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房去了。”黛玉红着脸起身,一边拿了自己的帕子擦拭着额角,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惶恐。
“我送你回去。”水溶见她惊慌羞赧,不忍再逗她,只好后退一步,让她起身下榻。
“不敢有劳王爷,王爷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吧。”
“睡的够久了,正好出去散散,况且今儿这天热得很,出去乘凉倒是极好的。”水溶笑笑,抬手给她理正了衣领,手指似乎是无意识的拂过她晶莹的锁骨,只觉得冰凉如玉,说不出的'炫'舒'书'服'网',于是嘴角弯起一抹微笑,又拉住黛玉的手,“你放心的跟着我。过段日子,我陪你回一趟姑苏如何?”
黛玉心思被猜到,于是抬起头,看着水溶冷静的目光,半晌方轻声叹道:“果然能回去一趟,今生死也无憾了。”
“你有什么心事,以后只管告诉我。或许我忙于庶务,不能每样都猜得到,你不说,只跟我较劲,岂不是苦了自己,也害我摸不着头脑?”水溶把她刚才的拒绝,一并归于她心中有事不能释怀,而做出的一点小小的反抗。
水溶自小骄傲,并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在亲身(炫)经(书)历(网)过先皇驾崩,新皇即位的朝局大动之后,他似乎更看开了许多。便更加笃定,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绝不会有做不到的,只是很多事情,不屑为之罢了。至于决心要娶黛玉为妻一事,在水溶的心里,是雷打不动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更改。
黛玉无语,明明是十分浅显的道理,这样的私定终身,又门不当户不对,绝不是他一个郡王所为,偏偏水溶对这样的事情满不在乎,一再表明自己的态度,大有一副非卿不娶的决绝。他这样坚持下去的结果,恐怕便是要自己委曲求全了。
然黛玉心中所想,乃是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份平淡纯真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饭,只要二人同心同德便好,人生短暂,多说也不过几十年,若是一味的像原来的贾琏和凤姐儿,整日里为那些妾室丫头们生气,鸡争鹅斗的,有什么意思?。所以黛玉认定,这样的生活,不是水溶能给自己的。所以也认定了自己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他,哪怕今生孤独而死,也绝不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何况于妾室侧室乎?
月色朦胧,如娇羞欲语的少女蒙着一层淡淡的面纱,北静王府的屋宇楼房也藏起了白日的巍峨,房顶上的瑞兽也不再狰狞,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微风吹送,空气中有淡淡的荷香。
水溶陪着黛玉从书房后门进花园子,沿着一脉咕咕的溪流慢慢的走去,穿过迂回曲折花木扶疏的幽径,踩在鹅卵石堆砌了各色图案的路面上。黛玉的脑海中忽然闪出两句诗来形容自己眼前的境况:
云深竹径音犹在,雨打月容梦不回。
“你在想什么?”水溶听见黛玉轻轻地叹息,于是问道。
“没有什么。”
“是不是最近有些闷?不如明天我带你出城去走走?”水溶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很忙,新皇登基以来,还没陪她出去走走,总把她闷在这园子里,似乎有些残忍。怪不得她总说自己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能出去走走固然是好,可无论走到哪里,不一样还是要回来?”黛玉无所谓的笑笑,出去散心和闷在屋子里看书对她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要回来,也可以出去看看。反正我也顶着生病的由头,明儿一早可不用去早朝。不如我们一早出城,我带你去个清净的所在玩一日,如何?”
“如何清静?”
“去山里,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去那边用早饭。”水溶在竹影阁的门口立住脚步,“我就不进去了,进去又要耽误你睡觉。”
黛玉看了水溶一眼,心道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你耽误了半夜的功夫,这会儿又装起了好人。于是也不理他,只管抬脚进门,然后吩咐紫鹃:“关上门吧,请王爷早些回房歇息。”
水溶看着黛玉又耍小性子,只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房。
第34章 论对立贤王叹古今
黛玉一夜未能安睡,左右思量水溶反复强调的话,终究觉得不妥,只是此时却无法离开这里,又难免费些心思。朦胧中便听见紫鹃轻声问道:“姑娘,可曾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黛玉翻身,睁开双眼,黎明时分屋子里尚有些黑暗,紫鹃模糊地身影站在床边。
“大总管派了软轿过来,说王爷的车已经在西园门等着。姑娘醒了,就请起身过去呢。”
“那就起吧。”黛玉坐起来,换了简单的家常衣衫,头发随意绾住,只用清水洗了脸,丫头们递过细盐和小牙刷,她细细的刷了牙,漱口毕。扶着紫鹃的手,慢慢的出了屋子。
水安吩咐,只需紫鹃带着两个小丫头跟着,余者一概留在家里。
上了水溶的车,但见水溶亦是一身家常衣衫,慵懒的靠在车内的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她上车,方睁开眼睛。黛玉便欲在一侧的垫子上坐下,却被他拉过去,“你定是没睡好,且在这儿歪着养养神,等到了地方再好好休息。”
在挣扎没用的情况下,黛玉一般不会跟水溶计较这些小动作,因为她知道,此时若是拧着他,只能适得其反,倒是让家人暗暗地笑话。于是乖乖的躺在榻上,故意不往里去,一个人占住整个榻,翻身向里,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困得要死,你且容我好好地睡一会儿,别来烦我。”
水溶听她这样说,便没有办法,只得自己靠在一边的锦垫上,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出了城门往北拐,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拐进了一道小山坳,山路崎岖,马车有些颠簸,黛玉便被摇醒,睁开眼睛,看见一道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帘子照进车里来,水溶已经不在里面,空气中尽是山林清新的空气。
黛玉扶着边上的矮几,把车窗帘子掀起来,往外看时,果然翠荫浓密,空山鸟语,是一个极为幽静的所在。水溶跟在马车一侧骑着马,正一副好兴致的感受着山林里凉爽润泽的空气。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黛玉往外看时,他也回头看车,二人目光相遇,却想多年的知己一般,平静而温馨。
“醒了?”他淡笑,一脸柔和的表情,跟京城里的北静王判若两人。
“嗯,这是什么地方?难得如此僻静。”黛玉舍不得收回目光,依然看着外边的参天大树。
“这是京城北郊,这小山的后面有一块洼地,大概几十亩,前几天我偶然发现,觉得很好,便花了极少的银子买下来,休整了这三五年,如今却也算是一处不错的休养之所了。再等会儿就到了。你若是嫌车里颠簸,就出了跟我骑马,怎样?”
“骑马?”黛玉诧异的笑笑,然后摇头,“我还是坐车好了。”
水溶也不难为她,只淡淡一笑,继续仰头,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欣赏浓荫缝隙里投过来阳光。
这是一座小小的庄园,几十户农家房舍,围绕着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庄园背靠一道山岭,前面一条蜿蜒的小河,四周都是原生的林木,乍然到此,只觉得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村庄而已,而事实上,这里是水溶精心建造的一处静养的所在。
黛玉在院门口下车,门口一个老妇人带着十几个家人已经在门口恭迎。水溶只叫那老妇人:李妈妈。黛玉便猜测,这应该是他的乳母了。
李妈妈捕捉痕迹的打量了黛玉几眼,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水溶也不跟她多讲,只说这是老王爷故交之女,来此散散心。
李妈妈便上前见礼,口中以:姑娘相称。
水溶便说饿坏了,早饭预备了不曾。李妈妈立刻回道:“昨儿主子打发人来说,奴才今儿早起便预备了饭。主子请里面宽坐,奴才去传饭来。”
黛玉随着水溶踏着青石板甬路进垂花厅门,又往里走了一进院落,方在正厅落座。这里的家居摆设俱是原木色,简介大方,亦没有繁复的雕刻花样,只是以实用为主,拙朴中透出一种原生态的惬意。黛玉越看越喜欢,不觉一处处细细打量。
“喜欢这里吗?”水溶见她喜欢,心里十分高兴。毕竟他所接触的这些人,个个都生活在富贵窝里,对这些拙朴的东西,都是心存鄙视的。如今黛玉能这样打量着屋子,可见她是摒弃荣华真正的目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