺,哽在那里或者藏在角落,碰一下想一下就是无边的甜蜜辛酸眼泪。女人之间的友谊,就在于可以一起分享这些甜蜜辛酸眼泪,心头痛喉中刺。说女人的友谊,建立在谈论男人的基础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外企金领安妮果然开始和万森约会,空中飞人万森一个月在中国只呆五天。剩余的时间,全世界跑来跑去。
“我确定他对我感兴趣。”她对我说。
“我也确定。”我回答安妮。
“但是他从来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他没有说过让你做他女朋友吗?”我问。
“没有,我们不谈这些问题。”
“拜托,一个月五天,也许他的女朋友全球范围分布,你不知道男人的理想之一就是一下飞机,就有一个当地情人在等待他吗?”
“Who knows,我从来不问的。”她看着我,一点点无奈一点点骄傲,“但是他有说‘安妮,I like you’and kiss my cheek。”
越喜欢越紧张的那个人,反而不随便约出来见面,在旁边打发时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并不清晰表态,而是高手推拳一样玩暧昧,看谁先掉下去。是说现在聪明人都流行这样的恋爱吗?
那个站在你家的楼下,拿一束花等你等到深夜的少年,全部统统一去不复返。
我不知道别人,但是我的女朋友安妮绝对是其中高手。有的时候我站在旁边看他们两个短信来短信去,彼此挑逗却又刻意疏远。她纵然一直在等他的短信,也从来不马上回复,一定要等时钟转过去两个钟头,然后再发出去那早已编排好的短信。
第11节:第一章 不眠之夜(11)
一次万森要离开中国的前夜,她不安排任何节目,下班之后就整容待装,等待万森的约会。这等待一直持续到十二点。
午夜时候万森的短信来了,说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她恨恨地回答:“ Too late。”
事后她对我说,我最大的功力就是能忍。他不发给我不打给我不找我,我也不找他,我忍。忍到忍无可忍,吐血而亡,这个人就算了。
我在旁边看得牙根都着急发痒,她安慰我:“没关系, Good things need time。好东西都需要时间。”
“但是我也要承认,我也浪费了很多时间。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还有很多次,都那样僵持着。大家谁也不挑明,就那样耗着,浪费了很多时间。”她转而说。
“你可以问他啊,说,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你喜不喜欢我。”我建议。
她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笑着看着我:“你杀了我吧。打死我也不会说这种话的。”
安妮就像一个幽雅名贵的明朝时代的瓷花瓶——当然她是个有用的花瓶——身为公司副总的她每日七点准时醒来,八点准时到公司,穿着讲究的套装,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工作琐事和爱情花絮。
所有的事情都在控制范围,不会冒一点点的风险。她不会当众失态哭泣,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大笑。总而言之,我不能想象一个不优雅的安妮,我不能想象一个失去控制的安妮,她的感情生活,也这样含糊不清地但是绝对安全地进展着。
熙茜是另外一个奇迹。我虽然第一次见她就大聊彼此命运、婚姻,但是我们并没有交换联络方式。
第二次遇到她是在Inner affair。这是一个靠近德国大使馆的酒吧,里面最抢眼的是一尊大佛,这让我想起巴黎的 Buddbar,同样的摩登都市里的鬼魅奇异色彩。
她和三个老外一起,站在靠里面的一个位置。她穿一身黑色,黑色直发。我们透过人群看到彼此,以及眼睛里面意外欢喜的光。那天她看起来分外天真甜美,后来我喜欢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开心时候,就是欢喜雀跃。她是那种开心起来,整个人都会开花的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欢喜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