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高处,山势越险峻,队员们开始有些轻微的高山反应,攀登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险峻的山势地形向队员们挑战,他们用雪斧、雪锚和登山绳等登山器械。攀登如此陡峭的山势,即使一个弱小队队员的失误也会对全体队员的安全 造成威胁。 此时大家都不说话,集中精力和体力,奋力地向前跋涉。
在离查尔斯几步远的山坡上,队友乔治的脚底突然一滑,随着雪猫和雪斧发出的碰撞声,他失去了平衡,顺着雪坡滑下来。位于乔治下坡的查尔斯本能地想挡住翻滚下来的乔治,但是他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惯力推倒,仰面朝天地沿着雪坡滚下去,登山绳把他的身体一圈一圈地绕起来,令他无法使用雪锚来阻止身体的翻滚和坠落。乔治和查尔斯一起滚了几百英尺后,查尔斯从一块岩石上坠下,垂直坠落50英尺。幸运的乔治在岩石上停住了。
其他三名队员都退回坡下,寻找滚下山的两位队友。等他们赶到现场时,他们只看到乔治一个人,他的膝盖骨折,身上多处有瘀痕和划伤。
乔治告诉队友,查尔斯摔到岩石下,不知去向。
队友们立即用手机打求救电话911,可是由于队员们在山上,悬崖陡壁阻挡了手机的 信号,他们试了又试,手机的电池消耗尽了。他们又用无线电报话机求救。半个小时后,他们的信号SOS被俄勒冈州的一个狩猎人收到,狩猎人又用电话向瑞涅尔国家公园管理站报了警。
国家公园的管理站收到猎人的电话后立即向军用和民营直升飞机救援公司请求援助。国家卫队号称“雄鹰”的救援直升飞机,非常擅长在11300英尺高空作业,但是它因另有任务不能立即赶到现场。一架民营的直升飞机,载着五名国家公园的救护队员到达现场,他们很快找到出事地点,开始紧急救援工作。他们在离现场垂直落差五十英尺下的雪坡,发现了查尔斯。查尔斯的神志依然清醒,但是他的 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他的头部受重伤,腿部多处骨折,手臂骨折,肋骨骨折,他忍受着难熬的剧痛。
救援者与山下联系,请求直升飞机紧急救援,送一个氧气袋,因为查尔斯的呼吸已经非常困难,需要帮助呼吸。五分钟后,救护员又报告:查尔斯的脉搏停止了,CPR (人工呼吸)已经开始。4:05分,救援者报告:经过大约三十多分钟的人工呼吸,抢救无效。
旁晚上六点,我接到一个队友打来的电话,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懵懵地我他们接到一个布置的肃穆典雅的房子里,被带到一间僻静的房间。在那儿,我见到了查尔斯。他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他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就熟睡一样。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有人递给我 一封信,我颤抖着拆开信封,一行熟悉的字体呈现在我的眼前:
亲爱的锦,
今天凌晨,我们经历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现在它已经平息,我们都很安全。我真想给你打电话,听一听你的声音,我希望你的心情和我的一样,我真希望快些见到你。在冰窟里躲避暴风雪的时候,我想了很多。等我下山以后,我会更珍惜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万一发生意外我不能回来,有几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我们结婚以后,我买了人生保险,以防万一。即使我不在了我仍然能照顾你,我对你的爱仍然继续。保险的文件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你是保险的唯一受益人,请你确保获得属于你名下的各项赔偿。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葬在皇后墓地,与我的父母兄弟葬在一起。在葬礼上,请奏那首我最心爱的歌——《鸳鸯茶》。
锦,你是我心中无人能比拟或替代的人,我很遗憾我不能陪你同游欧洲。死亡是残酷的,只有它才能把我们分开。
锦,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你依然年轻美丽,你的生活之路仍然漫长。今后不论你对生活做出任何选择,你都会受到我来自天堂的祝福。
好了,就这样吧。我希望我会回来,你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你会安排好今后的生活,我信任你。
爱。
你的忠实的 查尔斯
第七章 潮
时光在苦寂中静静地流淌,我们的家里的一切保持得与以前一样,在我们的客厅和卧室里,仍然摆着我和查尔斯周末度假时的合影;壁橱里整齐地挂着一排查尔斯的西装,衣柜的抽屉里仍然整齐地叠放着他的领带和袜子,洗手间的水池边里仍然放着他的剃须刀和古龙水。仿佛他出了差,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记得有一天,在临睡前,查尔斯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幽幽地问我:“你怕死吗?”
我无所谓地说:“人都要死的,怕也没用。当我们活着的时候,就的尽量活得有意义,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活着。”我抚摸着他的结实的肩膀,觉得他活得就有精神。
他说:“哎,你不觉得那是更好的地方吗?”他的浓密的睫毛眨一眨,眼睛调皮地朝天上瞟了一下,然后侧过头来看着我说:“在天堂不用交税。”没等他说完,我就拎起枕头向他扔过去:“多不吉利!”他敏捷地一下接过枕头,垫在头底下,嘿嘿地笑起来。
一想起和查尔斯在一起的往事,我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有时我歇斯底里地痛哭,竭力地把我的悲伤、无奈、茫然都宣泄出来。
我常梦见他。 我的梦境是潜意识的表象,白天在我脑子里漂浮而过的年头,那些在现实中不可能的事,却在梦境里成全了。
查尔斯脸上仍带着我熟悉的表情,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调皮的暧昧。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健康,在登山时受了紫外线的灼伤,皮肤晒得发红,蓝色的眼眸熠熠发亮;他的身体结实而富有弹性,我感到他靠近我时的体温;我感到他的温热的喘息,他的湿润的唇舌,他的温柔的大手抚摸我身体引起的快感。我们的身体汇合在一起,随之而来的是令人陶醉的欢悦,我们在欢悦的波涛中起伏,翻滚……终于,。我们大汗淋漓抵达欲仙欲死的高潮,他颤抖地唤着我的名字,喘息着把我抱在怀里,我们如藤缠树互相交织依偎着……突然,有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将他从我的怀中夺走,他挣扎着,但是一切无济于力,他在空中离我越来越远……我惊叫着从梦中惊醒,摸摸身边,床的那一边是空的,他的枕头是凉的。可是我的身体被汗水浸湿了,我的面颊烧得很烫,我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他热吻后的余温……我呆呆地在冰冷的黑暗中躺着,良久,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流到散在枕头上的头发里。我叹了口气,慢慢摊开软软的四肢,绝望得筋疲力尽。
梦中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难道他的幽灵回来与我相会?我拉过他的枕头,熟悉的古龙水的香味又向我袭来,我紧紧地抱住枕头,无奈地低声呜咽。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生活的时钟似乎还停止在他离去的那一刻。 我变得精神恍惚,偷偷地等待着再次在梦里和他幽会。可是我们的相会并不是约会,有时他会回来,有时他不一定。我无奈而执拗地等待着,痛苦,悲伤,和欲望折磨着我。
吉妮来看我。她看着我憔悴的面容,看着在室内依然摆满了的我和查尔斯在国内和美国的合影,壁橱里查尔斯的西装一尘不染,衣柜的抽屉里整齐地叠放着查尔斯的领带和袜子,一切就像他在世时一样。
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长长地叹气。
吉妮含着眼泪搂住我的肩膀说: “你的生命还在继续,孩子,那些美好的日子已经过去,把它放在在记忆的相册里,珍藏起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口气温和却不容反驳地对我说:“来吧,我们把他的衣物和相片都收起来吧。”说着她就打开了衣柜。我拿起一张我和查尔斯去班吉岛的游轮上的照片—— 查尔斯挽着我的腰,我们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照片上蔚蓝的普及特湾,白色的瑞涅尔雪山是照片的背景。
我们把查尔斯的衣物用品放进几个箱子里,把我们的合影装进影集里。等我们收拾停当,家里一下子显得空荡荡了,我的心也缺了一半。虽然他不在了,但周围的一切都让我联想到他的音容笑貌。
乔治把那天在雪山上事故发生的始末告诉了我,他说查尔斯救了他,也救了全队。乔治是一位建筑设计师,他和查尔斯以前曾一起攀登过瑞涅尔山和智利的阿空加瓜山。他和几个登山俱乐部的朋友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我见过他。在查尔斯的葬礼上,乔治坚持坐在轮椅上为查尔斯扶柩。他的伤好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