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从纯山苑出来还有些恍惚,难以想象,龚炎则若知道不仅自己跑了,还拐带了一个,会怎样?
闲话少叙,第二天春晓叫月盈去打听红绫院子的消息,傍晚,月盈带着酒菜去寻看门的婆子,婆子倒是人老成精,一见月盈这架势就知道做什么,不待细问,便仔仔细细的说了一回,月盈回转,与春晓说:“上半夜出来烧纸,弄得满院子都是烟,叫彬姐儿把烧完的烟灰收拢了丢到马桶里倒了。”
“还很是心里有鬼。”春晓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一放,直了腰去端茶。
月盈连忙捧了递过来,小声道:“难道不是姑娘做梦梦到的么?怪不得人说做鬼也不放过,果然是报应不爽。”
春晓噗哧一乐,“你还真信了?别说没梦见什么鬼,就小杏那种贪图钱财,助纣为虐的鬼,只能去十八层地狱,怎么可能托梦要害人的余财?只要细想就知道是诓人的。”但见月盈怔怔的呆住,忙道:“你与红绫不同,她是心虚的蠢货,你也信我说的话,是你心存善念,畏惧神灵,这没什么不好的。”人还是得怕点什么,不然如何能有道德约束?
红绫敬畏神灵,又做下种种孽事,当是只图现世享乐不图来生受苦。
春晓吃了茶,接着做针线,低着头道:“明儿咱们再去姨奶奶那窜窜门。”
“还去?”月盈正品味春晓说的话,不由惊呀。
春晓头都没抬,专心的挑着方才绣错的一缕颜色,“我还梦见好多人,都是寻红绫的,得去与她说一说。”
“……”月盈愣愣说不出话来。
稍晚些时候,月盈悄悄去了明松堂,老太太正要洗漱,桂清开门见是月盈,忙让了进来,又左右看看,把门关合。
进了里间,月盈先给老太太请安,才回禀道:“春晓姑娘说明儿还去见红绫。”
“哦。”老太太应了声,示意桂清打块手巾来,桂清忙有条不紊的侍候老太太洗漱,那边月盈道:“姑娘今儿与奴婢说,心存善念、畏惧神灵是好事。”
桂清举着手巾的手顿了顿,老太太咳嗽了一声才又递过去。
老太太擦了脸,又用盐水漱了口,用梳子沾了清水由桂清慢慢梳拢,老太太的头发尤为好,密实柔韧,只有少许白发,梳头发时也少见掉发,每回桂清梳拢的时候都爱不释手。
月盈说完便不再说话。
桂清梳好头发,任其披散着,转过来为老太太除去身上宽大的衣裳,但见老太太长发腻理,身段纤浓中度,比一般小姑娘还要好,叫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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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谁怕了
老太太与大太太冯氏虽是婆媳,老太太却是继室,比大太太大不过十岁,这么些年过去,冯氏腰宽体肥,老太太却没怎么变化,岂能不令冯氏嫉妒,常在背后骂一句老妖精。
老太太只穿了中衣坐在炕上,伸手接过茶碗,轻轻吹着浮叶,道:“我知道她是个慈和的孩子,不用你来帮衬。”
月盈脸上一热,忙道:“确实是姑娘说的这番话。”
“唉。”老太太叹口气,茶碗也放下了,道:“你盯着点儿这事,没几日陈氏进门,红绫的事倒是可以等着她进门了再处置。”
月盈脑子灵活,立时明白,红绫要留给陈氏立威用的。面上不敢露出什么,心里却不舒坦,明明是姑娘的功劳,却要让给新姨娘,真真郁闷。
老太太似能看透月盈的想法,咳嗽一声,威严的沉声道:“你该明白,若论才干,澄清、素雪都不比你差,鸢露苑的管事谁都做得,我既是要你去了,自然不是只为了管个院子,这里里外外的人事都要心里有数,如实回我,当记得,谁才是你效忠的主子!别以为旁个对你露了笑模样你就改换门庭了!”并不见如何斥责,却把月盈吓的小脸儿煞白,连忙跪地表忠心。
老太太但见威慑到了,摆摆手,叫人起来,和风细雨的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在我身边侍候的精心,眼瞅到了年纪该成亲了,如今却是耽误了,你放心,我心里记你的好,等捋顺三儿身边这些不安分的东西,你的终身,我自有安排。偿”
月盈自打进府就在老太太跟前服侍,与老太太感情不一般,有孺慕也有敬畏,当下红着脸颊不吭声。
……
转天春晓果然带着月盈又去见红绫,看门的婆子热情的迎了出来,月盈照春晓的示下给了婆子两钱银子打酒吃,婆子乐的牙不见眼。
彬姐儿见春晓又来了,气的磨牙,却不得不把门开了。
屋子里仍旧有股子烧艾的味儿,春晓眯了眯眼睛,待见到红绫妆扮的越发素净,甚至更像戴孝的样子,心下好笑,果真是心虚怕了,只被她害死的那些人怕是受不起她披麻戴孝,受死更好一些。
“你还来做什么?”红绫但见春晓笑眯眯的进来,便冷了脸。
春晓全不在意,自顾自的坐下,从食碟里拈了一粒花生在指尖摩挲,低声道:“小杏儿要我带话给你,说是因助纣为虐,害死了婴孩儿,那婴孩儿如今在冥司与她打官非,判她投胎做猪,小杏觉得此事全因姨奶奶所起,要姨奶奶再给她烧两万两冥币,助她买通役鬼,好去做人。”
“凭什么?”红绫一下就站起身来,横眉立目道:“我欠他一百八十两已经还了,也两清了,没的让我再理会她。”
春晓闲淡的看着红绫,“姨奶奶想好了要这样回复?如此我便告辞了。哦,对了。小杏还说,若去做猪,倒不如化作厉鬼拉你垫背。”
“胡说,小杏贪图甚多,就是做只臭虫也不会放弃投胎。”红绫一语点破,冷笑的回望着春晓,“指不定就是你在装神弄鬼,看我不告到老太太跟前去,治你个蛊惑之罪!”
“随你,其实没什么意思的……。”春晓不屑的勾了勾嘴角,眼色似有若无的飘在月盈身上。
红绫可不傻,猛地眼皮一跳,快速的看了眼月盈,明白这是老太太放在春晓身边做眼线的,可恨春晓竟然带到她这来,目睹一切,昨儿她可没否认雇佣小杏儿给周氏下毒,周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龚家子孙,老太太若知道了……,她抖着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扑向春晓,嘴里叫着:“你这个毒妇,你害我!”
春晓一把抓住红绫扑过来的手腕,寒光灼灼的盯着红绫的双眼,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你害了人就能逃脱的了?别说鬼不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凭什么?”红绫愤怒的抻长了脖子,恨不得一口咬下春晓的肉来。
“就凭春晓肚子里孩子也死了!”
红绫见春晓眼神愈发锋利,又听她自己说自己的名字,听在耳朵里极其诡异慎人,忍不住道:“胡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自己没保住,整日神思不属,旁人一句重话就将你吓的抖若筛糠,周氏不过说了几句挤兑你的话,你就气掉了孩子,如今倒怪在我头上,要说害人,你难道不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要说厉鬼索命,你就不怕那孩子来找你?”
春晓怔了怔,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件事,当日中邪,记得自己曾不受控制的说出‘早该死的,怀了孽种还有脸活着,去死吧……’。让谁去死?谁怀了孽种?
“想起来了?怕了?想起那冤魂上身的滋味了?”红绫使劲从春晓手里抽出手去,快意的尖笑,“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了?呸,宅门里就没一个干净的!”红绫自来没理争三分的人,此时逮住春晓的瑕疵夹着嗓子说了许多,“明明是贱胚子,爬了爷的床,事后还装的三贞九烈的,哄谁呢?以为这样就招爷们疼了?不想想周氏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当初还是周氏手软,若换作我,不必卖的远远的,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