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我心悄悄地晃荡,我折下檐边一片叶子,折了三折,放在掌心,运转内力,送一口气,便将它吹向魏石皓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数一百下,如果他不来,就算了。
如果他来,就能喜欢他。
如果他不来呢?
我刚刚是不是说算了?
眯着眼睛在屋顶躺着,躺到我几乎要睡着了,连舒适的风也变得有些寒冷,让人畏缩。
我半睡半醒间听到一声叹息,接着是件带着主人气息的外袍披盖在我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萦绕在我鼻尖,气息的人则在我身边坐下,我不敢妄动,听到他一掌拍开酒坛,沉默地饮了起来。
不知他喝了多久,我终于觉得身子又暖和起来,掀开外袍,那人见怪不怪地保持原来的姿势,口中还灌着酒,旁边还有一个空坛。
他沉默地喝着,我沉默地看着,肆无忌惮地用视线摩挲他的眉眼,抚摸他脸侧的陈年疤痕,捻着他没有束好的发丝,忽然想起有什么东西要送他,在怀中摸索一番,果然掏出一根簪子。
我一开口,嘴中满是酒气:“我有个东西要送你。”
魏石皓转过脸,他似乎也喝醉了,眼神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茫然,蜜色的肌肤染上一抹酣红,嘴唇微张,让人很想吻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动,我来给你束发……”我已经昏头转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顺着本能慢慢靠近他,跪坐在他身前,探过上半身,双手绕过他的脖颈,伸到他的脑后,想重新给他束发。可是折腾了半天,这个姿势实在别扭,我只好凑活用木簪绾好,用手指充梳仔细梳理,将每一根发丝都轻轻捋顺。
这姿势太过亲密,他呼吸的热气喷在我脖颈,我心猿意马,看山不是山,看树不是树,看他也不是以往的他。往后退了身子,和魏石皓对上双眼,他没有以往的抗拒,也没有白日的怜悯,反而十分无措,高大强壮的身体失去对我的威慑,好似被我逼着缩在一起,看上去颇为滑稽。
这人喝了酒,怎么变得怎么好笑?以后要多多灌他喝酒。
我迷迷糊糊想着。
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样子,以后都不许他喝酒了。
我回过神来,已经双手捧住他的脸,他也没有反抗,只是抬眼看着我,似有万千话语要对我说。
我吻了上去。
檐上被人折又折的叶子悄悄落在地上。
原来接吻的滋味竟是这般好。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想不起来,但是和他接吻的滋味真好,他的唇看上去冷冽,尝上去却如此温暖,和他仅仅是唇贴着唇,我便觉得身子涌出无限热意,只想永远停在此刻,让这暖流将我包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心中情谊绵绵,双手覆上他腰,正欲将吻加深,他却一把将我推开。
我以为他害羞,正欲调笑,又怕惹他生气,到了舌尖的玩笑拐了个弯,我又痴痴道:“你…长得真好看。”
魏石皓摸着唇角,怔怔看着我。
我怕他不信,又殷殷向前俯下身子,握住他左手,借酒壮胆,终是扯了那遮羞布:“我喜欢你——”
声音戛然而止。
魏石皓捂住我的嘴,脸上却不复之前的醉态,他垂下眼睛,神色复杂,声音干涩:“…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此刻就像无风而来的刀势,未开刃的钝拙刀身砍在我身上,连一丝明显的血痕也未留下。
“我有老婆的。”他说。
我没吱声,身子一翻,直挺挺从檐边上滚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昨夜从屋顶跌落,摔伤了背。今日起床时后背钝痛,我又看不见身后景象,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一大片淤青。伸手想去摸摸看,身子一弯,却疼得龇牙咧嘴,只能作罢。
这一痛,倒是把我的睡意都赶到千里外,我也无心再睡了,拿起剑便出门,在后院认认真真一招一式练起来。
我学艺不精,有一身内力却无用武之地,要是不会个刀枪棍棒的,出江湖也只能给他人拖后腿。
之前几次与人交手,我总是下意识摸向腰间,似乎只要摸到剑便能自然出手,这原身应当是学过剑的,而且剑术不低,可惜被我这异界灵魂占去壳子,如今照着剑法照葫芦画瓢,却只能仿个架势,有形无神。
若是有人能教我该多好,不然我这废物顶着原身的脸,总有一天会被认出来是个冒牌货。
我沮丧地想象着到时候被当作妖孽人人喊打的场景,手中的剑愈发重了。
就这样在后院比划剑式,待江尚秦起床,听他讽刺几句,我也没心情与他装那谄媚模样,他又想伸手探我脉络,被我一掌劈开。
我不会剑法,又不是傻。不知江尚秦与原身有何矛盾,先前我嬉皮笑脸,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他心中定有所怀疑,现在想探我武功底子,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尽管穿越这种怪力乱神之事说出来他们怕也不信,但现在还是少暴露些异常比较好。
只是江尚秦似乎对我练的这套剑法有些熟悉,倘若能让他不计前嫌指点我几番,倒也是赚到了。
烧完水送去江尚秦客房,只隐隐往房中瞅了一眼,那魔教人或许还在床上躺着,床帘放下,看不清内里。不过我下了足量的软筋散,那魔教人就算醒了也浑身酸软无力,怕是现在走路都是件难事。
又回后院练剑,直至听见江尚秦出门声响,往大堂一瞥,看见他把自己收拾得颇为精细,朱唇粉面,明眸皓齿,倒是有几分我在雾岷山上时初见他的光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石皓今日起得比以往晚很多,我都在后院来来回回练了有五六遍完整剑招,他才悠然推门而出,和我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自知剑法拙劣,心中想停下,手上动作也变得迟缓。
只这一息之间,魏石皓抽剑徐徐接下我手中一招,我身形稍动,手腕一翻,翻转剑身,斜斜从他侧身穿过。剑身交错,琅琅剑鸣震颤至手腕,我微微皱眉,刚想抽剑回退,他便撩剑向前,带起一阵如浪剑花,逼近我身。
剑光反射,似银针刺入我眼,我躲闪不及,抹剑而上,两剑频频相接,竟在我脑海中引出一些捉摸不定的熟悉画面。似乎在什么时候,我也曾与一个人,这样在小院中比试,两人剑招不断,却只是点到为止,行进间赤红衣袖随风飘摆,直至一人手中剑被打下,无剑之人却并不沮丧,有剑之人扔下剑,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笑作一团。
银光闪过,我剑势不停,心中却乱作一团。那是谁的记忆?是原身的,还是我的?
“专心!”魏石皓喝道。
我抬头看他,他看上去依然如平常一般,不笑时脸上邪气不减,又增几分威严,让人望而生畏,眼神冷淡,连昨夜一分醉态也无。
原来是我还在醉。
他剑尖一挑,把我手中剑挑落在地,我呆站在原地,又听他蹙眉道:“怎么这么不专心。”
与刚刚闪过的记忆景象相去甚远,我笑不出声,怔怔站在井旁,颇有几分失落。
他怎么能这样?昨夜发生那样的事,他怎么还能一副云淡风轻无事发生的安然姿态,我现在不看镜子,都知道自己多么狼狈,醉意未消,眼神里满是不安,他怎么能还能这样子和我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来。”我抿嘴道。
他也不说话,提剑便向我攻来。
我只知道他以前使刀,还曾见过他那两把充满煞气的赤魇刀,却不知道他的剑也用得这般好。
练了一两个时辰,又与他交手一番,大概背下这套剑法,手中也熟练几分,不知该夸我还是该夸原身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光这么一小会儿,我就能在魏石皓的进攻下讨得些游刃有余。
不过终是他放了水,我能看出他刻意放缓动作给我陪练,不敢再乱想,集中注意看他的剑势,那剑在对方手中势如破竹,锋芒逼人,我却觉出几分违和感来。
那剑剑身细长,通体莹白,镶了一线红玉髓,竟在空中挥出些细闪红光,护手处用布带缠着,那布带并无磨损,看上去应是刚缠上不久。
好奇怪的感觉。
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这剑不该在魏石皓手里。
不该在他手里,那该在谁手里?
我脑海中冒出万千疑问,心底好像有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这念头越来越张狂,几乎要吞噬我内心的黑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中剑又被挑落,魏石皓稳稳收剑,站定道:“吃饭去吧。”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问道:“你手中那把剑是谁的?”
魏石皓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你问这做什么?”
“是谁的?”我追问,忽然发觉自己这样实在不大礼貌,随即喃喃解释道:“只是觉得…这剑很美。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剑。”
我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能让我看看吗?”
他犹豫一下,抽剑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双手接过剑,轻轻抚过锋利剑身,剑刃被精心打磨,虽然看出被主人常年使用有些磨损,那一线红玉髓却锃亮如新,想来是被人常年爱护擦拭。我捧着这剑,心中雷鼓声大作,感觉胸腔咚咚跳着的一颗心几乎要窜出体外。
背上冷汗直冒,我抬头迎向魏石皓探询眼神,压抑住满心激动,哑着嗓子问:“这剑你从哪里来的?”
魏石皓探究地望着我,伸手取回剑,平静地回答道:“这是我去西域请那边的工匠打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用刀,没想到还用这般秀丽的剑。”我脸上勉强勾出一丝笑,“怎么之前没见你用过?”和我比试时也只用铁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不惯,便压箱底了。”他对我这样刨根问底的询问感到些不耐,转身往大堂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先吃饭,吃完你再继续练。”
我笑笑,看着他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骗子。
我知道那剑。
那是我的剑。
取西域灵山白玉石岩打造,镶嵌高原矿内红玉髓,剑身长两尺七,重达一斤八两,剑柄打了鋄银木叶纹,还有钉了软牛皮的铜铸剑鞘。
一摸到这剑,我便知晓这剑的来历,触摸这把剑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在过去的二十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抚摸这把剑。白日我带着这剑杀敌,只要有这把剑我便战无不胜,夜里我带着这剑在檐上喝酒,月光映洒在剑身上,折出一片细碎红光。
我已经分不清是原身的记忆还是我的记忆,此刻我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把剑抢回来!
手中那把双生剑本就黯淡无光,和那把剑对比实在太不起眼,我咬咬牙,忍了又忍,还是克制住自己上前抢剑的冲动。
“我不吃了。”硬邦邦冲大堂喊了一句,我又开始在后院练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今日起得早,练剑前便已吃了三个大馒头,此刻肚子是一点也不饿,本想给魏石皓个面子陪他吃饭,但他今日的反应实在让我生气。
他到底骗了我多少?
从一开始他就不对劲,知道我是叶清的堂弟却不明说,明明要去寻叶清却非要拖三个月不动身,对江尚秦的行囊了如指掌,魔教人要害他却也不告诉我原因,现在又撒谎说那把剑是他的——那把剑绝对是我的,这世上有也只有这一把镶着红玉髓的灵山白玉石岩打造的剑,至于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说白玉石岩打的剑真好看,要是再镶上红玉髓就更美了。
这句话猛然窜进我脑海。
我当时是对谁说的这话?
刻着“修”字的朴素剑身在空中挽出一个利落剑花,我心心念念刚刚那把剑的华美,如今看着手中这剑,竟不由得嫌弃起来。
对了,还有他老婆,他昨晚上说他有老婆,这么多日过去,怎么也没见他老婆来看他?他难道又在骗我不成?
可昨夜他的神态一点也不像骗人。
想到这点,我心中泛酸,苦涩滋味漫上眼底,心情愈发的难过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又练了多久,我的手臂发酸,心情越练越差,往大堂一瞅,那人早就没影了。
早知道昨夜就不该喝酒,只要不喝酒,我就不会喝醉,只要不喝醉,我就不会傻了吧唧去亲魏石皓,只要不去亲他,我就不会鼓起勇气告白,只要不告白,就不会被魏石皓以“我有老婆”的原因拒绝。
搞什么啊,我分明是个直男,现在是直男被另一个直男掰弯了,去告白之后发现对方其实是有老婆的——那么我这个并不直的直男应当怎么办呢?
当然是不能破坏对方婚姻,安分退到一边喽。
我一剑砍向地面,劈出好大一条裂口,掀起的尘土差点把我呛晕。
“你为什么要劈地呢,魏掌柜看到会生气的。”小吕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早就察觉有脚步声过来,毫不惊讶,收剑道:“小吕同志,我最近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我要向你请教,求你指点迷津。”
小吕今天没扎冲天炮,也没拿纸风筝,穿着他百年不变的蓝衣服说:“你尽管说。”
我拍拍身上尘土,缓缓走到大堂坐下,倒了两杯茶水,请小吕上座。
“小吕,你之前见过我吗?”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吕摇头。
小吕说:“我如果见过你,我一定会跟你说的。”
我说:“小吕,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世间人人都有你这般坦诚就好了。”
“我最近遇到一个人,我的剑在那人手里,那人却拒不承认,非说剑是他的,我该怎么办?”
“是你的剑,就抢回来喽。”没想到小吕给的答案如此粗暴直接,我沉吟一会,又道:“我不急着抢回来,只是我好奇那剑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是很厉害的剑吗?”
“天上天下,仅此一把。”
“那你就去问天机楼喽,他们有兵器谱,对江湖上神兵利器了如指掌,若你的剑那么厉害,他们可能就知道是怎么流落到他人手里的——你是怎么丢的那剑?”
“我数年前和人打斗被人暗算,重伤昏迷,醒来后全部身家丢个精光,别说剑了,鞋子也被人偷走。”我随口扯道,“天机楼是什么组织,你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吗?”
小吕道:“你没见过镇里的写字书生吗?陈先生是天机楼雾岷分楼楼主兼左使,他的妹妹是雾岷分楼右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时哑然,心中不安暗流涌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吕也不着急,小手拿着茶杯,两腿晃荡着敲敲桌底,踢踢凳腿。
“小吕,别乱踢,踢坏了他会生气的…”我心不在焉说着,之前与陈润安梁予生交谈的画面极速闪过,他们之前从未提过此事,可就连小吕也知道他们是天机楼的人——该说是他俩觉得无所谓呢,还是说小吕消息过于灵通到恐怖呢?
下定决心,我道:“谢谢小吕,我回头就去找梁予生问问。”
“不客气,”小吕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犹犹豫豫道:“有倒是有,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你要是不想问,就别问了。”
“小吕,你年龄太小,有的事,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没想到终有一天,我居然长到了对别人说此话的年龄,不由得感慨万千。
“还有一事,小吕你答应我,不要跟魏掌柜说。”我伸出小指,“拉钩为约,你要是答应,我就去给你买个糖人,而且让摊主给你拉个凤凰。”
小吕的小胖手指勾住我的小指,肉嘟嘟的脸十分正经,“尤雍,我是个很遵守承诺的人,待会的凤凰我要涅火重生的那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相信你。”我收回手,紧张地握住茶杯,虽是我主动要问,此刻又开始心虚起来,“小吕,你知不知道,魏掌柜娶亲了呀。”
“知道呀,”小吕说,“魏掌柜就是为了他娘子才来到松花镇的。”
我悄悄拭去额上一滴汗,连接着下面的声音都颤颤巍巍:“那他娘子现如今在哪啊?”
小吕的眼睛黑得像柜台砚盘内的墨:“不知道,听绷捕快说,”他的声音清脆,好像一束亮光照进我心,给我带来一点微不可测的希望,“似乎是去世很久了。”
我颤抖着站起来,手扶着桌沿,竟觉得两腿都打不直。
“小吕,你不是想吃糖人吗,”我说,“我给你买十个,你今天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吃我还给你买。”
小吕是个很不贪心的小孩,他只要了五个糖人,便慢悠悠走了。
我心情激动,觉得双腿从未如此轻盈,走回客栈,又回到房间,坐在脆弱的床板上,觉得心中无比畅快,这段时间积郁在胸中的憋闷全部消散,此时我只想朝天大笑三声。
天不亡我!
昨夜听他说他有老婆,还以为他和娘子只不过暂时分离,没想到是去世已久——一个死人怎么和我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我连忙心中合十,愧疚愧疚,一时得意忘形,还望魏石皓九泉之下的娘子原谅我这个小人。
虽说我背负血海深仇,武功比不过魏石皓,但好歹也长得一表人材相貌堂堂,都说我心性单纯,又为人正义,怎么看也是个品行良好的优秀少侠一枚。况且我的爱情观十分忠贞,只要与对方心意互通,再也不会看他人一眼,出轨的可能性为零。
魏石皓的娘子啊,原谅我刚刚的失礼,但是我绝对是个独一无二的好人选,虽说灵魂是个不靠谱的穿越者,但是心思绝对不坏,如果能把你相公托付给我,我必定感激不尽,年年都会给你烧香。如果你觉得满意,还请给魏石皓托梦,让他不要再挂念你了,毕竟人要往前走,事要往前看,总不能把以后都托付在过去。
于是在柴房胡思乱想一通,我昨夜被打击的脆弱心灵也平复许多。不管怎样,现如今知道他娘子已逝,那我也无需担忧自己的心意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只是他昨夜已经拒绝过我,很明显是没有走出丧妻之痛,我若再缠着他展露我一番爱意,岂不是不知好歹?
那并非君子所为。
不知谁的念叨又在我脑中响起,我烦躁地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甩开那些天外来音。管他呢,反正这三月我会待在客栈,之后也要一同上路寻找叶清——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说是这样说,我心里也没个底,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对人有过这种感觉,心中的悸动十分陌生,令我觉得危险,偏偏我又无法控制,这种危险而不安的感觉甜蜜得令人着迷——想到昨夜的接吻,我不由得抱住被褥在床上滚来滚去,激动地差点一拳把床板锤穿。
总会有机会的,辟雍啊辟雍,你可是穿越者,要有点自信!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在床上带着甜蜜幻想和枕头依偎了一会儿,又去后院练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争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因此他也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
打小甄争便被送到甄家,认了长淮赫赫有名的甄家枪法开创人如今甄家的甄老爷为义父,一身武功由其长姐江湖第一枪甄迟倾囊相授,只是年纪还小,刚及弱冠,个头也还未窜起来。
十二岁时他被送去沈家由沈小娘子教导,研读诗书,可惜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好在他和叶清并无血缘关系,也没有人闲得将他俩比较。
甄争是个自在性子,读书不成器,便和沈家年龄差不多的同辈一起去镖局当镖师赚些银两,两年下来,竟也闯出些名声。
再后来沈家变动,他和旧友逐渐疏远,镖局的活也因某些原因早辞去不做,孤身离开姑苏一路向云台走,遍览大片北岭风光,一杆长枪挑尽世间恶人心肠。
直到魔教分坛被剿,武林盟一时动荡,四君子隐世不出,玄灵宫宫主退位,羿剑山庄下场,六扇门也一反往日插足进来,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搅得江湖风云变幻,浪潮莫测。
龙须剑老一纸书信将他传至瘳谷,谷外两人相见,甄争如实传达了这几年龙须剑老弟子们的现状,龙须剑老才叹口气,告诉他自己的关门弟子亦是甄争的旧日好友又走火入魔失去记忆,身受重伤,看伤口是魔教人所为。
甄争受龙须剑老之托,亦是为旧时交情,更是为了江湖大义,这三年一直追寻魔教消息,试图挖掘魔教分坛被灭真相,找出重伤旧友之人。
可惜武林盟内斗不止,更为浮深宫前宫主留下的至宝掀起一番波折。魔教内部亦发起叛变,老教主被杀,新教主瑜千羽铁血手腕平复风波,镇压教众,将势力收回至天存关外。
甄争三年中对于旧友被害一事并未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有羿剑山庄秦沉给了他一些头绪,但旧友记忆全无,甄争手里也没有证据,仅有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年内甄争除了调查魔教外,因在天存关附近探查许久,与当地马商结下深刻友谊,对方赠他一匹好马,被他骑回至长淮,托付给家中兄弟照料。
在家中呆了些时日,又受长姐所托,前往天极山取至极至寒的玄铁矿与天潭水,找涂夫人打一根最冷最利的长枪。
从涂夫人处取到打好的长枪送回长淮,龙须剑老传来书信,道是他决意让旧友回姑苏,这三年旧友虽没有恢复任何记忆,但走火入魔的趋势比以往少很多,性情也变得温和,不曾显现出以往的毒辣性子。正逢雾岷山决斗,甄争若有空闲,不妨前去松花镇,与旧友一同上山观战。
虽三年前最后一面闹得两人颇不愉快,但也是近十年的情谊,怎能是说抹就抹的。甄争收到信后,前往瘳谷与龙须剑老相见,又在松花镇等待,一等就是一月。
甄争向来是个守承诺的人,如果他向龙须剑老承诺会等到旧友,他就会等。
雾岷山决斗出现魔教中人,武林盟众前辈唤来一众年轻少侠,殷殷嘱托,让他们调查魔教奸细,不要负了正道的名声。甄争应下差事,就在这等待的一月里追捕魔教细作。
旧友倒是见到了——龙须剑老少说了一点,不仅记忆全失,就连武功也变差,以往甄争在他手下撑不过十招,现在两人要是打起来,别说有来有回,要是甄争拿长枪对方拿剑,不需五招甄争便能把他打趴下。
只是没见到对方使轻功的样子,若对方连轻功也忘了,可真是件江湖大事。
本欲再抓到魔教中人后和旧友一起回姑苏,谁知出了变故——一是旧友输了赌约,要在松花镇当三个月小儿,二是自己好不容易发现魔教人踪迹,在镇外与其交手,虽捅穿对方左臂,自己腰间也被砍了道约四指宽的伤口,那刀上还淬了毒,害得甄争一时行动不便,让对方逃了。
一边在镇内养伤,一边与镇内医馆药房的伙计通好气,只要有左臂受伤的江湖人来就用麻药迷晕过去。
松花镇背靠雾岷山,山路陡峭,更临着瘳谷。雾岷山每年只有一月山上无雾,现今雾散的日子过去,一人上山极易迷失在雾里,要是不小心跌进瘳谷,立刻就会被毒虫蛇蚁吞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若绕路穿过镇边林子,走个七八日都未必能看见村落,更何况那人身上有伤,林中野兽凶猛,闻见血腥气定会寻过来。
甄争很有耐心,论等他还未曾怕过谁。那魔教人一定会等不及进松花镇,十日过去,他左臂的伤不是能抹金创膏就能抹好的,用林中草药处理也会落下病根,甄争赌那人一定会憋不住前往镇内医馆。
江尚秦所擒的魔教人左臂无伤,并非他所找的人。只是那魔教人给江尚秦下了照风月,此等奇毒江湖难寻,不知客栈里馒头的毒是不是他下的。
想到那馒头,甄争又有些后怕,幸好他警惕性高,在天存关时曾被魔教人下过毒,因此在外顺吃食时总用银针先试毒,结果在客栈试出来的竟是魔教至毒杀绝命。
就这样蹲在树上小口抿着米酒,视线里忽然闯入江尚秦,甄争被他发现也不怯,闲聊几句,对方问及辟雍,甄争不欲多提,草草带过。
自己和辟雍五年前在姑苏飞花楼令江尚秦出了大丑,把那人气回秋明,没想到对方依旧耿耿于怀。如今想来,甄争倒也觉得辟雍做得有些过分。
他一向不喜欢辟雍的手段,幼时仅是看不惯,再长大些,就觉得这位友人走火入魔后性情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只是杀的都是在他们面前作恶的魔教人,甄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后来辟雍愈来愈过,甄争先是因镖局招人的事同他发了脾气,过了没几月,捉弄完江尚秦后,辟雍居然又去招惹一旁看热闹的并未作恶的魔教人。待辟雍笑吟吟告诉他那魔教人是怎么被他所欺所骗,甄争终于觉得这段友谊出现一些崩裂的痕迹,逐渐生了疏远之心。
果不其然,两年之后,两人大吵一架,掷下狠话,就差割袍断义。
没想到再见时对方已把前尘往事忘光,在魏石皓底下当个送茶端水的跑堂。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报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争喝完最后一口米酒,从树上跳下,阳光穿过碎叶,他肩上光斑随风晃动,只见一杆火红长枪一闪,这道上便无人了。
话说另一边客栈内。
江尚秦化作野兽一般在房内嘶吼,让绷捕快和尤雍速速滚出去。尤雍不欲讨这霉头,拉了绷捕快出门,房门一关,江尚秦隐隐听尤雍对绷捕快说:“我这就去请孙大夫,顺便给江尚秦看看脑子——”
我脑子好得很!
江尚秦气得五官扭曲,又看向身下赤裸男人,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这是他的,这是他的…
他颤抖着手伸向男人身下,将男人抱起,那身躯热度毫无隔断传到他手上,手中温热触感着实烫人,烫得他赶忙把男人放在床铺上,扯了被子盖住男人身体。
先前绷捕快说的话依然化风归去,此刻江尚秦情蛊发作,男人这张甚至可以说有点丑的脸在他看来简直天仙下凡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瞧那眉毛,瞧那嘴唇,瞧那眼睛,瞧那恨不得把我吞吃入腹的眼神…
咦?
娘子为何要把我吞吃入腹?
男人眼神实在充满痛恨,江尚秦无法忽略这刷刷眼刀子,颇为忧愁地跪在床铺边,抚着男人粗糙的手,泪盈盈道:“娘子为何如此看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子并未作声。
江尚秦又掩面羞道:“与娘子春风一度,还未知娘子名讳,不知娘子尊姓大名?”
男子张口,嘴皮干裂,发声艰难。
江尚秦凑过耳去。
男子叫了一夜的嗓子又哑又痛,声音也好似临死前最后一口气吹出来:“——滚。”
江尚秦内心瞬间泪崩成河。
他擦去心中泪水,握住男子被铐上的手道:“娘子,我姓江,秋明州连江水上十八帮的江,名尚秦。我是十八帮大帮主独子,有钱有貌,轻功一流,为人忠心不二,定不会亏待了你。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知晓你心中委屈,待我把你带回连江后立马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还望你不要再生我气了。”
江尚秦推心置腹剖心析胆说完这话,期期艾艾望向男子眼睛,男子又张嘴。
江尚秦期待地凑过耳去。
“水……”男人气若游丝道。
江尚秦忙推开房门,翻身跳下大堂,不顾一边坐着的绷捕快怪异眼神,拎起茶壶又点足跳上二楼。倒了杯茶水,缓缓吹凉,小心凑到男人嘴边,一点点喂给男人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似乎没有力气,江尚秦探向男人脉络,发现对方怕是被灌了大量的软筋散,此刻别说走路,抬手都有些困难。
他喂完茶水,见男子神色变好了些,嘴唇也变得湿润,不由得口干舌燥,脸盲转头,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完,又开始翻找行囊,口中说道:“娘子行动不便,我这就给你找解药,娘子还请稍等一会。”
江尚秦虽轻功只比天下第一轻功差十滴水,但手上功夫不好,好在心思活络,各种机关暗器毒药也使得十分顺手,因此出门时总要带上大包小包的金钱镖软筋散,常见毒药的解药也备得齐全,防止自己毒药误伤正道中人。
找出红色小丸,江尚秦道:“失礼了。”随即轻轻掰开男人嘴,塞入解药,喂进茶水,见男人把解药吞下,才安心去找那铁锁钥匙。
钥匙被江尚秦贴身放着,只是他衣服被尤雍扯去,钥匙也飞出去,不知丢在房内哪个角落,他颇为狼狈地趴在地上看床底柜底,把一袭白衣蹭了不少墙灰。
在门缝底下找到钥匙,江尚秦松了口气,转而去解男人手上镣铐,将铁锁取下,他心疼地望着男子手腕上的红痕,道:“娘子可感到不舒服?我带了些川南膏,这就给你涂上。”
转身找着记忆中的青绿瓶子,背后忽地一阵疾风掌势,直直劈向江尚秦后脑。他躲避不及,向右倾倒,手中药瓶撒了一地。掌风劈在桌子上。把好端端的茶桌劈成两半。
江尚秦转头,见男子已恢复大半气力,从床上起身,腰上裹着床单,眼中汹汹杀意,把江尚秦一颗少年心浇得透心凉。
“娘子…”江尚秦刚唤一声,声音中满是委屈,男子听了心中恶心,又是一掌劈来。
江尚秦接下那一掌,幸好男人软筋散药性尚存,使不出十分功力,不然江尚秦接下这掌,骨头都要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门被一脚踹开,绷捕快杀气腾腾站在门口,背后是同样杀气腾腾的魏石皓,两人仿若黑白煞星,一人缠着绷带留着黑指甲,见魔教人仿佛见到一块肥肉,磨牙以待开荤,另一人目光直直盯着那张被劈成两半的茶桌,面上气得发笑,手中铁锅已有出招之势。
四人僵持,一时间没有人动弹,房中气势凝滞,空气也不敢流通,终于江尚秦大喝一声:“不许看我娘子身子!”
魔教人几乎吐血,终于大吼出声,声音里仿若灌入丹田之力:“谁他妈是你娘子!”
江尚秦眼泪从眼角涌出,大喊道:“你就是我娘子啊!”
魔教人怒了,他怒火滔天,使出一招惊天破浪,一掌拍向江尚秦心口,如若拍中,怕是江尚秦会心脉尽断,吐血而死!
绷捕快还未动身,一口铁锅仿若枪弹破开气流直击向魔教人右臂,只听一声痛哼,魔教人整个身子都被打得向一边偏去,绷捕快趁机上前,点了魔教人全身三穴,又被江尚秦一胳膊隔开。
“不许动他!”江尚秦怒目而视。
绷捕快一口火窜上嗓子眼,不顾魔教人在场,他破口大骂道:“江大包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这是个魔教人!魔教人!你护着他做什么?你真是要把我气个半死呀——”
他尾音拖得奇长,刺耳得让魔教人都狠狠皱了皱眉头。魏石皓已经听惯了,此时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三人身上,只是目光阴沉地盯着四分五裂的茶桌,嘴边的笑容愈发深了。
“这是哪位的杰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绷捕快知道魏石皓抠门吝啬,村口捡来的二手凳子都被他当作宝贝,见魏石皓笑容满面,就晓得这人要发火了。
反而江尚秦还在护着魔教人,他被绷捕快点出小名本就气恼,又杠道:“不过一张桌子,我再买一张便是,有什么稀奇的。”
魏石皓微笑道:“我这桌子是水杨黄木打的,一张桌子一百八十八两银子,你若要赔现在就把银票给我。”
江尚秦自小在帮内长大,什么名贵木材没见过,见魏石皓狮子大开口,气红了脸道:“你瞎扯什么,这桌子一看就是村口桃林里砍的老桃树打的,我最多赔你二两银子顶天了!”
魏石皓被揭露,脸色扭曲:“管他桃木不桃木,今日你不留个一百八十八两银子我便跟你没完,你娘子还劈了我大堂那条板凳,加在一起算你熟人价给我两百两好了。”
江尚秦几乎要跳脚,被绷捕快按住,绷捕快眼中绿光一闪,口中道:“掌柜的,你先带江小公子出去,我在这审一审这魔教细作。”说罢一掌劈向江尚秦后颈,接住对方软下的身子,抛给魏石皓。
魏石皓扶着江尚秦,冷冷道:“你好好审问他,这人掌法是魔教三长老亲创的,怕是在教内地位不低。”
“我要是审出来谁派的他来害你,你能不能把江小公子这帐抹了?我回头再去找老谭给你打两张茶桌。”绷捕快难得叹口气,吹吹自己的指甲,一股子作为兄长给弟弟收拾残局的哀怨。
魏石皓笑得和蔼可亲:“绷捕快果然大方,我要两张桌子两条板凳,还有让封铁匠给我打把好使的刀。”
绷捕快脸色一变:“你要刀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石皓道:“杀人。”
绷捕快看着他,又说:“你真爱开玩笑,要不是我和你认识这么久,肯定被你骗到了。”
“你放不下尤雍那小子,你就直接说嘛,”绷捕快哼哼笑道,“怎么,人家可是龙须剑老关门弟子,用得着你当护花使者?”
这回轮到魏石皓看着他了:“你别开玩笑,我有老婆的。”
“你老婆都去了三年多啦!”绷捕快尖声道:“守孝也就守三年,你怎么如今还是放不下?”
魏石皓差点把江尚秦摔地上,话里也带了几分火气:“要不是我跟你熟悉,我早就把你绷带拆了舌头拔了黑指甲剁下来泡酒喝,你那指甲我泡酒都嫌脏。”
“哎呀,听不得别人说你老婆呀?”绷捕快尖锐道,“行了吧殷离惑,可赶紧下楼去吧你,本捕头要审犯人了!”
魏石皓拖着晕过去的江尚秦转身下楼,绷捕快又听见楼梯口传来讽刺:“都被流放几年了,还以为自己是捕头呢,”
绷捕快差点一茶杯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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