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主意倒是好。”若说之前还要恍惚一下春晓说的话是真是假,此时却是真真儿信了,任凭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婢怎么也不可能出的了今儿这主意。
就听对面坐的春晓淡淡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龚炎则大笑,从榻上起身,一把将人拽过来,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道:“你这话的意思爷明白,不就是瞧不上爷的阴谋,拿出个阳谋来挤兑爷么?好好好,你是光明磊落的君子,爷是小人。”
春晓撇了撇嘴,不吭声。
龚炎则支开车窗与福泉道:“等冰面开出来,就让船下水。”又问:“大爷来了么?”
“早来了,在船上等了一阵了,另外准备的鲜花也备好了。”福泉回禀的一丝不苟,心里也对春晓佩服。
傍晚时,冰面上已经开出一大片水面,虽随后又结了一层薄冰却是不碍事的,众人就见有只大船下水,一直盛传的那位妾侍,头戴帷帽,披麻戴孝的上了船,除她之外再无人跟随,一时又都议论纷纷,好奇这是要做什么。
早在人群中安置了三爷的人,这会儿就解说道:“听说三爷的妾侍做了个梦,菩萨让她奉花给老太太,助老太太登极乐世界。”
“啊!……这是好事啊!~不是说当初老太太临终前只有这位侍妾在么?那就是她送终,可想是极有孝心的。”
“怪不得三爷宠信呢!”
“我看这妾侍做正室品行也是足够了。”
有人兴致勃勃的附和,也有人听到这些话不乐意,葛大奶奶身边的小丫头就想上前辩说,被人拉住,退了出去,回去与葛大奶奶禀报不提。
但说春晓进了船舱,直接上楼梯,二层的门没关,龚炎检手里拎着风筝怔怔的回头。
春晓道:“你来了。”
“你……”龚炎检狐疑的蹙眉,“你真是因着梦见……”
“不是。”春晓直言不讳的打断,错过龚炎检往里走,寻到窗边坐下,伸手把窗子开了,就见后头果然跟着一艘渔船,龚炎则身披大氅站在船头朝这边望着。
“那你为什么要我来?三弟又如何会同意?”龚炎检满腹疑惑,不禁向春晓走了过去,也立在窗口。
☆、第412章 极宠③
第412章 极宠3
从早上被带进这艘船,又准备了做风筝的物件,盯着他把风筝做好,然后就傻愣愣的拎着风筝在这等,后头听船外的人议论才知道,这艘船是要下水,成全春晓一片孝心。
可这管他什么事?难道说他也在春晓的梦里?
龚炎检立在窗口就觉得冷风瑟瑟,把风筝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伸手把窗子关了,道:“这屋里虽说烧了两个碳盆,却也不如家里暖和,你又坐在窗口,别让风吹了头,回去头疼。”
春晓一溜眼就见后头渔船上龚三爷身子往前探了探,可是窗子已经关了,想起上船前三爷狠呆呆的吩咐:“开着窗子。”
“开窗子多冷,这又不是夏天。”
“屋里烧着碳呢,开一扇窗子也好换换空气。”三爷这样说。
她也不是傻的,见男人眼底精光烁烁,就知道是喝了不知多少醋了,忍着没呛他,想想有琼楼里隔着屏风他与人家欢声笑语时,她是何等心情?不仅仅是喝醋那么简单了。
这会儿见龚炎检把窗子关了,春晓抿抿唇,也没再去开。
渔船上的龚炎则脸都锅底黑了,又等了一阵见窗子始终没开,伸手从腰间抽出短刃,甩臂投去,嘭的一下,短刃精准的插在那扇窗子棱上,但见窗子立时就开了,龚炎检探出头来,往后一瞧,与龚炎则四目相对,当即抖了一下,想笑着打声招呼都扯不高嘴角,就这么悻悻的缩回头去。
龚炎则冷哼一声,叫渔船再靠右侧一些,紧紧跟住了。
大船上,春晓瞥眼看了,也是冷哼一声,扭头把风筝拿在手上看,雪白的纸上画着燕子的羽毛,眼睛栩栩如生,尾巴与双翅瞄着金线,真个好看。
“你丹青不错,又身有功名,若是再下些功夫,保不准十年二十年后就是书画大家。”春晓由衷的赞叹道。
龚炎检苦笑,“我平日里练字的纸也不及这糊风筝的纸好。”说罢在春晓的对面坐了,正好对着风口。
春晓便明白,倚靠旁人活着,尊严这种东西就很淡薄了,龚炎检怕龚炎则至此,宁可挨冻也要表述自己规矩本分,说好听点是君子之风,直白些,他已经长了奴才骨头了。
如此再看手里的丹青便觉得少了精髓,平淡无味,随手丢了回去。
龚炎检目光跟着扫过去,没作声。
两人相对无言,由着船慢慢在水里走着,走的真是极慢,有时撞到冰层,船身微微晃一下,两人在对方眼里也晃一下,但其实都是垂着眼的,看的不过是放在衣裳上的手。
“你手伤了?”龚炎检轻轻咳嗽了一声。
“没什么。”春晓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挡住手腕上的纱布。
而后两人又无话可说,只静默的坐着,天色越发暗沉,冰上的风也越发寒冷刺骨,龚炎检面皮已经发青,嘴唇变作紫红色,显见是极冷的。
春晓见月亮出来了,才过了十五,月儿依然很圆很亮,她起身把烛台端起,把屋子里的蜡烛都点燃,与龚炎检道:“你先坐一坐,我去把鲜花放到湖里。”
龚炎检知道这是春晓去‘圆梦’了,点点头,也站起来活动四肢,走去炭火盆挑了炭火暖身子。
另一头春晓出了船仓,船仓阁楼的房檐下早就点了白灯笼,前头桅杆上也挂了一盏写有奠字的灯笼,她方一在船头出现,就听岸上有人喊:“出来了出来了!”竟有民众没走,仍旧在盯着这艘船看。
春晓头皮一麻,紧着走过去,拎起早就备好的花篮,把从花圃里摘来的鲜花纷纷投入水中,水面已经有薄冰形成,船行的慢,有的花儿很快就被薄冰裹住,成了一朵冰花。
白晃晃的灯光,白晃晃的月光,还有没凿开的冰面,四周反射的是耀目的银白,稍一回头,就能看见龚炎则的船就在身后不远,这么久,竟然一直立在船头,春晓心头一软,却还是硬生生的扭过头来,转身回去船舱。
龚炎检见她进来连忙又去窗口坐着,春晓道:“把窗子关了吧,太冷。”
“不冷……”龚炎检立时摆手。
“点了蜡烛,窗子有影子。”春晓给龚炎检指了一条‘生路’,若是这样坐一宿,回去非生一场大病不可,又朝窗外看了眼,“大爷通音律否?”
“音律?哦哦,横笛……”龚炎检习惯性的谦逊回答,却是还没说完,就听春晓道:“笛声轻快悠扬不合适,如今老太太丧期没过,今晚又是为老太太奉花,你吹萧吧。”
“萧是会一点,可身上没戴。”
“借。”春晓朝后头努努下巴。
龚炎检但听与龚三爷借萧,想着正好当面问一问龚炎则,这场游船到底何时结束,与春晓在人家夫君眼皮子底下见面,哪能自在的了?
春晓透过窗子就见龚炎检匆匆去了船尾,与龚炎则喊话借萧,龚炎则没应声,好半晌才朝后挥手,有人去想办法弄萧,又过了一阵,有人站在旁边的冰面上丢给龚炎检一支萧来,随后转身离开。
龚炎检有些无措的抱着萧,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龚炎则,到底不好喊话,只得叹气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