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一跳,还想着这回幻听严重了,居然变作男声了,可当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龚炎检在一户人家的后门那里朝她摆手。
春晓疑惑的看了眼,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在叫她么?
龚炎检重重的点头。
说心里话,春晓并不想与龚炎检说什么,自问也没什么可说的,且她一见这人就觉得心浮气躁,似有一腔话要说,又似急于要弄明白什么事,可按规矩,她没必要私下里见他。
打定注意就打算走开,可倏地眼前一黑,只觉得飘忽的就拽着魂魄飘出体外,再定睛一看,春晓,就是自己,僵硬着身子毫不顾忌的往龚炎检那头去。
“诶?怎么回事啊?”在体外的春晓愣住了。
再看过去,身子虽步履僵硬,走的却不慢,不一会儿就进了龚炎检招手的宅子,随即门关上,几个累的满口呼白雾的小厮到拐角就见主子没了,不由面面相觑,有一个道:“你我这头找,小陆子那头。”没多踟躇的立时分开去找。
春晓看了眼小厮小跑的背影,也忙着去寻身子,可让她惊恐的是,魂魄竟然不能随意飘动,只能留在原地,在一看脚面,竟有一根钉子钉住,让她不能飞离。
她弯下腰想把钉子拔掉,却是伸手透明,根本握不住实质,试了几次都不行,最后颓丧的蹲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个小厮纷纷跑了回来,再分开的地方汇合后又一起商量,一个道:“我去回禀三爷。”另一个道:“我与小陆子摸摸旁边两个巷子的后门。”说定后,又利落的分头行事。
春晓看出些明堂,这三个行事快的该是龚炎则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以防她出意外。
可是离魂这种事,就算预料到也阻止不了。
那三个小厮刚刚离开,后巷的那扇门就开了,从里头出来的‘春晓’与来寻的小陆子走了个碰头,小陆子退后一步,低着头道:“回府的路是定好的,请姑娘不要随意更改。”竟是不问她去了哪?去干什么。
‘春晓’也不说话,木讷的越过小陆子朝前去,近乎一步不差的原路返回,走到春晓的魂魄前,眨了眨眼睛,迈步子,在春晓惊诧的目光中与之重合。
春晓有种急速坠落的晕眩感,随即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好模好样的‘活’了!
这一回离奇的经历让她心惊肉跳,她想着龚炎检的背影,才算回过味儿来,那不就是梦里原主期期艾艾去见的男人么?同时意识到,龚炎则说的对,很多事情不能隐瞒,即便是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往事’!
春晓提着灯笼快步回太师府,想着方才魂魄钉在远处哪也去不了,她步履便有些踉跄,后头猛地跑起来,把跟着的小陆子吓一跳,忙也紧跟着在后头跑,那场景倒有些似在追小偷。
到了门口就见婆子、丫头都等着接‘英雄’,却是她第一个,还是奋力跑回来的,把仆妇们看的一愣,后头就有人讥讽的冷嗤,大概是想她一个侍妾竟然舔颜争做‘英雄’。
春晓却无从顾及,只把灯笼交给丫头,到老太太灵前上香叩头后,便说受了风头疼,竟不等冯氏等人回来,先行回了外书房。
后头四娘、六娘回来,见门口没人回来便有些尴尬,六娘虽走的不慢,但也想着春晓会更快一些,自己不过是外家的曾外孙女,不好抢头筹。后来听婆子说英雄叫春晓摘得,已经去灵堂磕头了,六娘才松口气,笑了笑,也与四娘往灵前去叩头。
两人叩头后,还是不见春晓影子便问丫头,丫头又说回去了。
六娘微微蹙眉,想了想,与四娘道:“四姐,咱们也回吧。”
四娘沉沉的看了眼六娘,没吭声,六娘要走她便跟着回去,在分开的路口,四娘忽地开口,“你干嘛帮那个妾侍。”
“我没帮谁,你也知道,我才落了水,身上没好利索呢,走这一路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就盼着回屋躺一躺……”
四娘打断她的话,“你是看那个春晓回去了,怕冯氏回来借题发挥,与旁人抹黑三房的侍妾没规矩,若咱们也走了,冯氏便不好说什么了。”
“四姐今日好精明。”六娘弯唇一笑,眼底光芒尽带俏皮。
四娘却仍旧沉闷着一张脸,深深看了眼对面笑的可人的少女,只道:“你向来宽厚仁慈,就怕三表哥不领你的情,到时你如何自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表哥能对春晓好,自然也会对妻子好。四姐你想多了,回吧,我真的乏了,赶着回去吃药睡觉呢。”六娘笑着撵四娘回去,四娘却是倔脾气的人,她一定要六娘说清楚,“我只问你三表哥对你不好,你如何自处?”
六娘一手撑住额头,无奈又好笑的道:“还能如何?除非没这门亲事,若进了他的门,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他,你以为姻缘是玩笑么?姻缘本来就是牵绊,是前生注定今生结的缘,是苦是甜都是应得的。”
眼见四娘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知道四娘也定了亲,这次回去就要出门子了,心里肯定也不踏实,便劝她说:“你看城隍庙上的对联,夫妇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宿债,讨债还债,有债方来。既然神仙都这样说,凡人可不就要顺应天意么。”
四娘皱眉,“没留意上头的对联,就看见那你三表哥的妾侍样貌如何好了。”
“什么是我三表哥,是咱们三表哥。”六娘说完脸腾的一红,嗔怪的瞪了眼四娘,转身道:“你不回我可要回去了,不与你说了。”领着苡琳就躲了。
四娘见六娘一脸娇羞,就知道她动了情思,想着:但愿以六娘的善良能换来同等的恩爱吧。
只说冯氏几位太太陆续回来,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人,又听婆子说了前情,知道一个两个的都回去了,冯氏便觉不满。
看不上春晓是因着春晓没身份没地位,看不上六娘,一来是她本意更想龚三儿娶自家侄女,六娘便是那个撬墙脚的,能得她的意才怪;二来并不知道六娘前两天落水的事,只当三房一个个都是恃宠而骄的,进门不进门的都一个德性。
冯氏想找个妯娌‘同仇敌忾,扫过去,就见贾氏儿媳两人只一处小声说话,笑盈盈的,看的人眼酸,似全天底下就她们婆媳是最好的。而王氏一面举着手帕挡在嘴边咳嗽,一面也看向贾氏,眼底露出些羡慕来。
冯氏气堵,领头前也去给老太太上香磕头,而后也散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冯氏便与桂菊道:“贾氏也就装模作样,儿子走了三年不回来,屋里却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再不当眼珠子护着,怕是儿媳早改嫁了,好意思到处显摆自己慈和,她敢不把儿媳当闺女待么?”
桂菊自然要附和,“太太看的透透的,可不就是这回事嘛。”
冯氏一副谁都难逃她一双法眼的鄙夷状,微微抬着下巴,接过桂菊递过来的茶盏,问起旁的,“林泉回来,可说老爷行程到了哪了?”
“到京桂了,敢在老太太出殡之前,定能回来,时间还有余。”
“哼,带着那个小妖精,倒是想在外头逍遥。”冯氏又问,“那女人跟着回来了吧?”
“是。”桂菊三缄其口,不愿在这上头搭话,她没回禀的是,林泉话里话外透露,那女人怀着两个月身孕呢,老爷疼如珠宝。
冯氏满心都想着等那sao狐狸到她手底下如何整治,并没留意桂菊的表情。
另一头贾氏婆媳也在说体己话,小贾氏道:“姑姑怎么看?我瞧着那个春晓有些傲气,倒是范六娘温和许多。”
“那不是正好,正妻就该有这样的气度和肚量,以色侍人的妾侍,傲气不怕,只要男人不宠妾灭妻,便能相安无事。”贾氏不以为意道。
“我看小叔子宠春晓的那股劲儿倒似动了真情的,以后还真不好说。”
“随他们闹去,咱们只在家里陪着老爷守制,三年一满就远远躲开这是非之地,再说,老爷临回来时也走了门路,说不准半年不到,皇上就要夺情留用,那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