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开始,因为爱你所以为你执着,最后的最后,才发现一个人的坚持如此卑微,一声声压抑的话语穿透胸腔翻滚而出,“弘历,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呢?那句‘坚信不疑’是不是已变成空话?”
你的笑容纷飞在了记忆中,我的心只剩下了一座空城。这种反复绝望的心情像是被洪水冲刷的沟壑,干枯决裂。不是不敢爱了,是怕爱过后又要尝试无望的空洞。
日子还是要过的,静娴在弘历面前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她学会了带着假面,她不能去改变别人,那便改变自己,沁雪终于看不过去她每天强扯的微笑,“娴儿,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每天这样伪装笑面,越是笑得开心的人,往往内心最脆弱。”
静娴往嘴里放了一块桂花糖,“若是心里苦,起码嘴上要甜。姐姐可知?没了这个孩子,皇上便少了一块心病。”
划过杯盏的茶盖清脆落地,她缓缓走到静娴身侧,看着廊下那空空如也的鹦鹉架子,那食槽里似乎还残留些白色的粉末,她一时微怔,竟没在意静娴所言,“皇上自是知晓我与王爷清白,只是他更在乎旁人的眼光,也许没了孩子,他心里才能好过。”
沁雪未接静娴的话,而是狐疑指着鹦鹉架问她,“昔日你养鹦鹉,可觉得身体不适?”
静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想道:“并无不适,我曾让小信子去询问过太医,太医说无妨。”
沁雪食指沾了下食槽上残留的粉末,瞪大了双眼,“这是……这是天花粉。滋阴泻火,甚会造成滑胎。”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冰尖穿进了她的太阳穴,没有疼痛,只有麻木的血迹流淌到面颊,“可是……可是李太医曾说过无事。”
“小信子在你身旁许久,自是信得过的,李太医为人正直,他曾与阿玛有几分交情,并不会做出如此愚钝之事。小时候,我曾听人说将天花水洒在鹦鹉翅膀下,其体内独有的汗液便可挥发出毒性,这样也可避之气味,掩人耳目。既然食槽染上了粉末,想必是凝结后它抖动翅膀所留。无论怎样,定是牵连到妹妹滑胎一事。”
“我未想到竟有人处心积虑用这样的计谋。”她心里一颤,皇上严肃深沉的面庞便出现在面前,他竟然如此不希望他出世,会不会……
“你且莫要打草惊蛇,此事鲜为人知,看来定是个深谋远虑的人。”
静娴咬牙切齿,冷冷的双眸似乎如寒冰耍笆呛曜芑崧冻鑫舶停还苁撬叶蓟崛盟冻鲇τ械拇邸!?br />
“主子,庆贵人来了。”落微通传。
庆贵人眼眸有些发暗,半月红的胭脂涂在面上,仍旧毫无生气,静娴关心问道:“贵人可是身子不适?”
庆贵人柔柔一笑,如柳絮轻绵绵的划过额间,“臣妾并无身子不适,多日未见娘娘,便想来看看娘娘身子可大好了。未想到贵妃也在。”
沁雪悠悠一笑,指着静娴,“她是个不省心的,一日不来本宫便不心安。”
庆贵人眼露羡慕之情,“有贵妃这样的姐姐真好。”
静娴赞同的点了点头,冲沁雪说:“瞧着贵人面色不好,姐姐不如为贵人看看。”
庆贵人一再推脱,“不必麻烦贵妃了。臣妾只是没有睡好。”站在一旁的雨筝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主子哪里是没睡好,林贵人千方百计刁难,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敌不过日日这么熬啊。”
“怎么回事?”沁雪和静娴都疑问的看着雨筝,虽然庆贵人冲雨筝使了眼色,但她仍未停嘴,“前个儿日子,嘉妃和林贵人看见主子绢帕上的刺绣精致,便让主子为她们绣一条,主子的做工分明是毫无瑕疵,可林贵人硬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千方百计的刁难,一方绢帕主子来来回回绣了不下四遍,可仍旧无法入她的眼。”
“你与林贵人是同位,你一再忍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宫中女人众多,本宫与你也算谈得来,林贵人如此嚣张跋扈,不过背后仰仗嘉妃,而嘉妃却与裕太妃相交甚密。本宫不妨直言,若是本宫未猜错,贵人与……和亲王……”
庆贵人眉目明显一蹙,眼中浮现出紧张惧怕,慌不择口喊道:“娘娘……”
“本宫早早便看出你待和亲王不同,饶是本宫都能看出的事情,你认为又会躲的了嘉妃或是裕太妃的眼睛?”
庆贵人的心里防线被静娴推到,便毫无顾忌的开口说道:“是,臣妾的确是裕太妃所害。不过……求娘娘勿要揭穿此事,她毕竟是王爷的额娘。”
静娴字字敲在庆贵人浮动的心上,“裕太妃护子心切,难免不是有人火上浇油,坐收渔翁之利。本宫深知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更何况是永永远远的失去作为母亲的资格。贵人若再忍让便是纵容了。”
“只是臣妾现在如行尸走肉,活不活都早已看开,更何况是忍与不忍。”
静娴拉着庆贵人的手,激动的声音给人无限的力量,“活,当然要活,为了他,要活的更好。”这貌似不经意的话却也让沁雪的心沸腾翻滚。
第78章 (七十七)好梦由来最易醒
“人寿几何?逝如朝霜。时无重至,华不再阳。”魏常在望了望芯湘,“昔日本宫若未被选中,现下该是何种模样呢?”
“皇上未选中的女子,也多是指给了亲王贝勒,不外乎也是如此情景,现下只不过好在此人是人中之龙。”芯湘条理清晰的答道。
“是啊,本宫来这里已经四年了,这四年,也不是那么难熬。”魏常在长叹一口气,起身抹了下脖间的领巾,“皇后不是说和敬公主今儿会去吗?你带上几盒落花酥糖。”
“奴婢早备好了,主子事事想的周全,怪不得皇上长夸主子。”
“你这是变个法儿夸自己呢。”
芯湘肆无忌惮的努嘴一笑,便扶着魏常在走了出去。
魏常在位份虽低,但这几年一直服侍在皇后身旁,皇上爱屋及乌虽未晋升她的位份,但旁人待她自然也客气几分,相比之下,她倒是比庆贵人和纯妃要好得多。
提及纯妃,她这几年倒也安稳,不过她待皇上远远不及待永璋上心,皇上自打儿感觉出她多有应付的感觉,去钟粹宫的次数便少了。想罢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她不待见他,自有人巴巴的讨好他呢,他又何必对着一张冰块脸。
乾隆七年的秋末要凉上几分,一片橘柚色的苍茫中透着几块深碧,静娴煞是应景的着了一身秋黄色斜襟绣秋菊的云锦宫装,轻漫在长石竹板回廊中,大老远的,便见永璋满脸笑容急步走来,“儿臣给娴娘娘请安。”
静娴温和一笑,拉起永璋,抚了抚他光洁的额头,“近来读书可好?你额娘可好?”
永璋待静娴很是亲近,“儿臣很是刻苦,只是无论儿臣多用功,皇阿玛都从不过问,倒不像四弟,顽皮也能讨得皇阿玛的几声呵斥。”
静娴看着永璋失望的小脸,心中不忍,“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若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你皇阿玛会看见,无须与他人比较。”
永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起这些年织锦常偷偷给他送吃的,便说道:“除了额娘,娴娘娘待璋儿最好。”
“永璋……”柔儿紧张的急步跑来,看见静娴便生涩一笑,将永璋往自己的身前揽了揽,有些责备道:“额娘不是告诉你读完书便马上回宫吗?”
永璋不情愿的嘟起小嘴,也没有反驳。倒是静娴先开了口,“璋儿,你且先去一旁玩玩,本宫要与你额娘说些事情。”
永璋看柔儿点了点头,才高兴的去了一旁玩耍。
“柔儿,这么多年了,你还迈不过去吗?”静娴望着那张好似波澜不惊的面容,沉沉开口,却又觉得如此生疏。
柔儿望着别处一笑,“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起,只不过徒惹伤悲,只是未想到你我姐妹情分如此浅。”
静娴想起她在沁秀园时的日子,便感激说道:“若是真如你所说,你便不会雪中送炭。”
柔儿似是被人揭穿了心事,惶惶问:“你……你早早便知晓?”
“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晓那种日子如何难过,感同身受的人便只有你。”静娴向前走了几步,拉起她有些陌生的柔荑,“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说,当日我本是出自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