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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1 / 2)

>“替他包扎一下。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你们用餐。”

江薇死死地抱住大可,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他抚摸她的脸:“你哭了?”江薇拼命地摇头,吻他冰凉的前额:“我们去医院,报警,大可,这都怎么了,你怎么了……不要再打架了,大可……”他捧起她脸,从她热泪盈眶的眼中,他似乎看到了天堂。

天堂就在江薇的眼里,在她晶莹的泪中,但他的心他的灵魂被禁锢在某扇不为人知的冰冷的门后,永远也无法走向天堂。

“大可,为什么这样,你知道有很多人非常非常爱你吗?你知道你,总在伤她们的心吗?”

他紧紧地搂住江薇,她散发出来的香水气味再度充斥他的世界,他抬头看着天花板,耳中听到江薇在他怀里低低地啜泣。

“她在为我流泪……”他对自己说。他突然被幸福笼罩着,这泪,是美君从来没替他流过的。

那晚的月色特别宁静。

大可习惯性地于子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江薇在黑暗中明亮的眼睛。她的身后,月在天心。

“干吗不睡?”

笑笑。

“打鼾了?”

点点头。

“吵你了?”

又点头。

“那我戴上口罩得了。”

点头,然后笑,齿白如贝。

“有人说你的牙好看吗?”

摇头。

“我的牙好看吗?”

摇头。

“能说话吗?”

点头。

“说两句来听听。”

摇头,仍是笑。

“从没想过咱俩会是现在这样。”

点头。

“太突然了吧?”

点头。

“你的味道,除小时候闻到的玉兰花树外,是最令我难忘的气息。一直想对你说来着。”

江薇仍旧没说话,只是伸手捋了捋他额前的黑发,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以后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都听你的。”

第十七章 挪威的森林

'一片血色的霞光'

大可:

我现在和晓萍在挪威首都奥斯陆。我们都很喜欢这里,决定永远留下来。

岳言

这封电子邮件是岳言离开后的第7天发来的,当他看到时,他突然明白岳言在婚礼上跪倒在神面前心里在祈祷什么。

他在乞求神的原谅,因为他死了。

他们夫妻双双死在挪威的森林里了。

那是个十月的秋天的下午,天很蓝,异国的落叶乔木黄得耀眼,灿烂。晓萍躺在岳言身边的草地上,距他仅0。1公分,肌肤已渐渐冰冷下来。10分钟前,他还听见她在说话,在笑,而此刻,她的灵魂却游离了身体,徘徊在北欧盘根错节的森林里找不到方向。岳言轻轻抚摸她的柔如蚕丝的秀发,一遍又一遍地打量她平静的面容,用手指轻轻触摸自己留在她白皙的颈部的还未完全褪去的指痕。只那么一下,她就死了,安详地合上双眼。她永远年轻永远是他的妻子永远地留在他身边了。

他掏出一支香烟燃上,吸了一口,静静地环视周围的林子,浓郁的绿夹杂斑驳的黄色、草绿色以及成片如火一样燃烧的红枫,积着落叶的小径依稀可辩地伸向密林深处,不知有没有尽头。他在心里默默地唱了一遍《挪威的森林》,这是他从读书时代一直喜欢的歌。他唱着唱着,突然很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好好地学吉他,否则在这片挪威的森林里弹唱《挪威的森林》该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他抽完了整整一包烟,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看到太阳像一轮不甚炙热的红色球体挂在一棵乔木的顶端,青色的北欧的天空,几分钟后就不见了,只留下一片血色的霞光,光中有倦鸟归林。

他又坐了一会儿,从衣袋里掏出VISA卡,护照和一沓美钞,用火机点着,燃了,又掏出支笔,在烟壳的锡箔纸背面用英文写了行字——This Is My Way,然后掏出一把不久前从一名欧洲二道贩子手中买来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砰!

挪威森林的上空,霞光像他的血一样鲜红……

大可把自己关在屋里,大概已有一整天了。江薇敲过几次门,他都不理。他基本没有吃东西,却喝了四箱啤酒二瓶龙舌兰三瓶Johny Walker威士忌,没刮胡子没洗澡,浑身汗臭一身酒气。他的大脑于这几天开始停止工作,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摇摆不定。CD机一直处于循环播放的状态,翻来覆去总是Beatles的《佩珀军士寂寞的心》专辑。

岳言死了。他没流一滴泪。也许泪腺已退化或没退化,不清楚,反正存在与否都无所谓了。

这一整天他都坐在阳台上望着北方的天空发愣,只记得昨天夜里踉踉跄跄地爬回客厅打了个电话,其中一个打往香港。当电话长音在听筒里发出声响停止后,他听到母亲的声音。

“妈……”他从喉底发出一声干涩的声响,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可,怎么了?”母亲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焦急,但他只是举着听筒,什么也没说,许久后道:“没,没什么,就这样吧。”

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哽咽:“圣诞节……来香港过吧……一家人热闹些,妹妹明年毕业要去温哥华了,你……不见见她吗?”

“……看情况吧。”

电话挂了,他瘫在沙发里望着按键上的号码发愣。他从抽屉里翻出影集,与母亲的合影、大学时代跟岳言光膀子在宿舍里喝酒时的合影、跟菲菲、江薇在上海外滩的合影、跟苏文在武夷山玉女峰下的合影……一张张就像凝固的时间,铅一样压着他的心直往下坠,最后落在一块寒冰上,碎了,发出玻璃一样的脆响。照片中的许多人和事都已离他很远了,铭刻在记忆里被永远地锁在那间没有窗的石屋子中了。

合上影集,他按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是岳言的手机,也许光缆能将他的讯息传输给另一个世界,没有,号码已停止使用。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脑子里的压力像在真空中一样直往外膨胀,头骨钻心的痛。他蜷缩在地上,看到手机指示灯不停的闪,是江薇打来的,他强忍住疼痛接起,只记得说了一句话:“我很难受,很难受……”

江薇就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屋内却死一般的沉寂。

“大可,是我!”

没人应门。

她终于发现了安娜临走时用胶纸粘在铁门背后的钥匙。

门开了,屋内一片狼藉,大可抱着影集蜷缩在地上,地上堆满了空酒瓶和不计其数的烟蒂。

她看着大可窝在那里,像一具风干千年的干尸,眼中早没了生气,也没了希望。

她快步冲过去紧紧地搂住他,用混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言语说:“我来了,我在这里,还有我陪着你……”

大可转过头来,眼里布满了血丝,目光冷酷得像凶手。这眼神令她联想起一种肉食动物——那只在深夜出没的狼。她突然意识到,那只狼就是他的灵魂,从他心灵的荒原里走了出来,在午夜的城市森林里徘徊。

他大概用了三十秒才认出她,一把将她推开。江薇跌坐在地上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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