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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顺利稳沉地跃到二楼之人更不知自己方才已濒奈何,只叫道:“李大人,段大人,独孤伯,原来你们都在!”
李泌正色道:“什么事?”
那人面色惊恐之至,叫道:“大……大人,列位大人,那淫贼胆大包天,居然……居然……”他一连两声“居然”都未说下去,又起身附到李泌耳畔,低声道:“居然将盈公主抢走了!现下生死未卜……”李泌如受雷击,惊恐莫名。
卓酒寒早已听得清彻,问道:“你说的事情发生多久了?”
那小卒没料他能听到,显然吃了一惊,又见他与诸位大人在一起,多半是自已人,便道:“自小的快马加鞭赶到溢香楼,约有两盏茶时间。”
卓酒寒冷笑一声,不再言语。李泌喝道:“你办事竟如此拖沓不利,若非卓少侠是自己人,早给笑死啦。封了城门没有?”
那小卒迟豫道:“东三门通化、春明、延兴、西三门开远、金光、延平、北四门光化、景、芳林、重玄、南三门安化、明德、启夏尽被封住,只是……”
李泌又急又怒,促道:“只是什么?快说!”
小卒道:“此刻正逢天下英雄齐集长安,此刻尽皆封门,还未进城的江湖人士纷纷不满……”
李泌一摆手道:“不要管他们!淫贼自哪个方向走了?”
小卒回道:“我们一路追至小雁塔,那淫贼仍向东南向疾奔,那边群豪聚逾万人,恐怕很难……很难自人群中找到他……”
李泌打断他道:“看来他的目标便是大慈恩寺了。”
卓酒寒看看水一方。水一方笑道:“哥,你不用管我。兄弟不会武功,一步步地逛游过去,自有乐致。你先去吧。只是……宁娶风未必真是杀害姑姑的凶手,你须三思。”
卓酒寒凝视他半晌,淡淡道:“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就在今日。”他回身一闪,踔厉风发,视瞻芳兰,已不知去向。李泌长啸一声道:“卓少侠等我!”也赶了上去,但无论内功或身法都逊其三四筹,渐渐拉开了距离。段志城与独孤行面面相觑,俱觉匪夷所思,自己平素狂称诞妄,吠非其主,今日方知绠短汲深,褚小者不能怀大,强中自有强中手,皆浩叹不已。水一方上前一抖折扇,笑道:“咱们也走吧,虽然慢些,可大慈恩寺又不会跑了啊!”二人一怔,见他折扇上竟清清楚楚写着“天下第一”,而笔法之拙,若拈马箠,正是他自己所写,所书之言更是山岳有轻,河汉无极,不由胸膈一朗,互望大笑起来。
此刻空中乱云如兽,尽是败亡之色,正喻天下之乱未平,愁惨淡寒之景。其时萧颖士为陈正卿进续尚书表中竟大加称颂朝廷修文偃武,说什么“万庚三登之穰,河清海晏之瑞,舞七旬殊俗格,歌六律而薰风至,”想来当真可笑之至。
卓酒寒一路奔驰,越行越快,遥遥望去,直似在空中飞行一般。奔了半柱香时辰远远便见一影起落如兔,身负一袋,袋中所装自是公主了。卓酒寒想也不想,一掌平推而出,威如万钧,堪称无不糜摧,足可令天清水止,那贼只觉脑头生风,奋起反跃,终却还是被风角绊了一下,在半空中似被人用手生生拉落,趔趄坠地。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面上的小眼仿佛糕点中嵌进的绿豆。
卓酒寒已掠至眼前,问道:“你便是那个淫贼了?”
那人本疼得直搓脚背,一听此言,立时抬头,双眼环瞪,叫道:“你才是淫贼呢!”
卓酒寒决不轻信任何人,只是冷笑一声,随手拈了片方落到手旁的绿叶,一卷射出,如利刃锐锋,已将那袋口划破。那人这才惊诧于颜,啧啧道:“小子,你功夫很棒呀。什么来路?说给祖宗我听听?”
卓酒寒目中邪芒暴盛,“沉碧”一指那人,道:“谁是我的祖宗?解释一下。”
那人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原来全然是误会呀。我不是自称你的祖宗,而是在下姓祖名宗!”
卓酒寒从不好奇别人的事,亦不管是真是假,只道:“袋里装的什么?”
祖宗又一怔,笑道:“这个嘛……这是我的袋子……”
卓酒寒道:“袋中之物却未必是你的。我说得对吗?”
祖宗的目光中隐约掠过一丝异色,卓酒寒神锐洞明,焉能未察,先一步抱过袋子,顿觉异常沉重,是个活人无疑。那祖宗的神色里对他能单手举起袋子,亦是惶然诧讶,兢兢不宁。
卓酒寒缓缓打开袋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果真是个人,但并非公主,而是一个白发皤然的老者。卓酒寒愕然道:“这是……公主呢?”
祖宗奇道:“公主?什么公主?你要找的是公主吗?……大内深宫中的高手再本事,也断然没有你这等功夫的,你是谁?”
卓酒寒不予正面回答,只反问道:“看来果真是误会,这个老头是谁?”
祖宗佞笑道:“你找的既是公主,又何必来管我?”
卓酒寒道:“我做事向来深厉浅揭,不论公主还是老头,都不是你的。若我猜得无错,你这袋中的老者,便是游牧!”
祖宗大是惶然,便面色已变,无论如何再难以谎言饰掩,只得道:“不错!既被你这鹰爪子瞧见了,祖宗便不能留活口,须得断子绝孙了!”
卓酒寒讪笑道:“我不是朝廷的鹰犬。你说,谁指使我的?”
祖宗恶狠狠道:“我自已要这么干,何须受人指使?”
卓酒寒冷笑道:“就你?你能自三千御林军看管的皇家大狱最深处将游牧挟出?况且现下皇宫上下根本无人知觉,你有这个能耐吗?游牧身上最少应有三十斤的铁镣,你一无神兵利器,而无绝世武功,又是如何办到的?”
祖宗见为他识破,也不答话,自身上抖出一柄快刀,“唰唰唰唰”连挥四招,急促攻来。卓酒寒立时以一招“霸王舞刀”,以手作刀,陈平出奇,功仿泰山,响若坻聩,势欲摩空,登时便将他这四招化得无影无踪。祖宗一阵哆嗦,退后一步道:“你究是何人,竟有如此本领?”
卓酒寒阴恻恻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这快刀尽管使得极快,但所用之招式尽自塞北武者所使的马刀所化而来。你的轻功也颇为高明,我若不远远一掌推下你,只怕要追上你还得一盏茶功夫。你是铁骑帮马鬃山寨的?你与独孤行是什么关系?”
祖宗越发紧张起来,颤声道:“你又如何会知道这么多了?……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卓酒寒便欲出手相逼,突听几声大笑道:“祖兄弟遇上麻烦了,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就是,祖先生如此武艺,竟还斗不过个半大小子,我们几个看得都替你丢,今儿若不宰了这小子,怕是日后传扬出去祖先生就风光了!”“祖大哥,要不要帮忙,你倒是说一声啊!嗅们又不是外人,何必像个大姑娘般忸忸怩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