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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2 / 2)

我们共同走了一段路,到了百龄百货商店门前时,大婶和我们分了手。我拿出余下的一块征东饼,一边咬,一边紧紧地跟在叔叔的后边。虽然一路小跑,还是跟不上。叔叔中途停了两三次,等我赶上了再继续挑,一直挑到我的家门口。叔叔放下担子就走了。我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他就朝十橺角方向去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已是下午四点钟了。舅母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到家,她根本就不关心我回家的早晚,就象那次去首山村外公家借米一样。

7

市里开展劳卫制体育运动,要求人人参加锻炼。学校除每日的课间操、各种球类活动和田径运动外,还组织我们远足。当时,各行各业都要学习苏联老大哥,就是“一·二Ο”轰炸后,实行早晚两个时段上课时,也要在晚上的课间活动时间,学跳集体舞。各班同学,都在大操场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伴着音乐,几个文娱活动积极分子领先出来邀请。被邀请的跳完一曲,把位置让给邀请者,自己出圈去邀请他人。菊英姐姐总喜欢邀请我,我只好硬着头皮被邀。当时,那种天真无邪的欢快心情,是我所能享受到的最美好的时光。回到家里又要面对现实,辛苦劳作。

所谓远足,就是以南门兜为中心点,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一日之内时限,作远程徒步旅行。每个星期天完成一条路线。全班级分成几个小组,我和菊英姐姐在一个小组。她凡事都要把我拉在身边。

四条路线分别为:南门兜向北至新店;南门兜向东至鼓山脚廨院;南门兜向西至金山寺;南门兜向南至闽侯螺洲。由于路程较远,我们清晨五点多钟就起来,赶到南门兜,准六点从南门兜出发。随带中午的干粮。一路上留意所经过的村庄、工厂、河流、桥梁……,将它们都一一标记在旅行草图上。我们这一组,菊英姐姐担任组长,我担任书记员。每次回来后,我都要将草图整理修缮成标准的旅行地图,标明东南西北方向。旅行地图如数完成后,学校发给每位参加者一枚蓝底白字的劳卫制体育运动纪念章。

后来,我们全班又组织一次去螺洲的旅行。当时交通不方便,无车可乘,全靠步行。所以要很早起来,晚晚回家。到了螺洲,我们以农业学校为歇脚点,中午、晚上两餐都在农校就餐。吃着农校师生辛勤种植的稻米;酥酥口、喷喷香;心里羡慕他们的能干。晚饭后,还听了农校学生的钢琴演奏,更加赞赏。

白天我们去螺洲小学参观。螺洲小学派一名老师,带领我们登上螺洲山的最高处,俯瞰螺洲全境。望着一弯江水从山下蜿蜒流过,层层梯田一直延伸到沙滩上,确实很象一只倒扣的大田螺。这就有了田螺姑娘的故事。我们一致要求螺洲小学的老师讲讲《田螺姑娘》的故事。她就给我们讲了这样的故事:

小伙子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父母,单身独居。有一天,他从水田里拾回一只大田螺,把它养在水缸里。他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来饭熟菜香。好几天都是这样。他去问邻居,都说没帮助过他。有一天,小伙子去干活,到了烧饭的时间,提前回家。他看见从水缸里出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开始淘米生火,立即冲进屋去,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再回水缸里去。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他们终于结成一对美满夫妻,早出晚归,相依相伴,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我想,等我长大了,也能遇上一位温存善良的田螺姑娘,那该多好啊!

在农校吃晚饭的时候,突然,饭厅高高的天窗上电光闪闪,随后就是爆炸声和窗玻璃被震的沙沙声。那是蒋帮飞机的再次骚扰,电光闪闪是它们扔下的照明弹。

每逢春游时节,菊英姐姐都会到我家去,动员舅父舅母。什么“孩子要多参加集体活动啦,培养孩子集体主义精神啦,……”舅母“菜园要干活”的借口,总会被姐姐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心服口服。去鼓山也好,去西湖也好,提到出钱,姐姐就一口担当下来。

1956年春节前,班主任数学萧文瑞老师交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去台江影院斜对面的大陆鞋店,领一双力士鞋,由学校与鞋店凭条结帐。萧老师又让我向舅母要了五尺布票,凭票发给我一件新棉衣。这是我从孤儿院回来之后,第一次穿上正儿八经的新鞋和新棉衣。此情此景,让我回想起小学一年级时,语文课里的一首儿歌:

新的棉花新的布,

妈妈给我缝棉衣,

棉衣穿在我身上,

妈妈脸上笑嘻嘻。

虽然,妈妈已经久久地离去了。她不能再为我纳鞋缝衣了。但萧老师此时此刻的心境也和妈妈是一样的。我已经从她那深邃的眼神里,看出她内心的秘密。

在初中的三年时光里,有姐姐对我的关心和疼爱,使我忘却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我们在姐姐家的鞋店柜台上,度过许多美好时光。每日晚饭后,她的父亲就上楼去了,我们就留守柜台。其实入夜以后一般都不会再有生意。到了九点多钟,父亲下楼来,上门板打烊。我们的作业早已做完,却仍不愿分开。父母亲一次次催促“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姐姐还是支支吾吾,一直到快十点,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姐姐并不是他们夫妻的亲生女儿。他们夫妻结婚多年没有生育,领养了她。他们一直把她当作己出,养成姐姐假小子的要强性格。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们做完作业,姐姐告诉我她母亲要留我在店里过夜,第二天跟她母亲一起去浦东浦西乡下摘荔枝。那里有他们家的三棵自留果树。

那一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彼此的身世,到各自的兴趣爱好……。

突然,姐姐问我:

“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知道。二月十四日。”

“不对,是八月十二日。”她试探地说,说完认真观察我的反应。

我固执地说:“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二月十四日。”

姐姐有点失望地看着我,缓缓地说:

“我真的是八月十二日出生的。算起来比你还小两个多月呢!”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能听到她急促心跳的声音。话语里似乎含有某种暗示,我不敢臆测。

我没有兄弟姐妹,有姐姐这样呵护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那一夜,我在姐姐的小床上过夜。姐姐和她母亲睡大床,父亲则在柜台打临时铺。

舅父见我一夜未归,第二天起早上班,绕道而行,到鞋店探望。看见我平平安安,放心地走了。

吃过早饭,母亲挑着空箩筐,我们姐弟跟随其后,走街穿巷到了开阔地,农村田园风光展现眼前。到了一处空旷地,那里有一片荔枝树,其中的三棵,就是姐姐家的。

母亲将空箩筐放在树下,自己到村子里跟乡亲们家长里短去了。姐姐领头上了树,蹲在树杈上,把我拉了上去,让我也找个树杈坐下。满树的累累果实,随便摘一颗,都水滋滋甜蜜蜜的。姐姐选了一颗特大的,剥了皮,把它塞在我的嘴里,那甘甜的滋味,远远胜过荔枝的本味。留给我一生无穷的回味。

我们只在树上自寻开心,有时也摘几串扔进箩筐里。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个小伙子来了,很快就摘满了一担。母亲来了,小伙子操起扁担,就上了路。我们紧追慢赶才回到鞋店。小伙子放下担子就走了,怎么留他,也不肯在店里吃午饭。

母亲说,白露节气的荔枝最甘甜,也最滋补。她端了一筐放在店门口,用一张矮凳垫着,使它更加显眼,以每斤二角四分出售。

我在姐姐家吃过午饭,在姐姐床上午休到下午两点多,抱着母亲给的十多斤荔枝回家,让舅父、舅母、表弟、表妹尝尝鲜。

父亲圆头宽脸,全身胖嘟嘟的,大热天赤膊上身,坐在店内一张特制的宽宽的高板凳上,眯缝着眼,满面笑容,就象是弥勒佛的亲兄弟。后屋的小孩颠来颠去地挑衅他,他都不会气恼。

母亲沉默寡言。她清早起来做好早餐,先到小桥头市场采购一天的菜、荤。回来吃了早饭,涮洗碗筷,接着就洗衣物。再下来就准备午餐……

母亲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我,嘴里却不明说。有一次她带我到三捷透去,回收外包加工的鞋面。虽然一布袋的鞋面并不重,我也扛得动。她却不让我插手,只让我跟在她的身边。到了下杭路,她放下口袋让我看着,跑去买两块饼和我分享。我们边吃边走,还是她扛的布袋。

有一个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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